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幾人進行了簡單的分工。李元胤抓總,陳仕豪負責情報、軍紀監察、作戰和訓練方案的制定;陳仲武不耐煩細務,就讓他負責軍事訓練;蘇雄文化高,人脈廣,負責後勤輜重及思想教育。
如何進行軍隊建設,朱由榔早就讓陳伯文寫了一份《軍隊建設大綱》,由兵部發到軍中。
思想教育是個新事,誰也沒幹過,蘇雄也乾脆,就按照《大綱》的要求來,這總錯不了。
首先要給官兵灌輸“人民”的概念。
按照《大綱》的說法,人民就是全體大明人,包括農民、士兵、商人、士紳,都是人民的一員。具體的說,就是你爹、你娘、你的兄弟、你的姐妹,你的鄉親,只要不做犯法的事,全是人民。
其次,就是提出了“愛民”的觀念。
大道理也不用多講,你爹、你娘,包括你自己,都是人民了,還能不愛民?不愛民豈不是連你爹你娘也不愛了?
對於這兩條,蘇雄是不以爲然的,這能行?這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讓他們對老百姓好,可能嗎?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當他把人民的概念以及愛民的觀念在千戶以上軍官的會上宣講出來時,軍官們都觸動了,尤其是提到了爹孃和兄弟姐妹時,有的軍官都流下了眼淚。
這讓蘇雄很驚奇,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也會流淚?
“王二大膽,你哭什麼?”蘇雄見千戶王勝哭得稀哩嘩啦,不解地問道。
王勝行二,因爲膽大,軍中都稱他爲“王二大膽”。他是陝西米脂人,是最早跟隨李自成起義的那波人中的倖存者之一。
王勝自從軍以來,經歷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戰鬥,殺了不知有多少人,心早就麻木了,今日竟然當衆大哭,確實不怨蘇雄感到奇怪。
“蘇大人,標下十六歲隨闖賊造反,就離開了家鄉,現在已經十八年了。十八年沒回過家鄉,沒見過爹孃,標下做夢都想他們啊,也不知道他們還活着嗎。剛纔大人提到了爹孃,標下想起自己的身世,所以痛哭。”王勝抹了一把眼淚,回稟道。
聞聽此言,蘇雄心中一動,再一看其他人,都被王勝的話所感染,沒哭的抹開了眼淚,剛纔抹眼淚的,更是淚水撲簌簌流個不停。
在座的大部分都跟王勝一樣的經歷,都是十幾年沒有回過家鄉,爹孃更是他們心中輕易不敢觸摸的痛。
乾旱持續了十幾年,接着就是戰亂,又是持續了十幾年,按蘇雄的估計,他們的爹孃親人存活於世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這些人心裡大概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不過,沒有親眼見到親人,他們是不願意去戳破這個美好的夢想的。
當然,這種傻事,蘇雄更不會去做,他倒是一下子看到了思想教育的突破點,這時候不抓住機會,那纔是真傻哩。
“各位將軍,你們的身世,我感同身受。我們愛自己的父母爹孃,愛自己的兄弟姐妹,由已推人,人同此心。我們就應該把別人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去尊敬,把別人的兄弟姐妹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去愛護,這就是皇上所倡導的愛民思想,只要做到這一點,咱們的軍隊才能得到人民的愛戴和擁護,咱們的軍隊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各位將軍,你們大部分的家鄉都在北方,如今都在韃子兵的控制之下,可以想像的是,你們的父母親人,現在正在承受着韃子的欺壓,有的或者還吃不飽,穿不暖,有的或者因爲抗拒韃子的剃髮令,已經被殺了也說不定。總之,你們家鄉的人民正在受苦,正在受難。皇上之所以把軍隊的名字改成解放軍,正是希望咱們的軍隊打敗韃子兵,讓那些受苦的百姓,當然也包括你們的父母親人擺脫韃子的欺壓,把身子能夠站直了,能夠體面地活着。”
“各位將軍,大家也都看到了,皇上最是寬仁,對百姓更是呵護到了骨子裡,讓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是皇上的追求,也是咱們作爲大明軍人的追求。等到咱們把韃子打敗,天下太平了,再也沒有兵荒馬亂,再也沒有饑荒捱餓,你們都可以回鄉去看看,去找找自己的父母親人,讓他們也過上好日子,咱們也儘儘孝心,讓他們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大家說好不好?”
蘇雄的口才很好,一番話說得很有鼓動性。他編織的那個悽慘的場面和美好的畫面,一下子激起了這些軍官的勇氣和信心。
“好!”
王勝眼睛閃着希望的光,顯得賊亮賊亮的,帶頭大聲喊道。
“好!”
無論是北方的,還是南方的軍官,都跟着王勝大聲應和道。
看着軍官們羣情激憤,蘇雄一下子明白了:“這種內在動力,如果轉化而戰鬥力,絕對比完全執行上司的命令來得更強大,因爲他們知道是爲了父母親人而戰。倘若全體官兵都能有這樣的戰意、這樣不怕死的精神,這支軍隊將是多麼可怕啊。”
……
明白了思想教育的重要意義,蘇雄的聰明才智也完全發揮了出來。
他適時提出了“打到家鄉去,去見爹和娘”的口號,在基層官兵中間開展“憶故土、想爹孃”的思想教育活動,待把全體官兵的家鄉觀念和思念父母恩情的情緒達到高潮,他又適時地提出了“家就是國,國就是家”、“爹孃是人民,人民是親人”的口號,把家國情懷和爲民觀念很好地進行了轉化。
這樣帶來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百姓們見了當兵的不再害怕,而是一個個發自內心的笑臉,有人送吃食,有人送瓜果,還有的商人富戶給禁軍送來豬羊等勞軍物資,頗有“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氣象。
蘇雄很興奮,很快樂,對皇上更加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