黃越的宅子在城南方向,門外就是河,這條河通過水關直通城外。
徐貴相無奈之下,不管身邊的其他弟兄,與他兄弟徐貴生兩人悄悄打開後門,藏到河裡。
他們都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這點河水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每人弄了根蘆葦呼吸,在河底潛游,從而逃出水關。
……
“四十八名海盜全部被捕,徐貴相兄弟跑了,可惜了。”徐貴相盤踞在萬山列島,包括石壁、馬雲生、鄭廷球都隱藏在外海的島嶼上,這些事朱由榔是知曉的,林察早就報告過。只是因爲騰不出手來,纔沒去剿滅他們,沒想到倒讓他們給掏了老窩子。
“嚴加訊問,審出有用信息,然後全部剁碎了!”朱由榔用硃筆在奏章上批了一行字,字跡急促有力,顯然非常氣憤,“了”字最後一筆很長,直到紙末端,就像一道鮮紅的血痕……。
十天後,大軍到達潮州,馬上就要進入福建了,卻不得不改道南向,從海路入閩。
原因很簡單,博洛率領清軍已經將漳州團團圍住,並分兵佔領南靖、平和、漳浦,朱由榔若從潮州進入福建,必然遇阻,到時若清兵置漳州於不顧,集中兵力攻打朱由榔的禁軍,一萬多人將陷於險地。
朱由榔召住吳炳、黃宗羲以及李元胤、陳仲武、蘇雄坐將商議對策,最後決定分兵兩路。
主力改道南向,與林察水軍匯合,從海路經廈門至澄海登陸,直撲漳州之南。
另外派一員大將率兵一千由陸路進入福建,與杜永和的敵後游擊隊匯合。這路軍的主要目的,是在清兵敗退之時,沿途埋設地雷,伏擊清兵。
“元胤,你看派誰去好?”朱由榔問道。
“讓王勝去吧,這傢伙與清兵有不共戴天之仇,政治上靠得住。另外,作戰勇猛,善於於猛打猛衝,讓他跟杜將軍配合,一定能配合好。”李元胤應聲答道。
“可以,就讓王勝去。不過,要囑咐他,找到杜將軍後,要聽杜將軍號令。兩軍互不歸屬,若是各行其是,可就麻煩了。”朱由榔同意了。
“是,臣囑咐囑咐他。”
“好,行動吧。”
……
林察把自己的指揮船讓了出來,朱由榔、吳炳、黃宗羲、邢小棗的醫護隊以及白興帶領的御前侍衛上了此船。
這條船是隻千料大船,是水軍最大的船了。
所謂“料”,就是一石米的重量,大約是92.5斤的樣子,也就是說,一料等於92.5斤,千料也就是船重九萬來斤。若按排水量計算,千料大船的排水量大約在250噸到500噸之間,民間造的船排水量小一些,官造的船排水量就大一些。
像朱由榔乘坐的這艘船,是正宗的官造船,排水量在400噸以上,可以搭載300多人。
朱由榔的臥艙在最高的第三層。
之所以安排在這一層,是因爲朱由榔的身份。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誰人敢居於他之上?
對此,朱由榔很不以爲然。在他看來,第二層最好,既可以上到甲板看看風景,晃動的幅度又不大。而第三層確實不錯,上到船頂看風景方便,視野開闊,可晃動幅度大,不習慣坐船的,很快就會給晃暈了。
可是,他要住第二層,第三層就會空出來,沒人敢住到他頭上去,總不能讓第三層閒起來吧?
“得,這就是當皇帝的好處。”朱由榔無奈地搖了搖頭,住進了第三層。
第三層二十多個房間,除朱由榔外,還住進了邢小棗的醫護隊。
朱由榔想讓黃宗羲、吳炳都住到第三層,可倆人都不幹。
黃宗羲道:“陛下,臣可不敢住到第三層,得避嫌。臣已經下令,不經皇上宣召,任何人不得上第三層。”
朱由榔翻了一個白眼:“合着你能避嫌,那朕呢?不避嫌麼?要不單獨給邢小棗她們弄條船吧,跟朕在一起,朕也不大自在。”
“陛下,單獨弄條船倒是可以,但得有人保護吧?更不方便。最主要的是,您是萬民之主,別人都得避嫌,您用不着啊。”
“好吧。”朱由榔一聽,黃宗羲說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自己還是受後世思想的影響太深,皇帝的角色定位還是沒有找準。
做不到荒淫無道,做個風流自賞總可以吧?在私生活上放縱一點,於普通人會受到道德上的譴責,但作爲皇帝卻是無虞,弄不好還會留下一段風流佳話呢。
還是得慢慢適應啊。
……
顛簸、搖晃,不斷地刺激着朱由榔的神經,船行大約半個時辰,朱由榔就感到噁心,精神萎靡。朱由榔知道,這是暈船了,若在後世,他有的是辦法醫治,可如今,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了一覺,感覺好點了,李洪伺候着淨了面,朱由榔走出船艙,走到甲板上透透氣。
啊,天氣真好,夕陽西下,映紅了半邊天,映紅了空中朵朵白雲。
海風習習,讓人感覺非常涼爽,呼吸也順暢了許多。令朱由榔興奮的是,許多海鷗歡快地鳴叫着,在船側飛翔,有的還落在船舷上,大着膽子跟朱由榔對視。
朱由榔詩興大發,搜腸刮肚,只記起顧況一首詩,好像是詠海鷗的。
“萬里飛來爲客鳥,曾蒙丹鳳借枝柯。一朝鳳去梧桐死,滿目鴟鳶奈爾何。”
他很想自己也做一首詩,可沒那個才情啊,若是有清代之後的詩作,倒是可以拿來裝裝13,關關鍵是沒有啊。
白雲匯聚、鷗鳥低飛、夕陽晚照,這是多美的景色啊,可就是吟不出來哪怕半句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