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預備隊壓上去,一步也不許後退,否則軍法從事。”李彌惡狠狠地下達着命令,抓起一頂鋼盔帶着特務營上前面督陣去了。
309團的加入,終於頂住了日軍的瘋狂反撲,戰鬥已經進了白熱化,一道道火龍射了出去,藉着步兵的指引,炮彈“轟轟”的在陣地上爆炸。在劇烈炮火的照耀下,隱約可以看見亡命之徒般的日軍正越逼越近。不時有身上着火的鬼子慘叫着向陣地瘋狂地衝來,轉眼又被彈雨撕成碎片。
一個灰頭土臉、身上掛滿了炸彈的日軍肉彈突然跳了出來,帶着後背上冒出的火焰,瘋狂地、絕望地嚎叫着衝了過來,“呯!”,一聲不經意的槍響,鬼子兵的腦袋迸出了一朵血花,摔倒在地。“轟”的一聲巨響,地上出現了一個直徑幾米的大坑,藉着戰場的火光,能清楚地看到血霧、肉屑漫天飛舞。
“這鬼子是真瘋了。”軍參謀長咂了咂嘴巴,“要是都能這樣,嘿嘿,哪能讓小鬼子這麼猖狂。”
“等戰事結束,我想請劉將軍把咱們的特務營好好調教調教。”李彌低聲說道:“不服氣不行呀,你看到這別動隊的素質了嗎?比特務營高出一大截。”
“盛名之下無虛士。”參謀長慨嘆道:“軍座,您當他們斬將奪旗,奇兵空降都是吹牛皮哪!”
“只是聽司令說,這別動隊和昆明成立的訓練學校,還是讓姓戴的都拿走了。”李彌有些忿忿不平地說道:“華健老弟也被支到學校做什麼狗屁的副校長。”
“軍座,小點聲。”參謀長偷偷瞅了瞅四周,“這還不是老頭子的意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劉將軍的出身和經歷也是太複雜了些。”
“我知道。”李彌輕輕嘆了口氣,“要不是老頭子的意思,我就招攬他了。”
凌晨兩點,鬼子的反撲終於被擊退,預備隊傷亡慘重,已經無力再組織反撲,單薄的兵力使得日軍只能龜縮在地堡、坑道內,做着困獸之鬥。
頂住了日軍夜襲的反撲,士氣大振,在穩固原有陣地的基礎上,繼續從四面八方蠶食着日軍的主陣地,槍炮聲、喊殺聲徹底不停,一條條火龍不時升騰而起,射進地堡內,將頑抗的日本鬼子燒成灰燼。
看着鬼子被燒得慘叫連連,帶着滿身的火狂蹦亂跳,復仇的快感洋溢在每一個士兵心中。
“司令!松山最新戰報!”指揮作戰的參謀長將一張電報送到衛立煌的手中,抑制不住臉上的驚訝表情。
幾秒鐘後,衛立煌看着電報上的寥寥數字忍不住擡頭望着參謀長,猶豫了半晌,吩咐道:“讓他們發一個戰鬥過程的詳報過來。”
滾龍坡居然在一天一夜的時間裡被攻下,這可能麼?按照參謀們的推斷,這仗至少要打上一週。
大概半個小時後,一個參謀再次拿過來一份電報,朗聲讀道:“根據第八軍發來的電報證實,此次滾龍坡作戰步炮空一體,密切協同,尖刀戰術大獲成功,火焰噴射器實爲攻破敵堡壘之殺手鐗,103師三個團不畏艱辛,輪番進攻,並拼死擊破日軍趁夜之亡命反撲,迫使日軍由於兵力不足,只能龜縮於堡壘之中坐以待斃,我英勇之再接再厲,連續突擊,於九時三十四分將日軍之主堡炸塌,將頑敵全部消滅。”
參謀說完後又遞上去一張電報,補充道:“李軍長髮來的電報,後日將對大埡口展開攻擊,這是進攻計劃,307團、308團沿嶺脊進逼大埡口,309團、榮3團擔任正面進攻,82師以一個團從右夾擊,預計五天解決戰鬥,進逼松山子高地。”
“這個李彌,敢我還打馬虎眼。”衛立煌如釋重負,笑罵道:“五天就五天吧,讓部隊撐得太足了也不好。”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拿這份電報給軍委會、委員長報捷!再加上一句,松山將在一個月內被攻克,日軍所誇海口:‘松山工事的堅固性足以抵禦任何程度的猛烈攻擊,並可堅守八個月以上。華軍不付出十萬人犧牲不能攻克松山。’將成爲笑話。”
“是。”參謀笑着答道。司令批評別人打馬虎眼,他倒是理直氣壯地對軍委會、委員長也來起這套了。
滿是彈坑、瓦礫的戰場上,硝煙還沒有散盡,一些被燒着的木頭還在冒着火苗,散發着青煙。一隊隊士兵正在打掃戰場、搬運屍體、清點繳獲的武器。
遠處,士兵的遺體被整齊地擺放成長長的一溜,他們安靜地躺在血染的土地上,身上蓋着各色布匹。
李彌和一衆軍官在衛兵的保護下,正站在鬼子的主堡壘前指指點點。
“軍座,這便是鬼子的指揮所。”307團團長程鵬指着腳下的瓦礫說道:“鬼子頑抗的厲害,上層燒着了,下層還向上打槍,只好扔了兩個炸藥包,把這裡徹底炸塌了。”
“便宜了這幫狗雜種。”309團團長陳一匡狠狠啐了口唾沫,跺着腳罵道。
李彌淡淡笑了笑,此次攻擊滾龍坡,合計傷亡達到了一個半營,不過,這已經大大小於參謀部的預計,對此,他還是很滿意的,而且對下面的進攻充滿了信心。
“初次演練新戰法,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李彌說道:“但是也暴露了不足之處,這兩天的休整,你們召集士兵,總結經驗,要精益求精。另外榮一團和82師的401團要加緊訓練,讓士兵們多與參加滾龍坡之戰的士兵交流,互相促進,我已經給司令打了包票,五天之內拿下大埡口,到時候你們可別讓我臉上無光啊!”
“軍座,攻取大埡口用得着五天嗎?”程鵬拍着胸脯說道:“按照昨天的打法,我看頂多兩天就夠了。”
“你不懂軍座的意思。”陳一匡拍了拍程鵬的肩膀,笑着開導道:“凡事不能說得太滿,軍座這是給咱們留下了餘地,畢竟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萬一有個馬高蹬短的,咱們也不用拼了死命用人墊哪!”
“媽的,你小子倒猜得準。”李彌笑罵道,轉而臉色又變得嚴肅起來,“最難的是松山子高地,那裡日軍的工事相當堅固,火力強大,再有山高坡陡,不易攀登,槍都有立起來才能射到鬼子,困難重重啊!”
程鵬翻着眼睛想了想,建議道:“不如讓別動隊再來一次空降,直接搗毀日軍的指揮部。”
“不行。”參謀長搖頭道:“松山工事衆稠密,你們別忘了那二百多弟兄的遭遇。”
“是啊,他們現在還在上面躺着呢!”李彌轉頭望着松山子高地,幽幽嘆了口氣。
“但願劉將軍能想出辦法來。”陳一匡說道:“如果要用人墊,我是沒臉讓弟兄們白白去送命啊!”
“這是打仗,該付出的犧牲還是要付出的。”李彌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劉將軍不是神仙,他能提供的只是最接近成功的方法,而不是讓我們大搖大擺地去接收敵人的陣地。”
“松山主峰叫子高地,山頭只有一兩畝地大小,四周有十幾個高高低低?的小山包相連,互相依託。根據航拍的照片測算,能把戰壕一直掘到離子高地還有兩百米的地方,就再也沒法前進了。”此時的吳銘沒有爲順利攻佔滾龍坡而沾沾自喜,他正和別動隊的全體隊員們商議着後面的作戰計劃,“而且山坡特別陡,至少有五六十度,連打槍都得仰起頭,再讓士兵們手腳並用向上爬,還得躲避日軍火力點的射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蠶食不行,那就直取中樞。”付立君脫口而出,馬上又苦笑着搖頭道:“不行,這裡不比密支那,密集,而且堅固異常,飛機大炮都不能損壞,如果空降,勢必落入敵人的包圍圈中,損失太大且難以成功。”
“媽了個巴子的,這日本人屬耗子的,不是把山挖空了,就是藏地底下,氣死我了。”譚政罵罵咧咧地說道。
“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的兒子會打洞。”黃宗吾打趣道:“日本人本就不是什麼好種,說他們屬耗子還是擡舉他們哪!”
吳銘猛然擡頭看着黃宗吾,若有所思地說道:“耗子?打洞?”他猛然間一拍大腿,“哈哈,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