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魔怒視着休斯,威脅地咆哮着。聲音充滿了憤怒和飢餓。大妖精的脊背一陣顫抖,他立刻明白了這個野獸想要傳達什麼。
“是的,你可以有那些,”休斯緊張地結巴着,假裝高興。"把肉當成禮物吧!"
他小心翼翼地從巨魔和它一直以之爲食的屍體堆旁後退了一步。由於恐懼,他順從地垂下眼睛。他沒打算維護自己殺人的權利。
有這麼多食物在它面前,巨魔可能不會費心去追捕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妖精,只要它不生氣。不幸的是,巨魔以無緣無故的暴怒和殺人而聞名。
大妖精繼續慢慢後退,野獸也轉身離開了他。它又繼續吃了。休斯走到了一片灌木叢的邊緣。他後退了一步,當他的腳踩碎了一根樹枝時,發出了啪的一聲。
聽到這個意外的聲音,休斯退縮了,他的呼吸在他的胸口停止了。他希望不受歡迎的噪音不會引起野獸的注意。
他沒那麼幸運。巨魔擡起頭,憤怒的眼睛鎖定了大妖精。它咆哮着,它巨大的綠色身軀向他邁了一步。
“他媽的,”休斯低聲咒罵道。
隨着一聲憤怒的嘶嘶聲,巨魔蹣跚向前。當它衝向大妖精時,它的嘴張開了,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作爲迴應,休斯驚恐地大叫並跳了起來。他在空中盤旋,落地時已經在移動了。瞬間,驚恐的大妖精瘋狂地衝過地面,奔向最近的一棵樹。它巨大的鼻子可能會擋住這隻可怕的野獸的路,讓它慢下來。這不是一個偉大的計劃,但這是他唯一的計劃。
利爪撕扯泥土的聲音和咆哮很快包圍了休斯裸露的背部,但是他的計劃成功了。大妖精沒有被吃掉就爬到了樹上,當他繞着樹跑的時候,他把手放在了樹皮上。
休斯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巨魔緩慢的衝鋒。它不想全速撞上樹幹。大妖精本來會得意地大笑,但他還是無處可去,很可能會被生吞活剝。
巨魔會爬樹嗎?大妖精不知道。
巨魔靠近時發出了另一聲威脅的低沉咆哮。它伸出一隻手,當它停下來的時候,它的爪子抓破了樹皮。當這隻野獸研究躲在樹的另一邊的大妖精時,憤怒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走開...“求你了,”休斯說,他恐懼地睜大眼睛盯着這個不可阻擋的捕食者。“我只是一個小大妖精。你不想吃我;我可能沒有一個肥胖多汁的人好吃。”
他徹底完蛋了。大妖精輕聲自言自語,胃裡一陣難受。他不可能活下來的。
休斯已經見識了巨魔的移動速度和殺死它們的難度。花了一大羣全副武裝的人才拿下最後一個。這隻只是在玩弄他,好像他是兔子或老鼠。
他所有的計劃就到此爲止;休斯永遠不會殺沃裡克。這隻巨魔要把大妖精嚼碎,然後它會吃掉所有他殺死的人類。沃裡克甚至沒有收到休斯的信息。看起來像是巨魔殺了偵察兵。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巨魔聞起來有惡臭的肉和腐爛的味道。它蜷縮着身子,肌肉彎曲着,準備向休斯撲去。大妖精拔出了他的劍。這是一個可憐的武器,但也許他會很幸運,足夠激怒野獸,他的死亡會很快。
一陣微風吹過森林,搖動着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一瞬間,巨魔的氣味被樹葉和泥土的氣味取代了。然後這一刻結束了,野獸跳了起來。當它巨大的嘴張開準備進食時,它的眼睛閃着飢餓的光。
純粹的恐懼壓倒了休斯,他呆住了。時間過得很慢,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巨魔速度很快,它的嘴預示着不可避免的死亡。他不可能躲開的。
當野獸在空中蹣跚着向他走來時,有什麼東西擊中了它。巨魔被一根長長的木矛擊中了側面,深深地陷入了水中。當野獸撞到地面時,發出了雷鳴般的撞擊聲。由於意外的襲擊,它憤怒而痛苦地咆哮着。
休斯站在那裡,不解地看着。他微微抽動了一下,但沒有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秒鐘前,他一直盯着張開的巨魔大嘴,它已經快要咬到他了。
巨大的力量將巨大的長矛深深地插入巨魔體內。當它穿透綠色掠奪者並陷入地面,將它釘在那裡時,發出了一聲斷裂聲。巨魔開始咆哮,四處掙扎,但它被牢牢地抓住了。
四隻手臂將長矛固定住。它們每一個都比人類的大得多。他們身上也覆蓋着樹皮。休斯被一個看起來像是模仿者的東西救了。
仔細觀察會發現更多的細節。拿着長矛的生物不可否認地類似於一個模仿者,但也有很大的不同。它有着和樹皮一樣的殼狀盔甲,但是它的構造不同。它高大的身體要笨重得多,背部突出的葉子也較少。
最大的不同是臉。它沒有眼柄,而是長着一個戴着拋光木面具的腦袋,看起來幾乎像人類。它的黑眼睛閃着智慧的光芒,而不是充滿了模仿者的啞黑。
當它按住巨魔的時候,它保持沉默。無論巨魔如何掙扎和嚎叫,它都無法掙脫或夠到攻擊者。過了一會兒,它開始變慢,最終完全靜止下來。它死了。
一時間什麼都沒發生。休斯默默地看着。他不想引起任何殺死巨魔的東西的注意。那將是愚蠢的。
當這個像樹一樣的生物轉過頭來看着休斯時,有一種安靜的吱吱嘎嘎的聲音。大妖精畏縮着,不情願地迎着它的目光。那東西很高,有一個很大的矛。
然而,當它研究休斯時,它只是看起來很好奇。至少,它看起來沒有敵意,但很難判斷,因爲它的臉像一塊堅實的木板。
休斯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咕噥聲。他又畏縮了,回頭看了一眼。現在是什麼?另一個巨魔?事情還不夠瘋狂嗎?
另一個生物站在大妖精的身後。它有點像持矛器,但它要小得多,只有兩隻手臂。它也有一個類似樹皮的甲殼,但在關節處可以看到淡綠色的果肉。
當休斯研究第二個生物時,他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它看起來有點像人類!特別是,它看起來像一個穿着奇怪形狀的木製盔甲的女人,即使它不是真正的人。
它的後腦勺長出了一團長長的藤蔓似的卷鬚,它的臉柔軟多肉。沒有錯的相似之處是一個女人;它的胸甲下甚至有類似乳房的突起。
母樹妖遇到了休斯的目光。她的臉很平靜,什麼也沒有透露。大妖精看起來像有人搖他,直到他站不直。
這個生物張開嘴,不可理解的話語從她怪異的人類嘴脣間溢出。休斯只是茫然地盯着她。她的聲音輕柔悅耳,但他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這聽起來一點也不像人類或妖精的話。他希望這不是一個測試。
當休斯沒有回答時,她轉向比她大得多的同伴,又說了幾句奇怪的話。他用更低沉的聲音回答她,就像聲音穿過中空的木頭一樣。
當他們談完後,她走向持矛者,他蹣跚着走向巨魔,撿起了它。然後,這兩個人一起走進了森林。
休斯讓他們走了。他不會質疑剛剛發生的事情。如果樹想活過來救他的命,那對他來說沒問題。此外,他仍然是如此震驚,他已經忘記如何移動。
殺死巨魔的是什麼東西?艾克從來沒有提到過像他們這樣的東西,而他們似乎很重要!
過了一會兒,休斯擺脫了癱瘓狀態。他很高興在巨魔出現之前,他已經重新打包了他的包和裝備。是時候離開這裡和其他人會合了。他在人肉盾牌中會更安全。
大妖精一言不發,衝回了小徑。他儘可能快地移動着,沒有回頭。現在外面開始變得很暗了。黃昏已經過去,太陽早已遠離地平線。就連休斯的大妖精眼睛也很難看透黑暗。
當休斯沿着小徑爬去時,唯一在森林中迴盪的聲音是他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慌亂的腳步聲。這並沒有讓他安心多少。他根本沒有聽到奇怪的樹生物接近,當他們離開時,他們幾乎一聲不吭。他只是希望他們沒有跟蹤他,或者他能跑得比他們快。
跑了幾分鐘後,幾次差點被看不見的石頭或樹枝絆倒,休斯看到前面有一塊熟悉的岩石。它比他高,灰色的身軀從小路旁邊的地上伸出來。這就是他要找的標記。
離開小路,森林的黑暗幾乎無法穿越,但休斯轉身走進去。這是他送其他人去營地的路。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休斯經歷了一場戰鬥,失去了戰友,徒步穿越了森林,捲入了另一場戰鬥,然後看到了他不理解的事情。他現在又累又疼,甚至無法消化這一切。
即使現在外面太黑了,看不到腳印或其他跡象,休斯仍然可以跟着夥伴們的氣味穿過森林。營地就在前面,如果沒有熱騰騰的飯菜等着他,休斯會非常生氣的。
他們沒有藉口。大妖精不在乎他們中的一半是掉進了一個陷坑,還是被一頭巨大的野豬撕咬。他的人類部落沒有一個人能穿越森林或者在戰鬥中提供那麼多幫助,所以他們最好至少建立了一個半像樣的營地。如果他們不這樣做,休斯子早上會給他們一頓痛打。
休斯走出了森林。月光灑在他面前的地上,照亮了道路。前方有一座岩石山,盡頭是一座懸崖。一堆小火在山頂燃燒,在懸崖的背景下投下許多影子。
大妖精已經找到了他的同伴。他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脣邊,尖聲吹着口哨,模仿一隻特定的鳥的叫聲。那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信號。他不想不打招呼就偷偷接近他們,以免嚇着任何人。他們可能會反應過度,然後他不得不傷害他們。
沒有迴應,所以幾秒鐘後休斯又不耐煩地吹起了口哨。他們在做什麼?懶惰的粉紅傻瓜們在聽嗎?
這一次他確實得到了答覆。不過,聽起來一點也不像信號。這聽起來更像是一隻被勒死的青蛙,而不是任何種類的鳥叫聲。不過,已經夠近了。休斯煩惱地哼了一聲,朝亮光走去。
當他爬上岩石山時,大妖精可以看到兩個人影在火邊注視着他。艾克曾把這個地方作爲露營地,因爲小山周圍的開闊地和它後面的懸崖使得接近它而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他走近時,休斯認出其中一個人是傑拉赫德。那個瘦瘦的年輕人背對着爐火站着。他旁邊的另一個強盜並不重要。
“你回來了!“我擔心你會出事,”當休斯離得足夠近,可以藉着火光看清時,傑拉爾德高興地宣佈。
“有熱食嗎?”休斯打呵欠前沒好氣地問。
他想吃點東西,然後睡一覺,而不是和白癡打交道。他越過傑拉爾德,看着那些伸展在營火周圍的黑影。大多數強盜都睡着了。
一個較小的輪廓顯然是希塔的,她正在輕輕地打鼾。休斯很高興他現在不必處理她令人討厭的個性。
“還有些燉肉。不過,這幾乎不好吃。我們只有一個鍋,而且我們都沒有時間獲得適當的配給,所以我們只是把我們所有的都扔了進去,”傑拉爾德解釋道,他指着一個放在篝火旁石頭上的小鐵鍋。
“很好,”休斯邊走邊抱怨道。
燉肉聞起來不太香,像煮肉乾和草。這並不奇怪,因爲事實可能就是如此。休斯拿起鍋,坐在岩石上,開始咕嘟咕嘟地吃燉肉。傑拉赫德一邊吃,一邊繼續說話。
“在一個突出物下面有一小堆柴火,可以保持乾燥,天黑前我們從森林裡收集了一些,但如果我們想讓火整夜燃燒,我們必須小心保存。”
休斯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吃。這些聽起來都不重要。吃完後,他打算在懸崖邊找一個最安全的地方,蜷縮着睡覺。
"嗯,當你折回來檢查追擊時,你發現了什麼?"傑拉爾德問大妖精。
這使得休斯終於擡頭看着他。大妖精眨了幾下眼睛,整理着腦海中的事件。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既真實又不會招來更多煩人的問題,所以他撒了謊。
“我沒有發現任何值得談論的東西,”他最終回答道。
“那麼...我們聽到的尖叫聲是怎麼回事?”傑拉爾德驚訝地問道。
休斯茫然地盯着這個瘦強盜看了一秒鐘,然後他的目光轉移到這個人的粉紅色小耳朵上。人類的聽力太差了,大妖精以爲他們什麼也沒聽到。
“但後來我撞上了一些沃裡克的人,殺了他們,”休斯不情願地解釋道。“你不需要擔心他們。我們現在安全了。”
"野獸般的怒吼?"傑拉赫德接着問。
“我踩到了松果。真的很痛,”休斯面無表情地回答。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傑拉爾德滿意,但是大妖精是不可能承認看到了巨魔的。這會引出太多他不想回答的其他問題,人類不需要更多害怕和無用的理由。
休斯沒有理會傑拉爾德的問題,告訴他要睡覺了。傑拉哈德不情願地把大妖精一個人留了下來,然後回去輪流值班。
他走後,休斯找了個空地方,打開了他的毯子。布料熟悉的柔軟使他感到舒適和放鬆。他打了個哈欠,把它鋪在堅硬的地面上,然後躺下。它聞起來像家。
星星在晴朗的天空中明亮地閃耀着,但是許多星星看不見。陰影籠罩的懸崖在一邊隱約可見,樹牆在另一邊聳立着。這幾乎就像休斯從一個深坑或井的底部向上看。
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安靜的人類鼾聲和森林中某處微弱的沙沙聲。休斯凝視着星星,放鬆了身體。然而,不知什麼原因,他腦海的某個角落放不下意識。這不是他以前遇到過的問題。
他是...困擾。他無法停止對未來的好奇和對過去的思考。休斯習慣了活在當下,所以這種感覺困擾着他。
這就像圍繞着他的那個坑的幻覺是真實的,而不僅僅是在他的腦海裡。他陷入了黑暗。現在他沒有主人了,他做什麼呢?沒有艾克他做了什麼?
遠處傳來狼嗥的回聲。他們的聲音很微弱,即使對他神奇的耳朵來說也是如此,但是很容易辨認。休斯聽着,一陣回憶涌上心頭。
艾克覺得這聲音很美。他說這是北方的聲音。休斯不這麼認爲。嚎叫聲讓他想起了這片綠地有多廣闊,想起了生活在其中的所有奇怪的東西。
狼只是狗,它們與他的敵人聯繫在一起。有一天,沃裡克會死在他手裡。大妖精專注於這個想法,直到他漸漸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