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來到了孟家的內宅,今日孟府大喜,隨處可見前來道賀的官家貴婦。
錦書在僕婦的引領下來到孟婦的內宅,及至花廳,卻見已有許多貴婦女眷,俱是陌生的面孔,她也認不得。
那孟老夫人見錦書露面了,忙起了身還向錦書福了福,滿臉堆笑道:“順王妃過來了,一路辛苦。”
座中之人聽見了孟老夫人這一聲稱呼,臉色瞬間都變了,隨即所有的目光都朝錦書看去。錦書倒大大方方的與孟老夫人還了禮,並陪笑道:“老夫人您這是折煞晚輩了。”
錦書年紀雖輕,但如今身份貴重又特殊,孟老夫人忙請了錦書上坐。
孟老夫人待錦書客氣又周到,倒讓錦書有些不安來,忙和孟老夫人說:“老夫人,您還和以前一樣就行。這樣纔敢走動,要不以後我也不敢上你們家來了。”
“怎能和以前一樣呢,如今王妃身份貴重,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的。”
其實她頭上這個王妃的頭銜所有人都知道並不是那麼的光鮮,好運。甚至一點自由也沒有。
當下那些人瞧着錦書這般的年輕,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也不知她到底是好命,還是歹命。
孟老夫人的兩個孫女過來了,上次錦書與她們見過一面,長名倩音,次名倩琳,都是規規矩矩的深宅閨秀。
孟老夫人讓兩個孫女與錦書行了禮,錦書卻一手拉了一個,直呼“妹妹”。
女眷們的酒席就擺在孟老夫人的院子裡,滿滿當當的一共圍了七桌。孟老夫人有意擡舉錦書,請她入了上席,同一張桌子上的錦書發現了一張有些面熟的面孔,那人便是寧惠公主。寧惠公主前世可是她的親家。前世她死的時候女兒還小,也不知將來女兒嫁到公主家去後,會不會受到公主婆婆的磋磨。細細想來心中竟有些後悔了,當初女兒在身邊的時候就該多伴她一切時日,多教她一些處事之道,也不至於將來走彎路。
寧惠公主本人此刻心中有些詫異,在這之前她並不認識什麼順王妃,但這順王妃卻向她這邊看了好幾次,後來她終於忍不住問道:“順王妃在什麼地方見過我嗎?”
錦書微笑道:“瞧着公主面善,倒像是舊相識。”
寧惠公主聽說也跟着笑了:“那怎麼敢當呢,王妃是什麼地方的人?”
錦書便答道:“洛陽程家,但卻在開封長大的。”
寧惠公主心中倒沒其他人那些顧忌,她是個開朗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漸漸便與錦書多話起來。
這一席,只寧惠公主與錦書地位最高,兩人低聲說話時,旁人也不敢插嘴。
宴席散去,孟家花園裡設了戲臺,請了長安有名的戲班子來府中唱戲,錦書本想着出門前和秦勉說好的飯後就回去,但抵不住孟老夫人盛情,只好答應看了戲再走。
去花園的路上錦書和寧惠公主一道走的,身後幾丈遠的地方有兩位官家太太正用小小的聲音在傳着小話。
“聽說當初這位王妃被上面那位軟禁在崇慶宮,據說還惹來皇后吃醋,讓這位王妃受了鞭刑。”
另一位咋舌道:“不會吧。就算她容貌出衆,但也是嫁過人的,又不是黃花閨女,那位也想弄到手啊。”
起初說話的那位呵呵的笑着:“宮裡的秘辛你還是聽得太少了。還說皇后打了她,上面那位吃了醋,硬從皇后手裡把人給搶過來了,後來就安頓到太極宮的西暖閣裡。你說說太極宮的西暖閣是個什麼待遇,就是我們皇后也沒有……”接着又壓低了聲音道:“據說三天沒讓她出過門,三天後就放她出來了,然後這位順王也被放了,還賜了王爵。你說說這三天裡能發生什麼事,怕我們這位王爺的頭頂早就綠油油的一片,都快綠成大草原了。”
另一位驚訝得下巴都掉了,後來道:“這麼說這位王爺的自由是靠王妃給睡出來的?”
“不然呢?像這種出身的不殺還留着過年啊,肯定是美貌的王妃付出了什麼,將那人伺候舒服了纔有今天。”
兩人說得眉飛色舞的,高興之餘還哈哈大笑兩聲。
“做人要厚道,你們這樣背後的亂傳人家的話成什麼呢?和那些市井婦人有什麼區別,虧得都是官家太太。”
兩人都唬了一跳,面如土色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是永寧伯夫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們身後。
最先傳閒話的那位官太太忙陪笑道:“原來榮昌郡君,幾時不見您了,身體可還康健?”
榮昌郡君並不理會那人的寒暄,沉着一張臉就上前面去了。那位剛纔還陪笑的太太當時笑容就凝住了,輕聲的啐了一口:“呸,假正經!”
孟家今天唱全本的《牡丹亭》,錦書也不知看了多少遍,陪着寧惠公主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她忙起身向公主告了個內急,公主笑道:“王妃請自便。”
孟倩音主動來領錦書去淨房,走到半路,錦書與倩音道:“倩音妹妹,你替我找人去看看前面的情況勸勸王爺少喝幾杯酒,不然回頭又要說燒心。”
倩音笑道:“王妃和王爺的感情真好,我這就找人去傳話。”
倩音忙叫了一位婆子帶錦書過去方便,這邊親自找人去傳話。等到錦書出來時,卻見淨房外站着一位婦人,這婦人像是在等着誰。
“請問您……”
那婦人便是榮昌郡君,榮昌郡君倒先笑了起來:“王妃貴人多忘事,去年先帝大喪跪靈時我們還有過一面之緣的。”
錦書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個人,後來還是榮昌郡君自報了家門,錦書才若有所悟點點頭道:“我這人忘性大,夫人別介意。”
榮昌郡君笑道:“如今在孟家再遇還真是緣分。”
兩人一路花園,快到觀戲的地方,榮昌郡君便伸手一指,低聲和錦書道:“王妃要小心提防這兩人,一位是戶部侍郎家的太太,一位是輕車都尉家的太太。”
錦書一凜,她不解的看了一眼榮昌郡君,榮昌郡君卻道:“爲避嫌,我就不和王妃一道過去了,您先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