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與錦書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城隍廟前。
秦勉忙對錦書道:“你快進去避雨,我來拴馬。”
錦書一手遮着頭飛快的跑到了那檐下,卻見雨勢猶如瓢潑一般。等到秦勉拴好了馬也跑到檐下時,錦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渾身上下猶如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你身體纔好一些,又淋了這樣的雨,又病了怎麼辦?”
秦勉卻只是輕鬆的笑了笑:“沒事的,我身體比以前結實了不少。倒是擔心你一個姑娘家禁不得這樣。”
風雨交加,站在外面明顯是避不了雨了,兩人便進了屋。廟裡的城隍早依舊沒人供奉,塑像落滿了灰塵,泥胎上塗的顏料已經剝落了不少,露出了裡面的土黃色,看上去有些古怪。
除了城隍像,那角落裡還堆積着一些麥稈,以及一些樹枝等柴禾。
秦勉將柴草拖到了空地處,從衣服內找到了火鐮,試着打了好幾下,終於點着了麥稈。
“快來烤火啊。”
雖然是大夏天,但身上被雨水一澆粘在身邊溼乎乎的,涼意四起。錦書在火堆前蹲了下來,秦勉卻開始脫衣裳,一件兩件,露出了日漸結實的胸膛。
錦書別過臉去,道:“你脫衣裳幹嘛?”
“當然是要想辦法將衣裳烤乾。你要不要脫?”
錦書臉一紅,抱緊了身子道:“我不要!”
秦勉見她害羞也就沒有再管她,外面暴雨成勢,能有這麼一小處避雨的地方已經是奢求了。
過了一會兒,聽得外面傳來一聲馬兒的長嘶,兩人皆是一震,都站了起來。秦勉道:“莫非有人要偷馬?”說着就要往外走,錦書卻見秦勉渾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條犢鼻褲,忙道:“我去看看吧。”
“外面下着雨呢,哪能讓你去淋雨。”秦勉搶在錦書前面走了出去,兩人齊到了檐下,透過厚厚的雨簾,卻見他們那兩匹馬還好好的拴在對面的樹下,發出嘶鳴的是另一匹馬。
有人來了,馬兒像是倒在了地上,後面套着的車廂也翻了。不知是什麼人,看樣子也是來躲雨的,兩人誰都沒有上前去。
錦書讓秦勉進了屋,片刻之後,卻見從雨簾裡跑過來相互攙扶着的兩人。待到近了,她才瞧清楚了那兩人的相貌,一個老者,一個僕人。
等到兩人到了檐下,那兩人對錦書點點頭。
錦書微微頷首,打量了一眼,老者鬚髮皆白,滿臉的皺紋,背有些駝了,穿着竹青色的寬袍,僕人二十好幾的樣子,裹着巾子,一身利落的灰布裋褐。
那老者向錦書道:“小姑娘,能否借個地方暫且避一避雨?”
錦書點頭說:“我們也是來這裡避雨的,兩位裡面請吧。”
一主一僕進到屋內,秦勉見是兩個男人,也沒什麼好迴避的了,將來者打量了一通。、
僕人道:“老爺,您身上溼透了,過來烤一烤吧。”
老者便問秦勉:“這位小兄弟,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秦勉點頭道:“好說。”
四人都圍在火堆邊,老者坐下來之後不住的咳嗽。
秦勉便向那兩人閒話起來:“老人家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老者道:“趕去京城,路過了此地,沒想到竟然被雨給困住了,馬兒也跑死了,幸好人沒事。”
秦勉微微一笑:“人沒事就好。”
老者向秦勉打量着,心中有些疑惑,這個人怎麼如此面熟,倒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番。他細想一番,可實在想不出此人到底是誰。
錦書聽得那老者咳嗽,忙道:“老人家身上有大症候,不看一下嗎?”
老者疑惑的看了一眼錦書,方道:“小姑娘怎麼看出來老夫身體不好的?”
錦書笑道:“老人家一進屋就咳嗽不已,不是大症候是什麼。”
老者也笑了:“莫非小姑娘能替老夫治療一二。”
錦書倒不謙虛,道:“可以給老人家把把脈。”
老者有些不相信的將手遞了出去,錦書果真給老者把起脈來。秦勉依舊坐在那裡烤火,並沒有打擾他們。
老者的目光又看向秦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沒多久,錦書已經診完了脈,微笑道:“老人家這咳嗽病有些年頭了吧?”
“確實如小姑娘所說,說來咳了已經快十年了。請了多少名醫看了都沒用。”
錦書道:“咳嗽治療起來最麻煩,也沒什麼特別的藥。不過我不是給老人家治咳嗽的,想請教老人家最近一個月裡是不是半夜的時候時常感覺到心口疼?”
老者暗自驚訝,他不由得再次打量了錦書一眼,疑惑道:“小姑娘給把一下脈就知道呢?”
錦書笑着點頭說:“是啊。”
“那我這病要緊嗎?”
“心口疼,肯定要緊的。老人家您的壽數只怕不長了……”
老者還沒如何,那個僕人卻不高興了,立馬拉下了臉呵斥着錦書:“哪裡還的小丫頭胡言亂語,我們老爺身體好得很,纔沒有你說的那樣厲害。我們老爺這還趕着去京裡……”
僕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老者阻攔了:“那依小姑娘之見,我這病還有沒有希望?”
錦書點頭道:“幸而發現得早,不是沒有辦法。我這裡有一味藥可以治心口疼。另外您老還需要人長期灸大都和太白兩處穴位,配合着這藥才能見效。”
錦書說着,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青花瓷的小瓶來,那瓶中還有一大半的藥。老者接了藥,取了瓶塞嗅了嗅,這藥真臭啊。他皺了眉,忙將塞子堵住。
錦書笑道:“氣味是大了些,不過很對您老的身子。不信你問他,我的藥可管不管用。”錦書指了一下秦勉,秦勉立馬配合着說:“她的藥很靈驗。”
老者倒把藥收了起來,讓僕人給了錦書一塊碎銀子,爽快的說:“這是藥錢。”
錦書也當真收了。
老者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秦勉的身上,他疑惑道:“這位小兄弟是什麼地方人士?”
秦勉道:“我就是土生土長的洛陽人啊。”
“小兄弟沒有去過京城麼?”老者心裡認爲秦勉和京城的誰長得很像,卻又想不起是誰。
秦勉疑惑的搖頭道:“沒有。”兩世裡他都從沒有去過京城,前世死在了去京的路上,這話除了錦書,他自然不會告訴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