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登州

按原有的歷史,孔有德帥叛軍圍攻登州城,那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直到來年正月份城內的遼東兵丁才自發的做起反來,徹底的斷送了城內的局勢,現在這不過是十一月下旬,孔有德圍城纔剛剛沒幾天,這城中遼東軍的反意就已經形成氣候了?

這其中自然是有了些變數。

……

城外叛軍大營內,孔有德和耿仲明。

“什麼?你的意思是,海龍王要出手了,願意收下咱們兄弟?”孔有德乍聽這個消息,心中一驚,這大明朝真的要完蛋了麼?海上大佬鄭芝龍,那可是真正頂天立地的角色,海上無人不曉、無人不識!想當年縱橫北中國,無人能擋,人稱爲人不識鄭一官,就稱英雄也枉然!名氣大到天上去了。身爲東江軍一份子,這海上走私的生意也沒少做,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近些年,聽說這位爺受了朝廷的招安,準備歸家做富家翁了,如何還會出來攪事兒?

“嘿嘿!這個咱兄弟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人傳信說只要咱們兄弟們願意從此爲鄭家效力,鄭大爺願意收留咱們遼東舊人,爲咱們找地方安置鄉親們,絕對讓咱們登州城裡的十幾萬遼東人都能過的上好日子。爲了讓咱們兄弟們放心,人家還先付了定金,你看,”說這些,耿仲明右手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來,亮燦燦的晃花人眼。

“鄭家財雄勢大,果然不是虛傳,這兄弟們還沒有起事呢!安家費銀子就已經發下來了,每人十兩,直接兌現,都是白花花的現銀!來人還許話說,等咱們到了地界兒,到時候人人分地分銀,保管不會哄騙我等!你看看這!人家這一撒手,可就是一百多萬兩的銀子出來啊!城內的知道消息的大傢伙們兒。都早已經樂得不行了!”

孔有德一聽,心中大震,這可是釜底抽薪的手段!看着耿仲明那被銀子晃花了的眼,心知這傢伙的心已經是被鄭家給收走了。這鄭家的手筆果然是夠大,這一百多萬兩的安家費銀子扔出來。城中的遼東軍將恐怕是立刻就給砸暈了吧!自己這番兒在城外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拼命。人家派人不過是說上幾句話,撒下些黃白之物就已經將自己的後援全都給拉去了,這讓他還能怎麼說?

他的心中有些不甘,這扯旗做反可不是一般容易的事情。他當初的時候心中本是不願,不料時事所逼走上了這條道路,期間經歷了諸般心理掙扎過了這一道門檻兒,拼死一搏總算是得到了些希望,心想着得了登州城內的後援。總算能夠大展拳腳的時候,自己的後路卻又被人給輕易的斷了,這心中的滋味怎麼會好受!

看着孔有德的樣子,耿仲明立時覺得不對,忙上前問道:

“怎麼?孔大哥!莫非你還不願意?你可不能糊塗啊!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

“哼!?什麼天大的好消息,不外是城內的兄弟們見了鄭家人的銀子,睜不開眼了吧!”孔有德冷笑兩聲,語氣有些發冷!

耿仲明立時急了:

“嘿!孔大哥,你可不能這麼說?這可真的不是咱兄弟們見錢眼開。不顧鄉親們的活路!你想想,咱們遼東人誰見得過這許多的銀子!整日裡和東虜血海里亡命廝殺,也不過就是要從死地裡求得個活路罷了。難道還真的想封侯拜將,享受榮華富貴麼?呵呵,這般的想法。咱可從來沒有過!

你想想,你現在的這羣軍兵,難道真的能低得過大明朝全國的兵將嗎?如今你這打得爽快,不過是大明朝內地空虛。還沒有翻過勁兒來,若是大明中樞真的將四周的兵馬都調過來。還能有你的活路麼?別的不說,要是關寧軍過了來,可就夠你喝一壺的。到時候那就真的沒了下場了!而投了鄭家,最起碼鄉親們吃飽飯絕對不會是什麼難事,最差最差,憑人家鄭王爺的海上實力,到海外開國立藩是絕對不成問題的,怎麼說也是有條活路!

再說了,就現在大明朝的這個亂法兒,嗨!說不定,鄭王爺還就真的能夠成事呢?你想想啊!若是鄭王爺率船隊攻打沿海各地,那遮天蔽日的大船水軍開過來,這大明沿海哪裡還有安全的地兒,那還不是一打一個準兒。咱這登州水師營,給人家來當菜也不一定夠格!要是再加上咱遼東爺們兒的馬上功夫,這奪取天下說不定才真的能成!!”

“哼!能成?”孔有德的鼻子眼裡哼出了聲音,“你光道鄭家海賊的威風,難道就忘了東虜的厲害了,我就不信,鄭家敢去捋東虜的虎鬚,這天下,說起驍勇善戰,還得要數東虜!”

“嘿!東虜是厲害,可鄭家也不差啊,要說你我現在也都算是將官了,別的見識沒有,這指揮打仗的本事兒總還是有點!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錢糧,要不然憑東虜的精銳,早就該滅了大明朝了吧!怎麼會現在還只是在遼東那苦寒之地轉悠,說白了還是國力不足!

咱們兄弟們個個和東虜都有血海深仇,現在在大明朝混不下去,總不能就去投東虜吧,俺家裡的幾十口子可還在天上看着呢,俺可做不出這等背祖忘宗的事情兒!以後借鄭家的力,咱們自己發展壯大了,總是要打回遼東去,滅了東虜,給咱們千千萬萬的老少爺們兒報仇才叫痛快!

孔有德聽了耿仲明掏心窩子的話,低頭沉思良久,終於緩緩點頭,“好吧!仲明!既然你的話都說到了這一步,我孔有德還能說什麼,你們登州城裡的老少爺們兒,本就是我孔有德的念想,你們都投了鄭家了,難道我自個兒還能打得下去嗎?哎!也罷!本身就已經是山窮水盡了,既然鄭家給了咱一條生路,願意收留咱遼東人的老少爺們,咱們就把這百十斤重的傢伙賣給他吧!”

一旁眼巴巴看着的耿仲明立時心中大喜!

“哈哈!還是孔大哥仗義,事不宜遲,兄弟們這就說定了。我這回去之後就做好準備,明天午時,兄弟們與鄭家派來的人會在城中做反佔領城中的各處要地,然後派人引孔大哥進城攻佔大營,呵呵!這回咱們就讓登州城裡的這些山東人們瞧瞧遼東爺們的厲害!”

孔有德低頭想了想,點頭應諾!

……

聯繫好孔有德叛軍的消息很快傳回身在海上的李哲,整個艦隊連同陸軍一共數十艘幾百噸級的大船在海上游弋,就等着這邊的消息。

“恩!說好了?”李哲發問。

“說好了,明天午時發動,到時候,城中登萊大營中的遼東人大部分會做反,協助咱們攻佔登州港口和水師營。另外,還會派出嚮導引着咱們的突擊隊,直接攻佔登萊大營的工匠營和府庫要地,那裡面擺着的數十門剛剛打造出來的紅夷大炮可也是咱們的了!”伴隨着李哲出征的鄭芝龍對李哲回道,這回的聯絡工作是他親自負責,混進城去和東江舊部聯絡的細作正是他鄭家的舊部。

“恩!很好!”李哲點頭答道,“這些造炮的匠師們雖然不及咱們,但是也都算是人才,那些紅夷大炮也算是能夠將就用用,另外,孫元化此人才是真正的大才啊,我聞其名久矣!這回一定要將其攏在手中,這也是咱們這次來登州的目標之一。突擊隊還要及早控制住局勢,注意保護這些人的安全!”

“是!屬下曉得了!”李哲身邊的一圈子人,鄭芝龍、鄭芝虎、張遼周瑜等人應道。

正事說完,李哲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鄭芝龍調笑道:“呵呵!鄭兄,說起來你的名氣才真的是聞名遐邇啊!這回的事情還是多虧了你,否則,以我的大名,可糊弄不住這些東江舊部的兵痞們!”

鄭芝龍心中一驚!忙急着申辯:“哪裡哪裡!這不過都是些昔日的匪號,就算是有些名氣,又哪裡能和開國公侯的功業相比,咱們兄弟們今後跟着你,可是要創下一番基業,光宗耀祖的,那些過去的都已經不值一提了?”

哦?李哲轉過頭,深深的看了鄭芝龍一眼,心中有些好笑,“恩?鄭大哥!你不必忌諱,我李哲可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開國立業,需要的胸懷天下的心胸意志,妒賢嫉能?如何能做大事?說來你也見識過了許多了,你覺得,如今這世間,能有能與我相抗的人嗎?呵呵!放心!即使你有天大的能耐,我也只有心中歡喜的份兒的。因爲,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鄭芝龍兄弟在旁邊聽着李哲最後的充滿着堅定意志的幾個字,臉上大汗淋漓,心中卻隨即釋然,很快放下了一直懸在心裡的一塊大石。李哲其人,果然是有着吞吐天地的雄心啊!我不如其遠甚!鄭芝龍的心中,緊接着升起的卻是止不住的高山仰止之感!

李哲的背影,在衆人的眼中,越發顯得高大,以至於不可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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