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銘之能,除非是進入那種大腦爆發的狀態,他才能清楚地看到子彈飛行的軌跡,而如今,他剛剛從那種狀態中退出去,就自然看不到那半塊淺紅磚頭飛行時的細節,那玩意的速度當真和子彈差不多了……
他只聽到了“咻”地一聲類似炮彈的銳鳴迅速遠去,天可憐見,只怕那塊飛射而出的磚頭是這世上第一塊能發出這種嘯音的磚頭了……
地心引力像是完全消失了,磚頭完全以直線向着四十米外的警犬飛了過去,半空中與空氣劇烈摩擦,愣是將那些不平滑的棱角一層層剝離下來,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長長的淺紅痕跡!
而後僅僅是一瞬間,小了許多也光滑許多的磚頭穿過40多米的距離,轟在了那條警犬的左前腿根部!
竟然真的命中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簡直要讓文銘合不攏嘴了,磚頭打在警犬左前腿根部之後繼續前行,不僅將警犬的整條前腿轟了下來,還轟走了很大一塊血肉,這才砸在前方的一塊石頭上,撞得粉碎。
那警犬似乎是直到那條腿掉在地面上之後才反應過來的,哀嚎了一聲後用三條腿繼續前進,奈何鮮血正從傷口處嘩嘩向外流,而且嵌進它身體的磚頭碎屑不知摧毀了它的多少神經,已是離死不遠了。
眼看着那警犬一蹦一蹦地遠去,文銘也根本沒去管它,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回憶剛纔那全力一擲的具體細節上。毫無疑問,這是他第一次將超強的爆發用在攻擊上!
他一度以爲那種超強爆發只有在面臨絕境時精神受到極度的刺激纔會被動運用出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這樣。
他在那全力一擲之前所思所想的又是什麼,他其實什麼也沒想,只是極度的憤怒和暴躁,只有一個念頭:要讓那條警犬死!它不死,他的努力將前功盡棄,而且以後會更爲艱難,因爲他身上的傷已是前所未有的重!
於是,他的大腦、精神、身體第一次在攻擊中爆發了。
很快就歸攏得差不離,文銘便收回了心神,此時他的右臂自然又酸又疼,腦袋也由原本的極輕微頭疼嚴重了一些,已經稍稍超過了第一次爆發後的頭疼程度。
但是,這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文銘的心情越來越好,最後竟是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目的圓滿達成,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就通過籌劃、拼鬥獲得想要的結果,還有比這更爽的事嗎?
而後,他便撕開上衣,粗略地包紮了下傷口,一瘸一拐地向遠處逃去。
很快心情大爽的笑就變成了苦笑,文銘甚至低罵了起來,因爲如今的事實是,影響他行動的不是子彈帶來的傷,而是被狗咬的……
他其實也是一個怕丟人的人,所以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件事保密,一旦被那些相熟的人知道,不知會怎樣笑話他。他完全可以想象,葉小帆那個女人若是知道此事,肯定不放過調侃他的機會。
身在險境拼死拼活,心卻越來越安逸,爲的全是一些精神、信念層面的事,這就是他此時的狀態了。
當他身上的傷口停止流血後,500特警便再也追不上他了,半月形的兵線根本無法及時做出調整。
而後接連三天沒看到文銘的影子,500特警便承認了失敗,很快接到了上頭的命令,如果再看不到文銘,就原路返回。
實際上,已經有不少人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要碰到文銘。他們全都看到了那80多條警犬的悽慘死法,一個人殺掉了80多條訓練有素的警犬啊,這得是多強的實力?!
而且,雖然還從來沒有公開討論過,文銘那瞬移似的側身偏頭躲子彈依然在私下裡被傳得神乎其神,這樣的人怎麼能殺得了?
500特警象徵性地搜了最後半天,終於踏上了歸程。
與此同時,文銘總算擠出了身上的所有子彈,連被狗咬的傷都快要好了。
身手差不多恢復了九成,特警不再追他,他反而調過頭來追他們……
很快文銘便從500特警的南側超了過去,而後繼續向前。
此時他衝上去報復肯定是個死,因爲他這時候根本沒槍。他也不是要去挖大炮贈給他的那些槍械,儘管那些槍械還剩下一大半一動沒動過,但想殺500特警還是遠遠不夠。
他是要去找之前那175人的槍!
殺了那些人之後,他根本不可能將所有的槍都帶在身上,甚至不可能將所有的槍都收集起來。他只是集中撿了幾十把,然後分批藏了起來。
500特警帶着警犬進入廢墟時完全可以用望遠鏡甚至肉眼看到他,所以起初並沒有去搜別的地方,只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追,自然也就略過了那些被文銘藏起來的槍械。
廢墟再大,也不可能大過原長春市的規模,所以當特警們選擇直線離去時,所需要的時間遠沒有想象中那麼長。
正因爲如此,文銘也加快了速度。
第二天清晨,文銘終於找到了第一批槍械,而後登高遠眺,很快找到500特警,二話不說潛了過去。
500特警接到的命令是,如果看不到文銘,就直接返回,也就是說,如果看得到,那還得追,更別提文銘文銘主動找上門來!
清晨的第一聲槍聲響起後,就再也沒有停過……
一天,兩天,三天……
五天後,特警們的情緒幾近崩潰,因爲他們只剩下不到100人了。
再堅持下去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文銘全殲。
消息一直在向軍事基地裡傳達着,不苟言笑的張師長每一次得到新消息後都臉色鐵青,不過,他似乎從未動搖過。他只是派兵加強了一些大人物起居之處的戒備,畢竟那個瘋子只擅長打游擊戰,若敢潛回這邊偷襲,在陣地戰中定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其實最關注一點,那就是那個瘋子怕不怕挨槍子。事實顯然是怕,那個瘋子中了槍之後也會流血,打向頭、頸、心口處的子彈還必須得躲過去或者擋掉。
只要不是殺不死,那就一定要殺死!
張師長其實也很清楚,爲了追殺一個瘋子而犧牲那麼多人很不值。但是理智是一回事,信念又是另一回事。像他們這種習慣了鐵一般的紀律、軍威至上的強硬派軍官,一旦認準了一件事,便很難有轉圜的餘地。對他們來說,有些東西是任何人都不能碰觸的,誰碰誰就必須死!軍隊裡也向來需要這種鐵血、霸氣,不然便不配稱爲軍隊!
在接到500特警死得只剩下70多人這一消息的第二天早晨,張師長終於做了一個決定,他相信,他的這個決定一定能得到支持!
這天上午,軍事基地許久不曾用過的簡易會議室竟是坐滿了人,只看那些人的氣度還有身上的勳章就知道全都不是等閒之輩,有那麼幾個人甚至讓張師長表現出了極大的敬意。
“文銘當天所說的那番話不僅早已在本營地傳開,還傳到了附近別的營地中。他的話中着實有幾分歪理,所以當人們議論這件事時,固然有指責他的,但相當一部分反而站在他的一邊。這件事對政府對軍方來說都影響很壞,我們必須將之當成可以直接動搖民心動搖根基的大事,尤其是當前的局勢下。在這種事上,我們一貫的態度便是不論當事人是對是錯,一定要完全控制在國家機器之下,若當事人不受控制,則直接消滅。這一次,對文銘,我依然建議採取這種態度,希望大家萬萬不要等閒視之。今天必須要拿出相應的決策來,這件事已經不能拖下去了。”
下面所有人手上都拿着幾張手寫的材料,上面全是文銘當天與楚、李兩人的對話,在座的那些人裡,竟有相當一部分是第一次看到。
那邊張師長話音一落,馬上就有不少人皺起眉來,但是,不待提出異意,張師長馬上又拋出了幾個數字來,那是文銘近日來帶給軍方的傷亡數目。
那些尚有異議的人瞬間明白,此事當真再無轉圜餘地!
軍隊的威嚴不容挑釁!哪怕是追殺一個完全無辜的人鎩羽而歸!
當天下午,海量的軍人開始集結,即使那些消息不夠靈通的,也可以通過那駭人的聲勢看出來這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軍事有動!
第二天清晨,大部隊從軍事基地裡列隊而出,有羣衆偶然遠遠看到那茫茫多的軍人,差點被嚇暈過去……
這是要打仗了嗎?
張師長要藉此讓文銘明白一句話:只要你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就算你再有道理,甚至完全是對的,也只有歸順和被摧毀兩條路可走!
不過可惜的是,這句話是肯定不會唬得了文銘了。
文銘也早在他當初的那番話中表明瞭他的態度:如果我是對的,那誰都無權來干涉我;如果硬要來干涉,什麼制度、法規一切休提,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三頭六臂,我也要和你不死不休!
打跑了那些特警後,文銘便一直在廢墟中等待。
他其實大體能猜到張師長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不過卻沒想到,他等來的第一個人會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ps:我也調整一下,發3000字的章節,中午晚上各一章,不過實際情況卻是我先寫了6000字的大章,然後又分開發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