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它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小說中電影裡經常會出現的名字,通常屬於肌肉紮實頭生兩角腳踩岩漿口吐黑煙的那種形象,但這個世界的惡魔好像有所不同。
這個世界的惡魔在本質上並沒有實體,也就是沒有在物質層面的軀體,它們來自於一個名爲深淵的地方,沒有人去過那個惡魔的老家,但惡魔卻會在某些時候光顧人類的地盤。
“惡魔沒有身體,它們想要在人類的世界中活動就需要用所謂的契約換取一副身軀,而這種契約可以是平等的,更多的時候則是強制的類型,在睡夢中,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它們就會趁虛而入……盤羊角?牛蹄子?魅、魅魔?那是什麼?我都說了惡魔沒有實體,它們就是一個長得跟鬼火一樣的玩意兒,物理層面的攻擊基本上對它們沒有任何威脅。”
聽着瑟琳娜的回答墨語愣了愣,自己剛纔屬於是先入爲主了,把自己在地球時候的‘經驗’放在了這個陌生的異世界中,在瑟琳娜不厭其煩的解釋下,他算是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惡魔是個什麼玩意兒。
說來說去的,那東西就是個會附身的鬼魂唄,以契約的形式賦予附身之人想要的東西,力量或者財富,並以他們情緒或靈魂爲食,直至最終吞噬其靈魂,之後再尋找下一個目標。
“沒有魅魔啊……”墨語撓撓下巴感嘆了這麼一句。
根據瑟琳娜的描述,一般情況下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遇到惡魔,甚至連這方面的傳聞都瞭解不到,此時談起這個也全當做是路上的閒談,並沒有認真科普的打算。
格蘭仕走在最前面,手中的雙手大劍被他單手輕鬆拎起,乾淨利落地揮舞着清除前進路上的雜草,他聽到身後的談話聲後微微側目,“惡魔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人心中邪惡念想爲媒介吸引而來的東西,只要是心性堅定善良之人就能夠憑藉自身抵抗住惡魔的低語,一般被選爲附身的傢伙都是與騎士之道所相斥之人,就算沒有惡魔找上門,他們的行爲舉動也與惡魔無異。”
“是這樣嗎……”墨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反正惡魔就是這個異世界中‘邪惡’一詞的典型代表,有什麼壞事都可以往它們身上放的那種,比如搶小孩子糖果,半夜鑽牀底嚇唬人什麼的……
在沿着柏蘭特一路留下的痕跡前進途中,他們不只聊到過惡魔的話題,關於這個世界人文風情一類的也時不時的聊兩句,但瑟琳娜和格蘭仕很顯然對這方面的事情不怎麼上心,墨語在這期間瞭解最多的反而是關於冒險團的事情,又或者那些稀奇古怪的魔物。
正午的時間過去之後,陽光似乎失去了穿透森林迷霧的能力,茂密的樹林中,樹冠之上能夠投向地面的光線少之又少,無處不在的濃霧將墨語三人周圍籠罩,小生物活動的聲音不時的從周圍的灌木與頭頂的枝丫中傳出,白茫茫的霧氣深處則是愈發黑暗。
注視着林深處的墨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樣的場景他只在電影中看到過,像現在身臨其境才發覺這種場景帶給自己的只有越來越緊張的情緒,下意識的,他稍微朝着瑟琳娜的位置靠近。
瑟琳娜注意到了墨語的表現,但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她很清楚這種感受,每一個第一次進入霧饒森林的人都會因爲周圍光線的暗淡和無處不在的濃霧而感到緊張,這種半幽閉的環境最容易激發內心的恐懼,不過在她看來,墨語的表現已經算是不錯了,
至少沒有在聽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動靜時大叫出聲。
“不用緊張,這裡的濃霧不會對人造成傷害,充其量只會讓你的衣服變得溼漉漉的而已,對於生活在森林深處的危險魔物來說,邊緣地帶這種沒有魔力的濃霧可不討它們喜歡,它們更喜歡呆在霧氣更深魔力更爲充裕的森林中心。”
瑟琳娜平時看着大咧咧的完全沒有一個魔法師的優雅,但在某些時候心思卻顯得格外細膩,不管是否是她的話語起了作用,墨語心中的緊張在她說完之後消退了不少。
瑟琳娜輕輕拍了下墨語的肩膀,她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幾人身後的密集灌木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沙沙聲,墨語沒有任何的表現,他分不清楚這座森林中那些聲音的區別,但瑟琳娜卻眼神一凝,當她擡頭的時候正好與格蘭仕回望的視線相交。
那陣動靜與枝葉互相摩擦的聲音重合在一起,如果不仔細聆聽的話很容易就會將其混淆。
“墨語,你跟着格蘭仕不要走遠。”瑟琳娜將腰間別着的法杖拿在手上,同時給了墨語一個眼神。
墨語有些搞不清狀況,剛纔還聊得挺開心呢,突然一下子這兩人就沉默了,這也不是電影小說,主角配角倆眼一瞪回頭一尋思就把戰鬥結束後怎麼分配戰利品都交流完了,在這場眼神交流中,他只能看清楚瑟琳娜眼角那塊沒擦乾淨的眼屎……
把自己的注意力強行從那顆小小的眼屎中移開,墨語快步走到了格蘭仕的身後,從逐漸緊張起來的氣氛中,他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不是那種能夠通過五感來描述的感受,更像是某種腦海某處傳來的直覺。
墨語從來不相信直覺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但這在異世界卻變得不太一樣,那種令人心悸被某種可怖之物注視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下意識的他想要找個東西擋在身前充當防護物,思來想去便將背後的那口大鐵鍋解了下來放在了身前,有句話說的好,氣氛都到這裡了,他手頭有啥東西也該拿出來比劃比劃了不是。
格蘭仕看到這裡想說一口大鍋可沒有什麼防護能力,但想來墨語這兩天所表現出來的只是一個會些廚藝的普通人,便又作罷。
在緊張沉默的氣氛中,瑟琳娜和格蘭仕不斷地掃視着周圍,時不時會把手中的武器微調方向戒備着不遠處高聳灌木中可能存在的某種東西,格蘭仕手中是把近戰武器也就罷了,讓墨語搞不懂的是瑟琳娜拿着枯木法杖扛在肩上的姿勢就跟拎着個門板大劍一樣,頗有一種感受到風吹草動就立馬一個跳劈過去似的。
這樣的氣氛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就在墨語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他的視線突然瞥到了不遠處靠近瑟琳娜的濃霧中某個正在緩緩移動的黑影,在濃霧中都清晰可見的一雙猩紅眼眸讓他的呼吸爲之一滯。
沒有進行任何多餘的思考,他的聲音幾乎和格蘭仕同步響起。
“瑟琳娜!魔物!”
“眼屎……不是!那邊有東西!”
瑟琳娜聽到兩聲警告同時傳來,儘管其中好像夾雜了個奇怪的東西,但身體的本能和對同伴的信任讓她先一步動了起來,她已經注意到了濃霧中的那個黑影,肩上扛着的枯木法杖被她雙手緊握住末端,眼睛死死的瞄準了敵人的位置,然後……在墨語懵逼的眼神中當場來了個華麗而又正義的跳劈!
“呵!!”
不管這個自稱是魔法師還能放出小火苗點燃篝火順便掄個跳劈的瑟琳娜到底是個用多麼複雜的成分組成的,她釋放出來的跳劈着實起到了應有的效果,在半空中掄圓了的枯木法杖結結實實的敲在了那個影子身上,並伴隨着一聲沉重的悶響,一道悽慘的哀嚎聲也隨之響起。
一隻暗影狼從灌木叢後飛了出去,並在空中打着旋撞在了附近的樹幹上面,等到那渾身灰黑的暗影狼落地,它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的程度了,眼看着沒有了活頭。
“小心!附近肯定還有更多隱藏在暗處的!”
暗影狼是羣居魔物,他們通常喜歡用數量的優勢在暗處伏擊獵物,周圍愈發昏暗的濃霧中肯定不止這麼一隻。
瑟琳娜一記‘魔法師的正義跳劈’之後完全沒有留戀,直接抽身離開了落點的位置,正如她出聲提醒的一樣,在她離開的一剎那,一道在昏暗濃霧中幾乎看不見形體的攻擊落在了那個位置,瞬間激起了一陣塵土並伴隨着雷電般噼啪的響動。
那是暗影狼除了尖牙利爪外非常慣用的招式,一道由單純魔力凝聚而來的閃電箭,突出一個攻擊迅速和出其不意。
在墨語還在感嘆瑟琳娜好身手的時候,格蘭仕已經一把將其拉到了身後, 那把雙手大劍被他當成盾牌豎在身前,大劍的劍身極寬,哪怕以他壯碩的體型都有大半藏在了劍身後面,同時一抹金色的流光開始在他空出來的左手小臂上流轉。
墨語眨眨眼將手裡的鐵鍋舉高了一點,心中還想着格蘭仕這時候應該先保護脆弱的魔法師纔對,但看他的架勢完全就不打算去到瑟琳娜旁邊,回想起剛纔那位‘脆弱魔法師’的一擊正義跳劈,他蹦到嘴邊的問題又立馬嚥了回去。
暗影狼是羣居的魔物,它們極爲擅長在濃霧中隱藏自身,如果不是剛纔樹冠因爲陣風搖曳露出一束陽光照在了那頭被打飛的暗影狼身上,他們三人估計得等到這些傢伙發起襲擊才能注意得到。
一般情況下除開特定的偵察型法師和高階騎士特有的危險偵察技能,普通中階的超凡者是沒有任何能力在目視能力之外發現暗影狼蹤跡的,那是令高階的超凡者都感到麻煩的‘暗殺者’。
但也只是麻煩,暗影狼除了一道閃電箭外和尋常野獸也沒有戰鬥力上的差距。
瑟琳娜這個時候終於做出了屬於自己當前身份的舉動,一圈以她爲中心的半球形透明光幕向外擴散,很快就將三人完全籠罩,在釋放了防禦魔法之後,那羣藏在暗處的暗影狼終於有了動靜。
來自頭狼的一聲悠長響亮的嚎叫,十幾道融入霧中的黑影從周圍顯現並撲向了他們。
來不及多想,瑟琳娜舉起法杖開始迎擊,但同時腦海中又冒出一個疑問來。
生活在森林內圍重視地盤的暗影狼爲什麼會跑到邊緣區域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