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聽他這話嘆息着說:“義兄,你待嫂子一心一意的好,嫂子自然願意爲你使出所有的心眼,嫂子她是盡其所有的想護着義兄和你們的孩子,因爲你們值得她的付出。而我沒有那麼一個人,也不願意爲不相干的人,去付出我的努力。”楚蕭算是江婉沐眼裡的好男人,聽說成親前同樣房中是有通房,只是後來夫妻兩人相處漸入佳境,纔打發掉通房,也沒有再納新人入室。
江婉沐邊說邊想起自已這一世,明明只有短短十多年的經歷,卻因各種各樣的冷冷清清,活生生把一個性情開朗的女子,煎熬成一個有着蒼涼心景的人。她想着此後需要多少年的努力,才能讓自已恢復最初的本性,可以坦然自若笑對天下人。唉,落生在一個視女子如草芥的年代,只能在窄小的空間裡自謀出路,對女子來說是難上加難。
楚蕭瞅一眼神色苦澀的江婉沐,她,說:“你啊,說你沒心眼,你的心思偏又重。有些事情不要思量的太過,免得到頭來害得身子不好。雖說計劃有時趕不上現實變化快。不過有總比沒有準備好。你做了九十九步的努力,如果到最後達不到一百,只能說命中註定,也算努力過一回。你放寬心懷,過了明年夏天,我相信一切會水到渠成。三年後,你回到京城,我和你嫂子帶你去見家人。”
江婉沐聽得笑着點頭,她明白楚蕭夫妻的心意,他們想將自已帶進楚家,不過是希望多些人待自已好。只是血脈之外的家人,從來是可遇不可求。如果她沒進過王府,也許有機會藉着成親有家人。可是進王府後。她漸漸死掉那條心,家人對她來說看來只能是夢想。從前下雪時,她獨自立在雪地中。常覺得這白茫茫大地,空蕩蕩只餘下自已一人。現在有時會覺得多一些牽掛,想着這世間還是會有人念着自已。
江婉沐笑着開口說:“義兄。我要是能在中南安穩下來,你和義嫂有空過來瞧我吧。我帶着你們天南海北的四處遊玩。”江婉沐和楚蕭說話隨意,她在車中靠着車壁,眼裡明顯是非常輕鬆的神色。吉言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江婉沐,江婉沐許多的時候,面上有着笑容,其實內在對人非常的清冷,而江婉沐現在話裡話外都顯示對楚蕭夫妻的親近。
吉言悄悄的擡眼。打量對面坐着威武的男子,見到他神色溫和的聽着江婉沐說話。那人感覺到吉言的眼光,淡淡的掃過吉言一眼,立時逼迫得她低下頭。吉言低垂着眼瞼,不敢再擡頭瞧對面男人。她想不明白爲何江婉沐不怕那男人,反而可以親近的和他說着平日絕對不同人說的話。江婉沐瞧到這一幕,見到吉言又低下頭,而楚蕭眼裡明晃晃的笑意,相當的無語。
吉言握緊胸前的布料包袱,心思還沒從江婉沐親近楚蕭的現實中醒來。又聽到江婉沐問:“義兄,嫂子這些日子忙啥事,我有些日子沒見她?”那個男人竟然會答江婉沐這種瑣碎的事,“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大了。她一心想幫着她們訂下門好親事。”吉言聽見那男人理睬江婉沐後,她放下心思,想着自家兄長也會問自已一些穿衣吃飯的小事。
江婉沐聽楚蕭說這話,沉吟的想一想繼續問:“義兄,嫂子給丫頭訂親事,只會選你們府裡的小子嗎?”楚蕭瞅一眼江婉沐,不知她今日怎會對這種事感興趣,還是平和的對她說:“我也覺得你嫂子在那事上面太過用心,不過她說‘選自家府裡的小子,大家知根知底,不會委屈這些年用心服侍她的人。而且留下來,也能照顧些。’你嫂子用心培養出來的丫頭,一個個瞧着還安分。”
楚蕭難得會解釋的這麼仔細,江婉沐聽得大喜起來。江婉沐一直方正的親事擔憂,她希望他能娶到喜歡的人,同時希望那個女子品性端正。方正在經商上面很有天分,而且面對商機善於捕捉。難得他現在對江婉沐忠心耿耿,是她可以放手相信的人。江婉沐一直擔心他被女子表相迷惑,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影響,滴水穿石的那種效果,實在是太過驚人。江婉沐希望這事能夠兩全。
她相信楚楊氏的品性,知道她用的丫頭一向秀雅靈巧,不會用那種木納的人。江婉沐心思一轉,立時傾身對楚蕭他說:“義兄,我有一個得力的人,他做事用心對我又忠心,如果以後生意做得好,將來的大管事自然是他。他長相端正,未曾訂過親,想要一個識大體善與人相處的女子。義兄,嫂子的眼光一向精準,你幫我想法子轉着彎,同嫂子提提這事。”
楚蕭瞅一眼江婉沐,明白她的打算,直接同她說:“嗯,這種女人的事情,你過幾天出來同你嫂子自個說。嗯,你嫂子知道你是江家三小姐的事,那天晚上爲這事掉了半個晚上的眼淚,還給我瞧了三天冷臉。你見你嫂子時,要記得同她說,是你求我不要說穿的。”楚蕭瞅一眼裝聾作啞的吉言,神色稍微好看一些。江婉沐聽得驚訝的叫出來:“義兄,不會是我讓你拿平安玉給嫂子,才讓嫂子發覺的吧?”
楚蕭點頭嘆息說:“她手裡拿到那塊玉挺高興,說是好玉。我便同她說是平安玉,她聽後沉默好一會,便握緊拳頭衝着我來,說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三小姐,然後開始先從埋怨自已開始,到最後開始埋怨起我。小懶,這種無妄之災是你惹出來的,你自然要幫兄長說好話。所以你身邊人的事情,不用我轉着彎去說,她已經知道實情不用瞞下去。你自去同她說說那事吧,只要那人值得,你嫂子會成全那人。”
馬車不管如何的緩行,還是距離王府右側門沒有多遠。楚蕭示意停車,他坐在車中瞧着江婉沐和吉言下車,兩人站離車子一邊,立時吩咐說:“速歸。”馬車快馬加鞭的離開,眨眼間消失在江婉沐和吉言眼前。吉言打量身邊江婉沐的神色,小聲音安慰她說:“小姐,那位大人是有急事要做,纔要這麼快的趕緊離開。”江婉沐瞧着不遠處的王府右側門,搖頭說:“他想讓我們少走些路,結果不得不停得太靠近王府右側門,還好離開的快,沒有給王府的人瞧到。”
江婉沐和吉言往右側門走,路上已積起厚厚的雪,短短的幾步路,都比平日裡難行。進了右側門,她們兩人往院子裡走,路上來往的人,瞧到她們兩人會打招呼,互相之間問候後,再彼此感嘆下雪下得大。直到快進院子門,吉言才輕聲音說:“小姐,你說的那事能成嗎?那樣好的女子,我擔心她瞧不上我哥哥。”
江婉沐瞅她一眼,低聲音說:“你哥哥現在可比府裡一般的小廝強,要是有女子瞧中你哥,爲人實在又會想事,她絕對不會嫌棄你哥哥,至少你哥哥的頭上,不會壓着那麼多的主子。到時我們幫着出銀子,贖回她的自由身。你哥哥的親事定下來,大家都可以喘一口氣。你明天借事出去一趟,把這事先透露出去給家裡人知道。姻緣是天註定,最終如何還看你哥的緣份。”
她們兩人說着話一進院子門,江婉沐覺得院子里人的神色不對勁,好象人人都避着她們兩人。江婉沐狐疑的瞧她們一眼,停下來對吉言說:“今日累了,我這裡沒啥事,你先回去把布料處理下。”吉言走後,江婉沐推開外面的房門,瞧到連皓冷着臉坐在小會廳裡,他的身前放着炭火盆,桌上擺着茶水點心,管事婦人神色小心的站在他的身側。
江婉沐對他行禮問好:“三爺好。”連皓冷‘哼’一聲,轉頭不去搭理她。江婉沐瞧一眼尷尬中神色的管事婦人,再望一眼冷若冰霜的連皓。她在心裡輕嘆息一聲音,原來自已是如此好讓人欺負的人。這人在外面碰到不舒服的事,竟然回來後,想要在自已這裡找回威風。她轉頭走到裡面房門前,伸手快快的把鎖打開,然後直接進了房門再進側房門。
連皓早早騎馬趕回來,他直接奔到院子裡,聽管事婦人說江婉沐外出還未回來,他還是想進去等人回來。他伸手拉開外房門,進到小會廳,瞧到鎖住的內房門,稍稍愣住一會,立時對跟在身後的管事婦人,示意她前去打開房門,他要在裡面坐着等江婉沐回來。結果管事婦人一臉爲難的神色同他說:“三爺,夫人房間裡的事,從來不許我們伸手去搭理,這房門我打不開。”
連皓聽這話後,冷着臉坐在小會廳裡,管事婦人立時叫人送來炭火盆,把連皓愛吃的點心茶水端上來。連皓喝着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他明明瞧着那人往回走,偏偏炭火加過兩三次後,那人還沒有回來。等人的時間,一剎那間都比一盞茶時間久,連皓又是一個沒有耐煩心的人,他的臉色漸漸變黑沉下來,才聽到江婉淋回來的聲音,偏偏那人還要在院子門口,同小丫頭說好一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