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綠水園的董事會
最後，我在某地方性的報紙上，一條很小的法制新聞板塊上，看到了一封道歉信，同時也對幾位涉及案件的相關人員，展開了調查，包括找我合解的政委。他們本以爲就這樣可以草草了事。
但在第二天一早，陸雨晨就找了南方某報，一個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報紙上，轉發了這篇新聞道歉信，並附上大大地標題《到底是誰踐踏了公理？》。
文章講訴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從我被抓，到媒體的渲染，到事實的真相，一連幾個疑問句：
“在沒有確定犯罪事實的前提下，可以隨便抓涉案捕嫌疑犯嗎？”
“連個舉報人和受害人都沒有的前提下，辦案機關是怎麼審問當事人的？”
“媒體又是如何第一時間就得知，這個事件的真假，就這麼不負責大篇幅的報導呢？”
“公信，公理，何在？”
這也算還了我一個清白，但我知道大多數公衆，根本就不會關心這篇報道，他們要看的就是熱鬧，就是他們感興趣，爲人津津樂道的花邊新聞，至於事情的真假，他們纔不會去理，去問。其實這個我也是可以理解，大衆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追究，公衆事務的真相，因爲這些事離他們很遙遠，和他們柴米油鹽醬醋茶一點關係都沒有，都不如一條明天講公交車漲價的消息，來的吸引人，大多數只是看過，罵過，笑過就算了。
綠水園的董事會正式召開了，不過，就在開會的一個小時，我坐在會客廳裡，看着電視的時候，廣東電視臺正在直播一條消息，在電視裡，我看到綠水園的老杜總和衛華親切地握手，並簽字合照，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
綠水園正式與衛華集團簽約，開啓文旅項目全方位的合作，衛華投資綠水園集團，綠水園集團也將注資衛華集團。
最要命的還是新聞裡還提到了，省裡牽頭，將打造一個珠江三角洲的文化經濟圈，第一個項目就是由綠水園和衛華集團合作的，綠水青山文化園項目，第二個項目是衛華集團和萬衆集團打造的，全國最大的全民健身智能公園。這將標誌着，廣東經濟將再次騰飛，跨越一個新的時代。
我知道，這條消息一定會在晚上的新聞聯播中播出，一經播出，三個公司的股票，明天將一路飄紅，勢不可擋，我還真的有點佩服衛華了。
綠水園的董事會已經開始了，我還是坐在會客廳，也沒人理我，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進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薛琪走了進來，和我低聲地說道：“陳總，你可以進去了！”
我低聲問道：“裡面什麼情況？”
薛琪臉色十分地難看道：“不樂觀！”
我推開門，走進去，看到了坐在正中間的老杜總，左手邊是衛華，右手邊是杜詩陽，衛華的下手邊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賀潔，杜詩陽這邊下手坐着的是馬總，之後就是一字排開，金關老爺子和杜紫謄。還有一些老面孔，我大多都認識。
老杜總還算客氣，指了指杜詩陽身後的一張椅子道：“坐吧！”
我像個會議紀要的秘書一樣，坐在了杜詩陽的身後，衛華看向我，向我微微地點了點頭，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我就當沒看見！
老杜總開口道：“這事我覺得完全沒必要，找一個外人來給咱們自己家的事，當裁判，這不就是個笑話嗎？我承認，陳飛的確是個人才，這些年也幫了我們不少，但他還沒到這個高度吧……不然也不會……”剩下的話，他給我留了面子，不好意思說下去。
杜詩陽接口道：“爸，也不能這麼說，離開萬衆也是他的個人選擇，道不同不相爲謀而已，不能說誰對誰錯是吧？我們要的就是一個有能力，有準確的判斷力的人來擔任這個職位，陳飛這些年的判斷力，相信不用我說，大家都有所耳聞了吧？從新產品的開發，到公司運作，和對新興行業的觸覺，都是在座無法匹敵的！”
衛華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捕捉到賀潔的目光，她也同樣盯着我，然後我們一起一閃而過。
馬總緊接着杜詩陽說道：“我的看法和杜總是一樣的，陳飛的確是有着自己的眼界和獨到的市場洞察力，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一個有果斷地決策力和果敢地判斷力的人。以我們公司目前的情況看，就是需要這樣的人！”
老杜總看了看馬總，對於馬總的意見他還是有所顧忌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馬總都這麼說了，我就聽聽大家的意見吧？”
隨後看了看衛華，衛華微笑着說道：“我認識陳總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的能力肯定是無可非議的！本來呢，我們剛剛進入綠水園不該發表什麼意見的，不過，我還是想說上幾句，不知道杜總覺得可以嗎？”
杜總急忙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既然大家都合作了，就是一家人，您當然可以發表自己的建議！”
衛華嗯了一聲說道：“那就感謝杜總了，我是這樣想的，公司目前的項目都是比較成熟的，而且每個項目都是由專門的人員負責，我們還有專業的風險評估團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風險，我不是針對陳總，只是設置這樣一個職位，不但不利於公司的穩定，而且限制了公司的發展。我是很願意和陳總合作的，我也無數次的懇求過他，去我們公司幫我，都被他拒絕了。如果他進來的話，我想我們很難合作的順利！至於他爲什麼會答應加入綠水園，我其實也覺得挺奇怪的，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我笑着說道：“衛總想多了吧！我之所以拒絕你，那是因爲道不同不相爲謀！具體的事，我想你也不想我在這裡說！我要加入綠水園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個是詩陽的誠意感動了我，一個是我一直覺得綠水園是個有責任心的企業，國內地產的領頭羊，這樣的企業，我不想看着它倒下，我有能力的話，我將盡我所能，幫忙綠水園度過難關！”
衛華譏笑道：“陳總，我沒聽錯吧？你說幫忙綠水園度過難關？綠水園怎麼會有難關，現在正是綠水園最輝煌的時候，前所未有的強大，我不明白你所謂的難關，是什麼？”
我呵呵地笑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來告訴你！”
然後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所有人說道：“那我就先說下咱們國家地產的發展歷史，這個得從2004年開始說起，從那一年開始房地產開始迅速增長，在這兒之前，平均每年增長率不超過3.5%，遠遠低於低於GDP的增長幅度。那一年國家出臺了一個新政策，將土地協議出讓的模式改成了土地招拍掛模式，這下好了，土地價瘋狂的增長，導致了房價的突飛猛進，一路高歌，當年漲幅就達到了144%。開發商大賺特賺。珠江地產是93年成立的吧？爲什麼一直增長緩慢，沒做起來，直到了04年，整合成爲綠水園，纔不斷增長，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趕上了好時候。杜總，馬總，我說得對嗎？”
杜總和馬總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04年的房價上漲，除了國家的調控，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咱們國家是從99年開始取消福利分房的，那麼這一批剛畢業的大學生，在4年後成了購房的剛需對象，也正是他們有能力買房的高峰期。直到了08年的金融危機後，房價才放緩了腳步，之後綠水園是不是就出現了一次危機。大量的積壓商業住宅，庫存量達到了最高峰。那時候，綠水園連續幾年是負增長啊？幾乎清盤！”
我又看了看所有人，沒人有意見，繼續說道：“是什麼救了綠水園，是07年杜總大刀闊斧集資上市了，也就是因爲上市才令到綠水園得以維持下去，但也是傷筋動骨，大量的樓盤成爲了爛尾樓，草草收尾，損失慘重啊！不過，還好挺了過去，到了10年，應該說是09年下半年，房價再次崛起，杜總眼光獨到，或者說是未卜先知，從銀行貸了幾十個億回來，將之前的爛尾樓重新修建起來，緊接着就是全國遍地開花，大量的儲備土地。具我不完全的統計，綠水園最多的時候，全國有163個項目，一年內最多同時開發90幾個樓盤，一個樓盤我粗略估計也要7，8個億，這還是10棟樓的小盤，90個樓盤那就是600多個億啊！這麼大的資金壓力，這風險可想而知。
那麼剛剛衛總所謂的綠水園最輝煌的時候在哪呢？就因爲外面有100多個盤嗎？你能保證這些盤都賣完？你能保證這些盤的資金都能按預期回籠？中國是人多，買房子的需求也大，可也得看看買不買的起啊？不分環境，不分地點，不分需求，不分有沒有剛需，大量無節制的開發，綠水園的資金就這麼外流，不加嚴控！你們現在申請開發一個項目，根本就不用杜詩陽審批，這就是你口中嚴謹的評估風險團隊？
我現在隨隨便便就能舉個例子出來，你所謂嚴謹的評估團隊不嚴謹，我想問問，大連港的綠水園連港別墅區爲什麼停了？怎麼一停就是幾年啊?當時投資了多少錢進去？福州的金色港灣，剛打完地基，怎麼就被叫停了？還要我說多少這樣的例子？我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現實就擺在眼前，你們卻視而不見，還是在掩耳盜鈴啊？”
杜紫謄突然反駁道：“我們這麼大的地產，自然有一兩個項目都投資不成功的，這在哪家地產公司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投資就沒有百分之百賺錢的項目，只要我們的增長比環比同期增長就行！風險率控制在80%以上，就是成功的！”
我皺了皺眉道：“你這話說得比我還外形！總增長率不是總利潤率，這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年年看起來都在增長，增長的卻都是泡沫，都是你們自己關起門來，自己算賬！你說風險率控制在80%以上就可以了，你這80%又是怎麼得出來的？心算啊？就說你負責的山水華城項目吧，到今天爲止，投進去了多少錢，項目進度現在是什麼樣？按照這樣的進度，你的風險率是多少啊？80%以上能成功？”
杜紫謄一聽到山水華城的項目，立刻打了蔫，不敢說話了。
我望着衛華，等着他來解釋。衛華卻像根本沒聽見似的，無動於衷。
杜總聽完我的話，皺着眉問我道：“那針對現在綠水園這種情況，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我點了點頭道：“首先，是嚴格地控制項目開發，嚴格控制資金流向，沒有詩陽的審批，任何過千萬的項目，都不能通過！再次，估計現有項目情況，重新進行評估，可以救的就想辦法救，不能救的，果斷放棄，找人接盤。最後，在重大項目上，必須經過董事會通過審批，沒有人可以隻手遮天！”
杜總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包大重九，抽出一根，點燃，又掐滅了，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我看到杜詩陽眼裡的失望，看到馬總眼裡的不屑，卻讀不懂金老爺子在想什麼，他的眼神茫然，我心裡一萬個草泥馬，這個關鍵時刻，他怎麼就不說話了？
久違了的賀潔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杜總，我可以說幾句嗎？”
杜總點了點頭。
賀潔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完全同意陳總的意見！”
我吃驚地看着賀潔，不知道她在這個時候，爲什麼會支持我？
賀潔接着說道：“陳總分析得很透徹，他的建議也是十分的合理。我們衛華集團在和綠水園有合作意向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些，只是一時間沒機會說出來！我們所擔心的也是陳總說的這些危機，所以，我們也制定了一些相應的對策！我拿給大家看看！”
然後她手底下的一個文員，拿出了一沓文件，分發了下去，只有我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