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她也痛，都是爲着同一個男人。
御飛揚還沒有說話姐姐就先說話了，“皇上萬萬不可如此啊，皇后娘娘她只是一時任性，況且誰沒有個任性的時候呢，若是皇上就這樣廢了皇后的位置又要如何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啊！”她這是在規勸御飛揚，而後來我才知道她只是不想要失去這個靠山，但是後來當她利用我除去皇后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有手軟的。
我淡淡的也跟了一句，“是啊皇上，若是因爲我讓皇后的威嚴掃地的話我也會過意不去的話，這次的事情就請皇上不要再追究了。”我這樣說只是因爲在所有人眼中我已經是一個狐狸精，若是她再因爲我而失去了威嚴，那麼我的名聲會怎麼樣還說不定，況且即使我死了我也不能就這樣撇下我姐姐不管的。
御飛揚看着我，嘴角剛毅的線條讓我看不清楚他的想法，有時候他是那麼的陌生，可是他總是會因爲我而無奈着。“這次朕不再追究，但是你若是再踏進傾城軒一步的話就不要怪朕不給你面子了。”
皇后沉默了半響才終於說了一句，“那臣妾就先退下了，臣妾今天來本來只是想要告訴傾顏皇妃她今日該去拜見太后的，只是臣妾來的時候她沒有在傾顏樓，所以臣妾就來這裡找她。”她解釋着，彷彿事實的確是這樣一般。
御飛揚沒有再看她一眼，而是看着姐姐，“你也先離開吧，是時候去向太后請安了。”他竟然在我面前要姐姐走。
我立刻就開口阻止了，“姐姐是來要我和她一起去給太后請安的。”我解釋着，不想姐姐傷心，不想要她看着我和御飛揚之間的關係，因爲我明白那樣的感受，那不好受。
御飛揚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種事情一個人去就足以。”他依然不願意讓我和姐姐一起去。
我着急的轉頭看着姐姐的表情，她幾乎是在祈求我，我再轉過頭看着御飛揚，我的心很亂，本來是我夾雜在他們中間，現在彷彿是姐姐夾雜在我們中間一般，我帶着顧盼不安的心情看着御飛揚，“姐姐剛進宮好多事情都不懂得，有我陪着總是會好一些的吧。”再說我也不放心姐姐一個人去太后那裡。
御飛揚眸子裡越發是不悅了，我又不能夠讓他在這裡等着我，我知道他是怕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突然就沒有了，死掉了，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也是很大的，我爲他心疼，“沒事的，我一定會活得好好的，即使死了也會讓皇上事先知道的，說過要一起慢慢終老的，即使是死，也要死在彼此面前。”這是我的保證，我知道在姐姐面前說這樣的話不妥，但是我必須讓御飛揚安心。
御飛揚眸子裡閃過心疼，“朕說過了不許你再在朕面前說死這個字，朕要你活到和朕一樣的年紀，看着我們的孩子快樂的成長，看着他們成人。”
我微笑着點點頭，“皇上還是先回去處理國家大事吧，我陪着姐姐去向太后請安之後就會回來的。”
御飛揚沉默了半響之後才終於開口，“朕在御書房等你。”他這句話讓我愣在了那裡，他在御書房等我？那姐姐呢？
我卻不能夠再說什麼，我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看着御飛揚離開的身影，我心裡有着難過，我不該在姐姐面前和御飛揚這麼親近的，因爲他們本來就是一對，而現在彷彿是我搶了姐姐最愛的男人一般。
和太后請安這件事情比我第一次去請安的時候要順利的多，我們去的時候太后甚至沒有出來看我們一眼，只是讓我們在大殿那冰冷的地面上跪了一會兒就派人傳話出來說我們可以走了。
姐姐先回了傾顏樓，走的時候我還看着她的眸子裡有着不捨，但是御飛揚沒有說要她去，她自然也是不能去御書房的。
而此刻走在去御書房的路上，我的心裡有着忐忑不安，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逼御飛揚，先是逼他讓姐姐進宮，然後是讓他去臨幸我姐姐。我知道這不對，只看他疼惜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做的都不對。
我卻是不知道，這次去御書房竟然還有一個更大的消息等着我。一個幾乎讓我崩潰的消息。
走進御書房所在的院落，一路走過來都是暢通無阻，但是所有的侍衛看到我都沒有特別的表情，就和平時是相同的，我的心裡並不那麼難受了，因爲一直以來，凡是經過的人都要多看我幾眼的，那樣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彷彿真的是一個妖怪了。
越來越接近御飛揚所在的書樓了，書樓是三層的閣樓，御飛揚一般都會在一樓，即使我沒有來過這裡卻也是知道這個規矩的，我倒是對二樓和三樓比較感興趣，只是這是皇上的書房，一般的女子豈容的她來這裡。
走在連廊上還沒有走到御飛揚的書房我就已經聽到了御飛揚的聲音，門口並沒有侍衛把守，我可以進出都暢通無阻，這個時候我的心情是很好的，直到我聽到御飛揚的聲音，“傾城的身體不好，我不想她再受刺激了。”我不知道前一句是什麼，但是我聽到他是在說關於我的問題。
然後接着是御行風的聲音，他怎麼會在這裡，“三年前白眉給她換心的時候不是說只要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都會沒事的嗎？”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若是讓世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又會是什麼樣的風波？
“她說的是三年內不會出問題。”他一句話就讓我愣在了那裡，他的意思是當初要給我換心的那個人已經說過了我最多隻能活三年了？但是現在我已經超過了三年，又代表着什麼 ？
我的胸口就像是爆炸了一般，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震驚了，也就是說現在已經超過了三年，我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過了很久之後我才聽到了御行風的聲音，“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他也想要保住我的命。
很久很久，至少我認爲是很久，因爲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候。御飛揚沒有吭聲，御行風也沒有吭聲。
我彷彿是看到了御飛揚在搖頭一般，我知道事情已經是定局了。
我轉身慢慢的走開，我的腳步是那麼的輕，沒有人知道我來過，也不會有人知道我走了。我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就像是我在知道在我的胸口跳動着另外一顆心的時候我的心情。
一步一步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御書房回到傾城軒是一段很遠的路程，遠得讓我幾乎累倒。
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已經做了一個決定，我決定趁我還活着的時候讓御飛揚和姐姐在一起，我決定推開御飛揚，這樣即使我死了也不會讓姐姐在宮中無勢力，也不會讓御飛揚痛苦。
而我這樣做，也正好趁了姐姐的意。
第十章陰謀與愛情，無從選擇
我轉過頭去看御飛揚，“皇上還是殺了我吧，這件事情和紅衣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他臉上盡是冰冷的看着紅衣，並不看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御飛揚來到傾城軒的時候我已經回到這裡好一會兒了，他眸子裡帶着焦急，我卻微笑着迎接他，“皇上。”
他的眉頭皺了皺，已經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兒，“傾城是不是聽到什麼了？”等了那麼久還沒有等到我，他肯定是問過了侍衛我已經來過了，不讓他眸子裡不會是這樣的焦急。
我故作驚訝，“聽到什麼？”我裝作不知道，而我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我走到御書房的時候突然想到要拿給傾國的一本書，他要去劉師傅那裡和其他皇子一樣上課怎麼能夠沒有書呢。”
御飛揚的眉頭這才稍微展了一些，“在太后那裡她有沒有爲難你。”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答案的，若是太后有爲難我的話，他早就已經出現在慶雲宮了，他每日都會派無數的探子跟在我身邊報告我每日的行蹤，即使我不說，我也是知道的。
我笑着搖搖頭，“沒有，”接着我又說道，“太后恨我只是因爲喃兒公主是爲我而死，而這件事情我已經求過太后寬恕我，太后這樣大氣的女人心胸是寬大的不會計較的。”太后甚至沒有見到我，而且我也沒有忘記太后那日對我說的話，她說她有一天一定會除掉我，而且我也相信。
而在她除掉我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御飛揚淡淡的嘆了口氣，“太后那裡的事情朕自然會給你應付，以後你儘量少和太后接觸就是了。”他是爲了我，我也知道。
我點點頭，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姐姐現在已經進宮了，皇上說傾國是不是應該送到傾顏樓那邊去？”我說得合情合理，而且事情本該也就是這樣的。
御飛揚楞了一下，“不，”很快的他就拒絕了我，“傾國是你認養的孩子，若是送過去的話別人會說閒話。”他說的也是，這點我卻是忽略了，我只是想到姐姐，卻忘記了我自己。
“那——”我還是試探的問了，“皇上會去傾顏樓那邊吧？皇上若是整日不去傾顏樓的話，姐姐就會有更多的流言，而姐姐現在心裡已經心存芥蒂了，皇上不能讓姐姐在宮中沒有任何地位。”
“傾城，”他那麼認真的看着我，儘量讓他的口吻聽起來平穩，“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二次說這個問題了，而朕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朕會解決的。”他的口吻中帶着淡然，我知道說到這裡已經是他的底線了。
我點點頭，“我只是不想要在自己走了之後姐姐在宮中無依無靠的，”我認真的看着他，我要他的一個承諾，“若是我真的死了，皇上會照顧好姐姐的，是這樣嗎？”即使我不求他，他也會的，因爲他愛姐姐，到了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爲。
御飛揚又不悅了，“朕說過多次了，不準再提起死這件事情了。”
我笑笑，“嗯！”
我們都安靜了下來，誰也不說什麼，誰也不能說什麼，只能這樣享受着這樣溫柔的時光，時光的流走中，又孕育着另外的事情。
我必須逼迫御飛揚，就像是我在昨天晚上拒絕御飛揚夜宿傾城軒一般，我今日已經又站在了御書房門口等待。
他還沒有下朝，而我已經跪在了那裡等待他。我是在跪着，我就是要用自己的身體折磨他逼迫他，讓他離開我，回到姐姐的懷抱。
大約是有人已經去通報了他我跪在御書房門口，御書房是他下朝之後通常會去的地方，只是這個時候離他下朝時間還有很長時間的，而他已經腳步急亂的朝着我走了過來。
他的聲音中帶着冰冷，是生氣的那種冰冷，還帶着疼惜的那種冰冷，“你這是做什麼？”他彎下身子想要拉我，我卻掙扎着拒絕了。
“傾城要皇上答應我一件事情。”我不看她，一臉強硬地看着前方，我這哪兒是求人啊，我根本就是在強迫他答應我。
御飛揚也並沒有妥協，“你先站起來。”他不會勉強我，但是他會讓我心甘情願的站起來。
我想了下，還是站了起來，“是的，皇上。”我的口吻陌生而疏離，我要開始自己的計劃，一點點的把他從我身邊推開。
御飛揚看着我，深邃的眸子裡帶着我看不清楚的東西，他只是看着我，威脅我也看着她，他想要從我眸子裡看到一些東西，但是他沒有，因爲我的眸子裡除了平靜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
“進來。”他簡單的命令我，然後轉身先走了進去，尾隨着他的身影我也走進了書房，那是他和大臣討論國事的地方，從來都不歡迎女子進入的，而我在他的生活裡從來都是例外的。
進去之後他並沒有坐下而是動手往爐子里加上了炭火，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我心裡感動，但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必須把他推開。
他的背是那樣的安靜，就像是一個最平凡的丈夫在爲他的妻子生火一般，他突然轉過身體來看着我，我看到他嘴角有着笑意，“朕晚點兒讓人把特意製作的皮裘給你送過去，現在天還是有些冷，出門多穿點兒。”若是他的肩膀上有披風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給我披上，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一時間我覺得自己又開始捨不得了，但是這次我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嗯，謝謝皇上關心。”我坐在那裡安靜對着他笑，可能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可能這就是我在他記憶中最後的樣子了。
心情是絕望的，絕望之中又是無限的平靜。
御飛揚看着我，大約是在猜測我這樣的態度是來自於何處，“什麼事。”
“我姐姐的事情。”昨天晚上我拒絕他住在傾城軒，可是他卻回了廣德宮一個人獨睡，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讓我不能夠理解。
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這就是你在這裡跪了這麼長時間的原因？”他不是在生氣我是爲姐姐的事情而來，而是在生氣我在這裡跪了這麼久。
我卻再次跪了下去，我在逼迫他也是在逼迫我自己，“求皇上去姐姐那裡。”我得很堅決，很鎮定，我一定要做到，我必須爲自己死了之後的事情做好安排。
御飛揚沒有說話，而是朝着我走了過來，“傾城你身體不好，朕不想刺激你，但是這是朕的事情，朕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你要知道你攪在這件事情裡對你姐姐絕對不會帶來什麼好處。”
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表達他自己的觀點，但是我卻一定要做到我自己要做的事情那個，“求皇上答應。”我仰起臉來看他，我的眸子緊了一下，我好想要撫摸他那剛毅的臉。
御飛揚對着我伸出手，就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在我最狼狽的時候伸出他那雙溫暖的手，時空彷彿交錯在了一起，我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這樣朝着我伸手，那時他嘴角的笑容是那麼的溫和，甚至是他的眸子都是那麼的溫和，我腦海裡猛然閃過什麼東西，但是隻是那一瞬間就沒有了。
但是我聽到他說話了，“還記得朕以前是怎麼牽你的手的嗎？”後來我才知道他問的話的意思是在三年前他也是這樣牽着我的手，而眼前出現的那一抹錯覺是曾經真實的存在過的。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難道皇上是要我去求太后嗎？”我不能夠再眷顧他給的溫暖了，我必須推開他。
御飛揚眸子裡閃過惱怒，“如果這就是你在這裡跪了這麼久的原因的話，那麼朕答應你。”就連他說話也帶着一些負氣，他是生氣了。但是他還有他的條件，“但是朕要你從此以後不許再爲其他人這樣傷害自己的身子。”
我叩首，心裡難過的不像話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在做之前我就已經準備好了承擔所有的後果。
我站了起來，沒有看他一眼就轉身離開，我覺得自己已經飄了起來，最近經常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還沒走幾步就被御飛揚拉住，他在我身後，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也並不回頭去看他。“皇上還有事情嗎？”我不能回頭，我一回頭就會把持不住我自己。
御飛揚的呼吸是那麼的清晰，最終他還是開口，我才明白他爲何不看着我，“你還愛他嗎？”
我心裡一震，我知道他問的是誰，他問的是何旌旗，而在我的腦海裡沒有絲毫這個人的影子。“愛，我愛他，一直都愛。”我在欺騙我自己也在騙他，但是我還是說了實話，“我也愛皇上，也許是因爲這顆心的緣故，因爲這顆心裡裝着一個愛皇上的女子的心，所以我愛皇上。”我愛他是真的，但是是不是出於這個原因是連我也不能夠確定的。
御飛揚的手慢慢的鬆開，他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消息，接受這個或許他愛，或許他不愛的即將死去的女子的話，或許他真的可以收起他對我的憐憫回到姐姐身邊去了。而他此刻肯定認爲我已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
我沒有再說話，也已經說不出來話了，輕移腳步我走出了御書房，離開了他身邊。
纔剛一走出御書房所在的院落我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用手背輕輕了抹了一下昂着頭繼續往前走，我永遠都是堅強而獨立的。我是非傾城不是任何人，很多時候我都這麼告訴我自己，但是我不能夠說服我自己，因爲我的心裡跳動着另外一個我陌生的女子的心。
我痛，她也痛，都是爲着同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