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經快要被那女鬼嚇尿了,售票員大嬸還不放過我,非逼着我把煙收起來。開玩笑,這煙是我最後的防線,我能收麼?
我的目光被那女鬼吸引,也實在是懶得搭理毫無眼色的售票員大嬸,有些不耐煩的把煙別在耳後,沉聲道:“先別管我抽不抽菸,有鬼上車了!”
售票員大嬸白了我一眼,嗤笑道:“我看是你心裡有鬼吧?唉,現在的小年輕,怎麼都那麼沒素質?父母掏錢讓你們上學,都白上了,狗屁的素質教育!”
我當時就火了,我最煩的就是這種人,有事說事,幹嘛非要扯到別人父母頭上?難道你自己就沒有父母?
“不信拉倒,趕緊停車,我要下去!”我很是生氣。
她可能是覺得自己佔了上風,有些不依不饒:“現在下什麼車?車剛開,剛纔停的時候你爲什麼不下?我看你就是故意搗亂,我不就是讓你別再車裡抽菸,怎麼了?”
她怎麼看我,我毫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自己的安危。我已經看到正坐在方向盤上的女鬼,詭異的一笑之後,伸手遮住了司機的臉。
我本來是想讓售票員大嬸趕緊提醒司機,不要被鬼矇蔽,他可是掌控着這輛車裡幾十條人命,萬一開着車一頭扎進山溝裡,就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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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根本不願意相信我的話,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所以我及時的換了個方法,說自己要下車,然後讓她叫司機一聲,希望司機能清醒過來。
耳濡目染的一段時間,我對鬼物的手段也有一些瞭解,鬼遮眼和鬼打牆類似,都是矇蔽正常人,製造一些幻境。
別人看不到司機已經被女鬼遮住眼睛,只看到他正聚精會神的開着車。說不定車開到了什麼懸崖峭壁邊上,司機的意識裡還覺得自己正在大路上正常行駛。
我和售票員兩人爭吵的聲音也不算小,我不相信司機聽不到。但他始終沒什麼反應,相信已經是被幻境矇蔽。
“我不管,我就是要下車,快點讓司機停車,我現在就要下車!”我大聲嚷道。
售票員自覺在語言上佔到了上風,再咄咄逼人也沒什麼意思,山裡面本來就人煙稀少,剛剛離開了劉莊鎮,還要過好一會纔有人家。在這種荒山野嶺把我扔下,也不是什麼好事。
“行了,就快到站了,到站再下。”售票員語氣冰冷。
我心裡那個急啊,她怎麼就那麼死腦筋,難道還看不出異狀來?我們倆吵鬧了這麼久,也沒有旁人出來勸解,這很不正常。
山裡民風淳樸,雖然也會出一些刁民,但本性都不壞。只是因爲受教育程度和世界觀不同,所以纔會跟外界差異明顯。
這趟車,我少說也坐了十幾次,按照正常的情況,如果車裡面真的有人鬧口角,肯定會有人出來勸和。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整個車上除了我和售票員,別的乘客似乎對我和售票員熟視無睹,該幹什麼幹什麼,我們倆那麼大聲的爭吵,旁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沒有好奇的扭頭看幾眼。
“大姐,我不跟你開玩笑,我真的要下車。你讓司機停下吧,就從這下!”我換了換態度,央求道。
售票員的臉色這纔好了些,果然,不管在什麼時候,如果把一個女人說的年輕些,肯定能獲得不少好感。
剛踏入社會的時候,我就是個愣頭青,對來店裡理髮的中年婦女都叫阿姨,結果最後被投訴,差點讓趕出理髮店。後來我學乖了,哪怕是再老的女人,也得親切的叫聲姐姐。
面對眼前的售票員大嬸,我實在張不開口親切的叫“姐姐”,所以只叫了聲“大姐”。饒是如此,她的態度也緩和了很多。
“行吧,你要實在想下,我讓司機停車。不過你可得考慮好了,從這裡下車,還得走好一會才能到涼山鎮。”
離開劉莊鎮,到涼山鎮也就是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不過要是走路的話,估計至少得一個小時走。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快讓司機停下吧!”
“老陳,把車停了,讓這個小夥子下車。”售票員衝前面嚷道。
司機沒有任何迴應,那個女鬼用雙手遮住了司機的眼睛,同時還直勾勾的盯着我,不斷衝我微笑。但那微笑太血腥太恐怖,我不敢直視。
售票員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並不是司機的沉默讓她詫異,而是外面的景色,看起來很陌生。她也在這條線上跑了幾年,肯定熟悉路邊的景色。
剛剛她扭頭喊司機停車的時候,我就驚奇的發現,四周的環境有些陌生,路途也很是顛簸。這輛車,偏離了大路,不知道被開到了什麼地方。
“什麼,亂葬崗?老陳,你幹什麼,怎麼把車開到這來了?”她的臉色變了。
我也傻眼了,亂葬崗是所有在涼山鎮長大孩子的惡夢,從小家裡大人在自己不聽話的時候,就會出言威脅:“再不聽話,就把你扔亂葬崗,讓狼叼走。”
這個年月,涼山早就沒了狼,可大家依然把亂葬崗傳的很邪,聽說這裡會發生靈異事件,有髒東西出沒。
亂葬崗雖然離涼山鎮不算遠,但跟大路卻不通,人跡罕至,隱藏在密林中。車怎麼會開到了這裡?那女鬼到底想怎麼樣?
除了我和售票員,車上別的乘客也都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們有些人還在睡覺,更多人是因爲即將到家,一臉振奮,交頭接耳的聊着天。
如果我猜的不錯,現在他們聽不到我和售票員的說話,也看不到外面的真實情況。這輛車,難道是那女鬼要把我和所有人都抓走,然後把我們丟在亂葬崗?
售票員又大喊了幾聲之後,漸漸察覺了事情的詭異之處,臉色蒼白,驚慌失措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售票員都快哭出聲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售票員都叫不醒司機,看來那女鬼是鐵了心要對我們所有人下手,並不單單是針對某個人。
我苦笑一聲:“我都跟你說了,有鬼上車,你就是不相信我。”
她聽了我的話之後,立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出聲:“你……是你,你是鬼!放過我們吧,我沒做過什麼壞事啊!”
售票員那臃腫的身材,在地上蠕動着,滿是驚恐的想離我遠點。我不禁滿頭黑線,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就成鬼了?
略一思索,我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是我的行爲太過異常,而且現在整個車廂內,也只有我們兩個被隔離在外,她不懷疑我纔怪。
但關鍵是,我根本不是鬼啊,真正的鬼現在還對我虎視眈眈,用雙手嚴嚴實實的遮住了司機的眼睛,同時也用幻境矇蔽了車裡的乘客。
眼下就我們兩個還算是清醒,但我如今身體依然還有些虛弱,而且手裡沒東西,拿鬼也沒什麼辦法。已經被嚇成了一灘的售票員,就更幫不上什麼忙了。
我越想越煩躁,點了煙,猛抽幾口。售票員依然在尖叫着,嗓門也忒大了點,真想知道她如果去參加什麼唱歌的選秀,會不會一鳴驚人。
“你想抽菸就抽,我不該多管閒事,放了我吧,我還不想死啊。我死沒關係,我兒子還小呢,不能照顧自己……”售票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我哭訴。
我感覺照這樣下去,不到十分鐘,我可能就會把這個大嬸全家人都熟悉個遍。
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別哭了,聒噪!”
哭聲戛然而止,她應該憋的也很辛苦,身子一抽一抽的。抽了幾口煙之後,腦袋清晰了一些,再看那女鬼的時候,明顯看到她臉上的厭惡之色。
我嘆了口氣,昇天煙是能讓孤魂野鬼嗅到的時候變的虛弱,可就算是已經被虛弱的鬼,我也根本不是對手好吧?
早知道就把孟老的打魂鞭帶回來了,不然我連家都沒回去,死在半路,這算怎麼回事?
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麼多早知道,我也只能皺緊眉頭,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離開。我抽着煙,罵着髒話,努力讓自己裝的強勢些。
女鬼剛開始還有些忌憚,後來看我沒什麼後招,膽子就大了些,緩緩的向我飄過來。她的身子和腦袋是飄過來了,但是雙手卻還遮蓋在司機的眼睛上。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厲聲道。
她沉默不語,臉上只是掛着微笑,離我越近,我就越覺得她很恐怖,身子都是碎肉拼湊而成,異常血腥。
這個時候,我驚恐的發現,車子並沒有停在亂葬崗,而是繼續向前行駛,我心中一沉,再往前可就是一個斷壁,雖然不算高,只有幾十米,但掉下去也絕對會成爲肉泥。
“羅漢,把煙掐了,我要出來了!”
在女鬼距離我還有一米之遙的時候,天籟般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讓我渾身一震,這分明是秦晴的聲音啊。
她不是應該跟着範無救下地府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