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勉本來要帶錦書一道回王府的,哪知因爲昨天的那場雨,錦書還是不可避免的生病了。
早起的時候頭痛欲裂,嗓子猶如要噴火一般,連話也說不出來。
秦勉不免有些擔憂:“我去給你請個大夫來看看。”
錦書卻攔住不讓,艱澀的說道:“不用麻煩,我那裡有藥,讓他們給我找來吃了,睡一天就好了。”
就連流蘇也說:“二爺放心的去吧,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有過,姑娘吃了藥蒙着被子發一頭汗就好了。”
秦勉摸了一下錦書的額頭,果然有些滾燙。他想到錦書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做藥丸,有她的丫鬟們看顧着,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和錦書道:“那你好生養着,我回去一趟。下午會早些回來看你。”
“你去吧,我沒事的。”錦書身上沒有力氣,她翻了個身,面朝內躺着。
秦勉雖然不大放心,但還是丟過了這邊的事回了一趟王府。
等他匆匆趕到王府的時候,覺得這王府裡的氣氛有些怪異。自從他和錦書搬到別苑養病後,這還是第一次回來。
他徑直去了重華殿,重華殿內外鴉雀無聲,只有正殿裡的那座鐘在發出一聲聲亙古不變的聲響。
秦勉去了齊王妃的宴息室,丫鬟通報了一聲,他自個兒就揭了簾子走了進去齊王妃坐在窗下,雙眼盯着窗外看,背對着門口,就那樣呆呆的坐着,聽見響動也沒有回頭。秦勉心道莫非母妃又和大哥吵架了不成?他們只要一吵架母妃就會這樣悶坐着一言不發。
秦勉輕步走到跟前,低喚了一聲:“母妃!”
齊王妃這才偏了頭看了一眼秦勉,在見到庶子後她的臉上纔有了些許的笑容,不過這笑容像是強擰出來的。齊王妃見秦勉是一人進來的,便問他:“四姑娘呢,怎麼沒跟你一道回來?”
秦勉道:“她病了,我讓她在那邊養着,沒讓她出門。”
“病呢?怎麼病了的人怎麼成她,要緊嗎?”
秦勉笑道:“昨天出來遊玩淋了些雨,受了些寒涼,不是什麼大病。母妃放心。”
“那你呢,在那邊住了一個月,可好一些呢?”
“讓母妃擔心了,這一個月裡她一直都在幫我治病,已經大好了。”
“當真?”這時候齊王妃臉上的笑意才顯得更加的燦爛。
秦勉含笑着點頭,他屈了一膝半蹲在齊王妃跟前,又道:“錦書她的醫術比我們想的還要高明。”
“總算沒有看錯人。對了,你們這一個月朝夕相對,又同牀共枕的,有沒有什麼進展?”齊王妃比較關心這個。
秦勉道:“母妃,我和她是假成親啊,朝夕相對是真,可同牀共枕卻從未有過。”
齊王妃聽了不免有些失望,嘆息說:“一個不願意成親,要爲死去的老婆守一輩子,一個成親了,卻是假的。你們一個二個都給我添堵。”
秦勉是想把這事變成真的,可錦書不願意啊,他又不能強迫她,但大哥的事卻一直是母妃的心病。看來母子倆又爲那些事吵了,所以母妃才這樣的鬱悶。
“母妃,大哥是個癡情的人,這沒什麼不好。您就多包涵包涵他吧,您唸叨得多了,他也煩惱。”
“哼,他就是想把我這個老婆子給氣死。”
“這話嚴重了,大哥他心裡最敬重母妃,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心思。說不定再過些時候大哥就自己走出來了,那時候就好了。”
“五年了,五年他都沒有走出來,難道要這樣一輩子不成?他是嫡長子,是齊王世子,是這個家的未來,難道就要這樣一直消沉下去?”齊王妃說這些話的時候手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秦勉握着母妃的手,極力的勸慰她:“母妃,大哥這事得慢慢的來,您也別太逼迫他,他又是一根筋的人,得慢慢疏導才行。大哥也還年輕,才二十五歲,只要他自己想通了,一切就好辦了。”
“我就不信他還能爲婦人死不成,真那樣也真是大逆不道了。”
“母妃,這話萬不可說,特別是在大哥面前,好不好?”
齊王妃也察覺自己失言,忙扯了別的話題。
“你父王的生辰要到了,我想着什麼時候你和你大哥上一趟觀裡去給你父王磕個頭,順便問他今年要不要回來過生日。”
“好,我會和大哥商量的。母妃也別太難過了,凡事想開一些。”
齊王妃道:“我不就想着這個家好好的,我早點抱上孫子。你大哥的事我也不想管了,倒是你,要抓把勁,四姑娘我瞧着不錯,千萬不能再錯過了。”
秦勉笑道:“我會努力的。”
從重華殿出來後,秦勉扭身去了他大哥的院子。秦勤正拿着畫筆在臨摹一幅前人的仕女畫,可惜沒那個功底,描來描去始終不得其韻味。突然擡頭見秦勉一聲不吭的站在跟前,他忙將畫筆遞了出去,有些靦腆的笑道:“溪客,這個還是你拿手。”
秦勉卻沒有順勢幫他大哥繼續作畫,而是將畫筆丟進了水盂裡,道:“大哥倒是好閒情。您怎麼又將母妃給得罪呢?”
“誰叫她嘮叨煩人,天天在耳邊念,我不過頂了幾句嘴。
“您還和母妃頂嘴啊?”秦勉扶額。
“語氣是雖然是重了些,但我也不想被她念一輩子啊。”
“那大哥就順着她的意思吧,母妃也不容易。她見您如此哪裡高興起來呢。大哥,大嫂她走了啊,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大哥您還要繼續活下去,人活着就該往前看。這些年了,您也早該走出來了。”
秦勤甚是意外,弄了半天秦勉過來是爲充當說客來着。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暗淡,緩緩道:“是母妃讓你來勸我的?”
秦勉搖頭說:“不是,是我自己想和大哥說說話,也讓大哥清醒清醒。大哥是齊王府世子啊,這是您的身份,也是齊王府的未來,齊王府的未來不能坍塌了。”
秦勤背過身去,道:“這一切又有什麼意思。”
秦勉覺得他大哥病了,不是身體上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病症。他意識到這種病很嚴重,心道不知錦書有沒有法子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