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穿着粉紫色家居袍子從臥房裡面出來,後面緊跟着穿着明紫色袍子的連皓,他心情舒暢打量着衝到桌子旁坐下來的江婉沐,嘴裡笑着說:“婉沐,你喜歡那件明紅色的袍子,明日我陪着你一塊穿那種色彩。”
江婉沐一臉無奈神色擡頭望着他,瞧着他端坐下來後,她低聲說:“連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如今這般行事的人,你到底受了誰的刺激,怎會變成如今這種德性?”他們原本可以早些出了房間,兩人在挑揀江婉沐的家居服時,發生了小小的爭執。
江婉沐是隨意拿出一件明紅色衣裳要穿着起來,而連皓執意要她選穿紫色的衣裳。在江婉沐明白的表示反對時,他親手在她的衣箱裡翻揀出一件粉紫色的衣裳,還有些不滿意的特別提醒江婉沐說:“婉沐,以後我們做同樣色彩花樣的衣裳,這樣的話,我會省事許多,用不着幫你在箱子裡挑揀了半天,還找不出一件跟我近似色彩的衣裳。”江婉沐沒有好氣的接過他手裡的衣裳,直接開口說:“我看中大花朵的布料時,你要跟着做同樣的衣裳嗎?”
連皓笑嘻嘻的瞧着江婉沐,低聲說:“婉沐,人人皆知我受你的刺激啊,如果你從前不是那般的無情,我怎會變成今日這般性子。我現在明白,對你就是不能把線放得太長了些,免得到時抽不回來。”江婉沐揉搓着額頭,聽着他衝着外面吩咐“上菜”。她有些苦笑的瞧着他說:“連皓,你要跟我算舊帳嗎?”連皓聽她的話。伸出長長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後,笑着說:“我不會跟你去算舊帳,我只跟你算你欠下我的舊情。”
房門輕拍響。連皓收斂起臉上不正經的笑意,一臉正色的衝着外面說:“進來。”花落伸手推開了房門,僕婦們把飯菜端了上來後。衆人再次退出房間。房內兩人靜靜的用餐,江婉沐暗自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連皓這般百無禁忌表達對她情意,她實在有些接不了他的招數。真情和假意,江婉沐和連皓再次成親後,便沒有想過要去仔細分辨清楚。這世上的情意,是天下最難分解的事情。有情或無情都是相對而言。而她不敢真正去相信一個男人的情意。
僕婦們清理過桌面,丫頭們送上清茶後,連皓和江婉沐兩人端起茶杯,默不作聲的看了對方一眼。江婉沐放下茶杯,自顧自的在房內慢慢的轉起圈子。連皓放下茶杯,伸手扯住轉圈子的人,笑着說:“走吧,我們在院子裡去轉轉,飯後要消消食。”江婉沐想着外面的風雪,招眼瞧着眼前人眼裡的執意,她終是順從的跟着出了房間門。他們住的主院,只種着一些高大的樹,比別的院子要顯得空曠些。
江婉沐幸甚不是那種風花雪月性情的人。沒有那麼些浪漫情懷,她瞧着院子裡的景緻,也沒有別的多餘反應。反而是世子夫人心有所不安,曾經主動開口問過她:“婉沐,我從王府裡移些名貴的花草送過來?”江婉沐覺得院子這般的情致,一定有連皓的心思在裡面。她沒有心去破壞什麼。當既笑着說:“這樣挺好的,夏日,我不用擔心蚊蠅太多。”
江婉沐和連皓兩人頂着風雪,圍着院子前後慢慢騰騰的轉了一圈,兩人時不時停下來說話。他們很有閒心的仔細把前後樹數了一遍,包括一些樹上能看見的結疤,順帶指點了一回。等到兩人轉回前院來,滿院子的人,都能感覺到連皓的好心情。院子裡候着的人,一個個都跟着眉眼往上揚了些。江婉沐擡眼間,瞧見花落手裡拿着的東西,她微有些詫異的瞧着她。然而轉眼間,望見那個叫玉圓的嬌俏丫頭,挨近她,直接伸手從她的手裡接過那些東西。
江婉沐瞧見花落神色平淡的立在原處,她轉頭望見連皓眼裡閃過的不悅,她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個二等丫頭玉圓,可是很有來歷的一個丫頭,花落和花開兩人已經提醒過她。玉圓滿臉歡喜的迎上來,她舉着手裡的書信,笑靨如花一般的對着連皓說:“主子,劉瓜子剛剛叫傳進來的信。”連皓稍稍側頭瞧向江婉沐,見到她的眼光落在不遠處,那棵落滿雪花的樹枝上面,兩眼亮晶晶瞧得正出神。
連皓沉下臉,直接開口叫:“管事。”管事婦人匆匆忙忙的奔了過來,她一眼瞧見蒼白着臉的玉圓,又望見她手裡的信,她趕緊伸手從已經呆滯的玉圓手裡拿過信,笑着說:“主子,剛剛劉哥兒傳信過來,我吩咐花落把信交到主子的手裡,沒想到玉圓現在拿着信。”她雙手把信奉上來,連皓接過那幾封信。管事略微鬆一口氣,她的目光趕緊往江婉沐那望去,卻見她瞧着那棵樹上的積雪出神。
管事婦人眼神黯淡下來,她瞧着等着她處置的連皓,笑着開口說:“主子,罰玉圓三月月銀可好?”連皓的臉更加的沉了下來,管事婦人打量他的神色,再次快快的望一眼賞景的江婉沐,她深吸一口氣後,笑着繼續說:“玉圓不守規矩,她是王府過來的人,罰她回去。”玉圓一臉不服氣的瞧着管事婦人,卻在她暗示下,眼淚一下子淌下,她當既跪在連皓的面前,哭泣着說:“主子,你饒我這一回,我以後不會犯這樣不守規矩的事情。”
管事婦人聽了玉圓的話後,她的臉微微變了色,她打量已收回眼神的江婉沐,瞧着她神色平淡從連皓側面往房間裡走去,她暗自着急起來,她趁連皓不注意時,直接擡腳去踢玉圓的腿。玉圓不敢轉回頭,她直接衝着連皓磕頭說:“主子,我以後會用心行事。”管事婦人一臉失望的神情,瞧着江婉沐進到房間去,望着緊隨後面進去的花落。她緊跟着跪在玉圓旁邊,低垂下頭,說:“主子,我沒有管好手下的人,我願意受罰。”
江婉沐在桌邊坐下來,花落挨近她的身邊,低聲說:“主子,你要不要出面一下?”江婉沐自是明白花落想讓她隨手送一個人情出去,她想着院子裡大多數人的神情,她默然一笑輕搖頭,低聲說:“花落,你還沒有瞧明白嗎?王府人的眼裡,只有一個主子,我用不着送上前去讓人瞧低三分。”花落微微嘆息一聲,她立在她的身邊,輕聲說:“主子,天氣冷了,我給你做一雙厚面子外出的鞋子,鞋面你要什麼樣的花?”
江婉沐笑瞅她的神情,笑着說:“鞋面不用花樣,就素靜着面子。你要是在鞋面繡得花樣精緻,我擔心穿着去楚府,你的舊主子,會把你搶了回去。”花落聽她的話,低聲笑起來,搖頭說:“主子,我還是給你繡上花吧,要不夫人瞧見後,會以爲我做事不盡心,她心裡會不高興。”江婉沐自是不會拒絕花落的好意,她示意花落挨近過來後,她低聲提醒說:“花落,你和花開兩人多瞧着管事婦人的行事,你們向她多學些本事。以後嫁人後,願意出來做事,也不用擔心上不了手。”
花落眼眼一亮,轉而又失望的搖頭說:“主子,我和花開兩人嫁人後,大約都無法再進府裡做管事媽媽。花開訂親的人,家公是幫人做帳的,她那位現在也學着做帳,她嫁人後,只能接繡活回去做。夫人跟她說過,以後可以去她開的店和主子開的店接活做。我這邊訂下的人,他家裡開了小商鋪,生意不好做,他家裡人早早跟我家裡人說過,我嫁過去以後,要幫着去鋪裡招呼生意。”
江婉沐聽她的話,瞅着她輕搖頭,低聲說:“你以爲我想你們進來做管事婦人嗎?我是讓你們跟管事婦人學學,王府裡出來做到管事這角色,都是人精子。你瞧瞧管事婦人剛剛那個眼神,就等着我主動去上勾。我啊,纔不會去淌王府那深水,我可沒有世子夫人和二爺夫人的本事,我膽小還是躲着那些閒事好。”外面有些動靜,過後安靜下來。花落很有眼色的退回去,她端正立在江婉沐的後面。
連皓進到房間裡來,江婉沐站了起來,轉頭吩咐花落說:“叫人上熱茶進來。”花落衝着連皓行禮退下去。江婉沐等着連皓坐下來後,她才緩緩的坐下來。連皓仔細打量她臉上的神情,見到她一臉的風淡雲輕,他低頭拆開信來看,轉眼間,笑容滿面的衝着江婉沐說:“婉沐,林將軍一家都要上京城來,過完年再回駐地,我們請他一家人住將軍府行嗎?”
江婉沐笑着點頭,早些天連皓提過林將軍要上京城的事情,只是沒說是一家人。她笑着開開口說:“好,我聽你提過林將軍有兩女一兒,我叫管事把他一家人按排在竺園,可好?”連皓笑着點頭後,他想想又趕緊搖頭說:“林將軍不喜花團錦簇的院子,你還是安排他一家人住在安園吧,出入也方便些。”江婉沐微笑起來,連皓低頭看信。花落再次進來,江婉沐笑着跟她說:“花落,你一會跟管事去安園瞧瞧,瞧瞧裡面還差些什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