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流氓……”她哭着跑進房間說:“有流氓……”
“水蓮不怕,”妙瑛雙手撫摸着她的頭說:“流氓在哪?”
“跑的還挺快……我都追不上……”
她看着站在門口的他說:“別動,哪裡來的混賬?”
“誤會,誤會,真的是誤會,她總說我是流氓,可我不是啊。”
他雙手叉腰,站在門口,大口喘着粗氣。
眉眼倒是長得端正。
“你說,你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他掰着手指頭,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水蓮,是他說的,這麼回事嗎?”
“我沒聽見,有人喊啊,他就進來了……嚇着我了……”
“我喊啦,我是新來的,門口……門口有個小姑娘讓我打掃茅廁,我還掰手指,數到二十,”他停頓一下說:“哎?我可什麼都沒看見啊!就聞見一股臭味,薰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他皺着眉頭說:“桶和掃把,現在還在裡邊呢啊。”
“看他的樣子,”妙瑛趴在她的耳朵上說:“傻乎乎的,不像說假話的人。”
“夫人,你還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她輕聲哭着說。
“你跪下,磕三個頭。”
“我跪下?”他歪着腦袋,手指着自己的臉說。
“就現在,你快跪呀!”水蓮擡起頭,滿臉淚水看着他說。
他舉起雙手的他大喊:“我什麼都沒看見!”雙膝一軟,跪在門口說:“水蓮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呀!”
妙瑛和水蓮,兩個人同時捂着嘴笑。
“夫人,姐姐,饒了我吧,我是新來的,必須打掃……”
妙瑛忍不住笑了一聲,擡起手說:“水蓮原諒你了,你去忙吧。”
“以後,可別說我是流氓了,我剛二十,還沒找媳婦呢。”
他雙手揉着紅腫的眼睛,起身,離開。
水蓮笑着,揉了揉鼻子說:“夫人,你覺得,這孩子怎麼樣?”
“有點憨,又有點小聰明,小孩一個,你?……”
“哼,他還挺聽話。”
“聽話?”
“剛纔,我和小娟在院子裡幹活,看門大爺說,門口有個小孩要做工,讓我們去看看行不行。”
“是你倆,讓他去打掃……?”
水蓮捂着嘴,笑着說:“我讓小娟,去門口看看。”
“你在裡面不說話,還抽他嘴巴,故意的,是嗎?”
“我的肚子剛好點嘛,我是真的去,小娟沒想到,他真的敢去打掃啊?”
“差點冤枉,一個好孩子。”
“進宅院做工的第一項考驗而已,夫人留下這個孩子嗎?”
“你是不是瞧上他了?都被欺負哭了,留着唄……你這一早,面如桃花的……”
“想多了,我又不是見一個就愛一個的花心大蘿蔔,我是安靜的一株水蓮嘛。”她眨着眼說。
“喜歡他,就好好對待他,不喜歡,也不要欺負人家,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這時,房門口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丫鬟。
“夫人,少爺叫您過去。”
她心裡一陣慌亂,,想着昨天他摔門走的樣子,今天,不知道會怎麼。
“夫人坐吧,昨晚睡的可好?”
“還好。”
“紊亂的鐘,現在怎麼樣了?”
“好多了,只是……”
“你又,哪裡紊亂了?”
“目前,別的地方沒紊亂,只是,心有些亂。”
“水蓮,你要多照顧藍月夫人。”
水蓮微笑着,站在她的旁邊,連忙點頭說是。
“今晚,回房睡吧……”他雙眼紅腫,緊緊地盯着她。
她連忙躲開他的眼神,低着頭。
“真叫急人……”水蓮使勁拽了拽她的衣服。
他瞥了一眼,輕聲說:“夢靈,病的挺重,你和水蓮多照顧一下。”
“突然生病了?”
“昨晚病的。”
“什麼病?好治嗎?”
他低着頭說:“你們去秀紋閣,看一下,就知道了。我還有事。”
水蓮拉起她的胳膊,兩個人,肩挨着肩,走出房間。
水蓮邊走邊說:“少爺心裡還是有夫人的,你心裡也有他。你們倆,互相虐着玩的,我如果是你,我纔不給夢靈,趁虛而入的機會。”
“玩笑話不能亂說,也許,有天會成真。”妙瑛說。
水蓮輕聲笑說:“玩笑話,有時候就是真話,你倆是不打不相識的一對歡喜冤家?”
“從星座學上分析,我是雙子座,他是處女座,我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仇人。”
“星座學?”
妙瑛仰起頭說:“天上的星星,看着地上的人,一激動,沒忍住,從上往下掉隕石,全壘打,全打在我那宇宙牌車上,這是一門自然科學!”
“砸腦袋上,那不得砸死啊?”
“想被砸,沒那麼容易,億萬分之一的機率,纔會掉下一小塊隕石。”
“那還好,要不然你倆……”
“全砸成篩子眼,下輩子連仇人都當不成了,遺憾一萬年。”
她倆走回房間,收拾妥當,接着,走進秀紋閣。
她走到牀邊,掀開紅色繡花的被子說:“夫人快看,她就是夢靈。”
“我看看,”她走近一看,心裡一驚說:“傷的不輕。”
“少爺讓芸霞找的大夫,大夫說她需要臥牀靜養,哼,還讓咱倆伺候她。”
“告訴少爺,別給我看了,我不想活了,讓我死吧。”她乾裂的嘴脣上,翹起一層層的白色幹皮。
水蓮翻着白眼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回去就告訴少爺,我纔不想伺候你。”
“她這是什麼傷?”
“腰,傷着骨頭了,大夫說,能不能站起來,看她自己造化。”
夢靈躺在牀上,哭着說:“他和我,不是這麼說的。”
“怎麼傷的這麼重?”
“昨晚有人要殺少爺,”夢靈哭着說:“刺客用劍削的我,我摔在臺階上了……”
“昨晚?”妙瑛想了想說:“我怎麼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夫人,你可別小看她,她可不是素人,從她嘴裡出來的話,哪有什麼實話,昨晚指不定怎麼回事呢。”
“素是什麼意思?炒菜,沒放油?”妙瑛問。
“不是,我是說,你得和夢靈學。”
“她現在……”
“不是學她重傷躺牀上,是學她的優點。”
”她的優點?……”
“是啊,夫人天性要強,忙着打妖怪,勇當女哪吒,你看她,一見到男人,從骨子裡散發出一股騷勁兒,天天像只騷狐狸,屁股扭的那麼高。”
“你胡說,我會彈琴,會跳舞,會畫畫,多才多藝,少爺纔看上我的。”
“哼,彈得好,畫得好的姑娘,多了,你彈的那是棉花,畫的是蜘蛛網。”
夢靈支撐起上半身說:“水蓮,你聽好了,就算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水蓮,少說兩句。”妙瑛拉着她的手說。
“你別裝了,是你安排的,”夢靈喊着說:“你早就想,讓我有今天,今天我死了,吳騏也不會喜歡你,你別做夢了!
水蓮低下頭,衝夢靈,笑着說:“從今天開始,我一個人照顧她……”
妙瑛在心裡猜測着。
夢靈和水蓮,哪一個,會是在棋盤上跳舞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