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涼從外祖母房裡出來時覺得神清氣爽,生平第一次這樣的痛快。
他與錦書是兒時的玩伴,小時候兩人耳鬢廝磨,青梅竹馬。他不禁想起了白天他情不自禁在錦書額頭上輕輕的一吻,當時他也不知被什麼蠱惑了,就照着吻了下去,當時錦書惱的時候他有些後悔,如今得了長輩的支持,他可是一點也不後悔,只想着早日能將錦書娶進門來,日夜與她廝守一塊兒,再也不要分開。
他飛快的跑到了煥彩閣,然而他卻只站在院子裡,看着屋內點亮的燈火,看着窗戶紙上映出的人影,他遠遠的看着,覺得這也是一種幸福,這種幸福充滿了胸間,讓他竟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第二日他起了個大早,隨即就再也按捺不住,他再次去了煥彩閣,正好見錦書在窗下打理一盆開得甚好的水仙。
“水仙都開呢?”
錦書扭頭說:“是啊,這花還是昨天四舅母讓人送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去給她道謝。”
錦書又低了頭拿着塊帕子輕輕的擦拭着花葉,夏涼卻站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的側臉發呆,心中縈繞的只有一句話“人比花嬌”。程錦書是他見過最美好的女子!
轉眼間,錦書已經清理好了葉子,高聲叫着流蘇,讓流蘇把花盆搬到別處放着。
“不放在這內室麼?水仙真是香氣,有了這花香就用不着焚香了。”
錦書卻微笑着搖頭道:“花雖然好聞,但據我知道,這水仙有毒,不適宜養在這內室。”
“多謝妹妹賜教,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一出。”夏涼的態度越發的恭謙起來。
兩人齊往夏老夫人那邊,那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兩人笑,錦書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只好跟着笑了笑。
早飯後,夏涼瞧着時候差不多了,便騎了馬出去,他到了龍津橋頭等着。時間一點點的溜走,夏涼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然而卻並沒有見孫湛的身影。
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夏涼覺得肚子開始咕咕的叫孫湛還是沒有來。夏涼心道孫元初會不會已經回了洛陽,提前了一天走,還沒來得及和他道別?可真是如此的話也太讓掃興了,也不讓人給他捎一句話。
百無聊奈,又冷又餓的時候夏涼找到了一家飯鋪,痛快的吃幾個饅頭,喝了兩碗熱湯身子才暖和一些。
吃飽喝足之後,他又去了龍津橋等着,可是都到半下午了,孫湛依舊沒有露面。夏涼很是失望,他不得不拾了一塊石塊在青石板上重重的寫下“我已經來過了”的字眼,這纔回去。
孫湛放了鴿子,讓夏涼心裡有些不痛快,他懨懨的回到家,倒牀便睡。
然而還沒等他睡着,就聽得小廝在他耳邊喊:“七郎君,快醒醒。孫郎君來了,說要見你。”
夏涼忙爬了起來,努嘴道:“他原來沒走啊,知道要來見我。”夏涼胡亂的披了個褂子便走了出去。
他來到了花廳上,見到了已經等候着他的孫湛,夏涼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牢騷想要向孫湛發泄,但是他看見孫湛頭上纏着紗布,紗布上的血跡已經滲了出來,他吃了一驚,疑惑道:“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和誰幹架了嗎?”
孫湛苦笑道:“是啊,差點連自己的小命也丟了。腦袋上破了個洞,我讓人給看了一下,那人也是敷衍隨便給我纏了纏,這樣子回去了祖母肯定會不高興,所以這才上門來要找四姑娘給瞧瞧。”
夏涼心道原來不是爲爽約的事而向他賠罪的,不過孫湛都這樣了,他也沒什麼好埋怨的,連忙叫了個下人,讓去煥彩閣請錦書過來。
錦書聽了下人的傳話驚了一跳,孫湛受傷了,要找她看看。暗道今天不是孫湛七表兄約好了要見面的,怎麼會突然受傷,難道兩人因爲什麼事爭執不下,她七哥動手打了孫湛?可這兩人不是朋友麼,哪裡有向朋友下手的。
等到錦書提着藥箱來到這邊花廳,她見到孫湛時露出了夏涼一樣的驚訝之情。
孫湛見着了錦書忙起身道:“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四姑娘,請你幫我瞧瞧這傷口,看有沒有什麼藥能讓它恢復得快一些,還不留什麼疤痕,不然這模樣我回去了不好向祖母交差。”
錦書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將兩人來回看了一遍,接着她問了夏涼:“七哥,你們倆打架呢?”
夏涼微怔忙道:“怎麼可能是我下的手,是他在外面帶的傷來家裡要找你問藥的。”
錦書這才點頭道:“我還以爲你失手打他,又闖禍了。”
夏涼無奈的笑道:“聽你這口氣我就是個禍精似的。”
孫湛疼得咬牙切齒,迫切的需要錦書儘快給他治療。錦書忙讓孫湛坐了,讓夏涼在一旁給她打下手,她輕輕的替孫湛給拆了纏好的紗布。額頭上面果然破了個洞,血還沒有止住。
錦書讓夏涼幫她找來了銳利的小刀,她輕輕的替孫湛將周圍的頭髮給剃去,讓傷口更好顯露出來。
“是誰這麼狠心給你腦袋開這個大一個洞,也太狠心了吧,不是擺着要你的命麼?”
孫湛沉悶的說了句:“是聶紹!”
錦書聽見了這個名字頓時就呆住了,聶紹?聶紹來開封呢?那秦勉也跟着來開封呢?這兩人爲什麼要打起來?她想起了孫湛曾四處捉拿聶紹,兩人之間的仇怨她也只清楚一些,如今已到了要人性命的地步?
“丹娘,你愣着做什麼,快給把血止住啊。這樣的出血,只怕他是撐不下去了。”
錦書這纔回過神來,忙忙的替孫湛處理傷口。上了她獨門研究的藥,那藥對於金創傷可是有很好的效用。
等到錦書給孫湛處理好了傷口,孫湛便起身要告辭,然而還沒走出門口,要不是夏涼眼疾手快察覺到孫湛的異樣及時的扶了他一把,孫湛當時就會栽倒在地上。
錦書忙和夏涼說:“七哥,你讓他暫時留下來吧,起碼得過幾日傷勢穩定下來才行。他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
夏涼點頭道:“好。”接着又要去問孫湛的意思,卻不知什麼時候孫湛已經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