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斤烈性炸藥的威力非同小可,炸起的石頭象雨點一樣落在坡下的鬼子身上、頭上,好半天才停下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由於距離較遠,這次爆炸造成的傷害效果遠沒有頭一次使用那麼巨大,死的鬼子不多,傷的倒是不少,四十多人的挺身隊幾乎失去了一多半的戰鬥力。
矢村正太雖然戴着鋼盔,可左臂還是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砸傷了,“退回去,退回去。”他嘶聲喊着,率領着鬼子又撤了回去。
鬼子們非常狼狽,有的頭破血流,有的胳膊斷腿折,全身而退的不過十幾個。
望着眼前悽慘景象,矢村正太知道自己這次又失敗了,雖然加上受輕傷的人員,勉強還能拼湊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隊伍,但是再勉強追趕已經失去了意義,帶着這些殘兵深入山林反倒有被敵人拖垮吃掉的危險。
矢村正太舉起望遠鏡,對面的敵人已經不見了人影,又跑掉了,他無比憤恨地狠跺了下腳。
“今天不趕盡殺絕了?”成曉怡走過來,坐到正躺在剛剛冒出綠色的草地上閉目養神的吳銘身旁,笑着問道。
“那樣要費點勁兒。”吳銘緩緩睜開眼睛,望着天空的浮雲,“而且這周圍還有別的鬼子,會合起來了是很難纏的。”
“恐怕你還是在想昭和日的行動吧?”成曉怡笑着說道。
“有那麼點關係,最重要的是我這個人不太習慣吃苦。”吳銘笑了起來,“那裡離山洞太近,惹得大隊鬼子來搜山。咱們不是又要露宿荒野了嗎?山洞裡好歹比外面強一些不是。”
“明白了。”成曉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鬼子研究過我們地行動規律,不會認爲咱們會再回去,自然不會注意那個地方。”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吳銘坐了起來。“在別處打下。哪怕只露個臉,等到半夜再潛回去,至於昭和日嗎?”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先看看張五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消息再定吧,如果不好下手,咱們也不用去撞鐵板不是。”
“您沒有必要冒險。”成曉怡輕輕捋了下頭髮,“就讓我們姐妹們順其自然吧。現在感覺在哪裡都無所謂,不是有詩說,青山處處埋忠骨嗎,死得有意義,死得心安就好。”
吳銘笑着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成曉怡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的頭髮都長了,等我有時間給你們剪短點吧!”
頭髮長了可以剪短,可這心緒,能夠斷絕嗎?吳銘邊走邊想,成曉怡地話不外乎是安慰他,因爲誰都知道他想走。早就想走。
我怎麼變得有責任感了,吳銘站在山頂,不可思議地撓着腦袋。或許是從沈敏,還是從黃玉霜那裡改變地。他有些想不明白。
此時,華北日軍正在進行南號作戰計劃。主要在在冀南、冀中進行掃蕩,妄圖鞏固後方,將佔領區由點變成線,甚到變成面。
由於日軍的南號作戰遭到了英勇的抵抗,執行得並不順利,使得各地日軍頻繁調動。在岡村敬野重傷,秋葉挺身隊損失慘重,掃蕩游擊隊沒有進展,又無法準確圍殺吳銘等人的情況下,秋水龜次郎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但各個主要據點都加強了戒備,嚴密地注視着吳銘等人的動向。
吳銘率領着手下又潛回了山洞,歇息一天後,他和韓寒換上了百姓的衣服,去接取新地電臺,順便去聯絡點看看張五傳出來的情報。
“你們軍統動作還是很迅速的嗎,這麼快便把電臺偷運過來了。”吳銘邊走,邊對着韓寒問道。
“不是新運來的。”韓寒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爲了保險起見,上次是兩組運輸電臺,一臺我取回來用,另一臺便藏在情報員家裡,作爲備用。”
“情報員?”吳銘奇怪地看了看韓寒,“你還隱瞞了什麼?在鬼子佔領區你們的力量到底有多少?”
“呵呵。”韓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組織地規定,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
“據我所知,在北平、上海等大城市,組織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韓寒慢慢地解釋道:“可是象縣城、農村,就非常薄弱了,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大行動,而且也很少給他們下任務,主要還是長期潛伏。”
“爲什麼不重視…”吳銘突然停住了,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因爲在敵後國府的武裝力量並不多,也不強大,所以你們並不重視。”
“差不多是這個道理。”韓寒很佩服地點頭,說道:“象GCD的什麼游擊隊,小打小鬧能成什麼氣候。”
吳銘沉默不語,呆了一會兒擡頭問道:“敵後抗戰是很艱苦,不過,嘿嘿。”他不再說下去了,正因爲國府並不重視敵佔區抗日,才讓GCD的武裝力量迅速壯大起來,等到日本鬼子投降,才能與GMD分庭抗禮。
“如果那件事能談妥,您真的要離開嗎?”韓寒愣了一會兒,見吳銘不再說話,便開口問道。
“是地。”吳銘點了點頭,“你不是還有一個辦法嗎?我看也是可行的。”“她們很捨不得您哪!”韓寒稍有些嫉妒地說道:“聽她們說話便能聽出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吳銘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只能稍微影響一下,是對是錯我都沒把握。”
他轉身有些調侃地對韓寒說道:“你也太笨了點,連個女人也搞不定,難道你在軍統沒有受過引誘女孩子地訓練嗎?”
韓寒有些愕然地盯着吳銘,“有這種訓練嗎?等我回去後得好好問問。”停頓了一下,韓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您在騙我,哪會有這種東西呢?我對她可是真心的。”
“真心不真心就用時間來證明吧!”吳銘拍了拍韓寒地肩膀,“你知道她們的遭遇,也應該理解她們的心理變化,雖然她們表面都很堅強,但是內心的自卑感還是很重的,所以就有一種恐懼或者是抗拒的心理,你要有耐心。”
“我明白。”韓寒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給她們個機會,讓她們證明自己,您不是也這麼做的嗎?”
“這樣做也是有缺點的。”吳銘有些無奈的說道:“女人哪,她們現在已經不習慣去做一個女人了。”
“確實如此。”韓寒苦笑着踢走了腳下的一塊石頭,“象一座冰山,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就是這種感覺。”
“那就融化她。”吳銘大笑起來,“死纏爛打,沒皮沒臉,肯定能攻克這個堡壘,好好努力吧!我很看好你的,韓寒同學。”
“不管成與不成,咱們都不能再耽誤他了。”成曉怡嘆了口氣,對着自己的姐妹們說道。
“爲了阿敏,更爲了他。”王瑩苦笑着,“咱們拖累他也夠久了,是該讓他自由了。”
“不知道那個小韓說的有幾分把握。”柳華皺了皺眉,詢問般地望着王瑩。
“我不知道。”王瑩瞅了瞅柳華,“你爲什麼看着我呢?眼神怪怪的。”
“呵呵,沒什麼。”柳華乾笑了兩聲,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要不,咱們還回青龍溝得了,或者去參加游擊隊?”胡青試探地說道:“那裡有不少熟人,反正能殺鬼子就行唄。”
“不行。”王瑩堅決地搖了搖頭,“我不喜歡,看他們抓的鬼子俘虜了嗎?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看不慣。”
“老大也看不慣。”成曉怡說道:“他說過,對鬼子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盲目的寬容反倒讓鬼子覺得中國人軟弱可欺。要不是他把王不三安排進去,恐怕早就和游擊隊吵起來了。”
“老大說過,既然號稱人民的軍隊,當然要爲人民作主。”柳華接口繼續說道:“他們拿老百姓種出來的糧食給鬼子吃,優待沒有經過老百姓審判的鬼子,就是不對。”
“那咱們就單幹。”成曉怡突然象解脫般地笑了起來,“咱們姐妹們活在一起,死也在一起,轟轟烈烈,讓大家都記得曾有這麼一支不怕死的女兵。”
“就是,討論個什麼勁。”胡青不滿地說道:“大不了是個死,還能怎麼的,有吃有喝,能殺鬼子,咱們姐妹們還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