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早在六年前,愛德華已經和詹姆斯建立了這種友情以上的親密關係。
那個時候,老阿斯特公爵還沒有過世,愛德華還只是卡斯諾子爵。
愛德華的母親早逝,長期在寄宿學校生活,那是他第一次跟隨父親到首都長住。
威廉因爲其父親老傑克剛剛過世,接手管家事務,格外繁忙,遲了一星期。
和父親之間生疏的關係令愛德華不安,傳統而審美觀偏差的建築也並不能帶給他“家”的感覺,加上威廉不在,父親隨行的僕人們並不能細緻地照顧愛德華的需要——愛德華後來向威廉抱怨:“天啊!你不在這幾天,我簡直像生活在原始森林裡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愛德華翻牆翹家,也就不是什麼不可理解的行爲了。
老阿斯特公爵開會開暈了頭,直到威廉從鄉下趕來,才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威廉用了什麼方法找到了他,又怎麼把他帶回了家。
關於這幾天發生了什麼,愛德華只是閉口不言。
老阿斯特公爵想了想,最終是沒有問。
“阿斯特家的人,誰沒有一打情人?”
愛德華回來的那天夜裡,老阿斯特公爵躺在他的某個情婦胸口,半醉半醒地指着阿斯特公館西邊小樹林那堵幾乎被爬平的牆,叨唸着。
——幸虧他沒細問。
否則,他那風中殘燭一樣柔弱的靈魂,估計直接向地獄神殿去奔跑了。
沒錯,愛德華的確是由那個阿斯特傳統的出口溜出去了。
的確打着去找個美人風流一番的主意。
也的確是找到了一個美人……
“她……啊不,他真是太美了,”在他們回領地的馬車上,愛德華才向威廉提起這件事,“你不知道……噢!我的天,我簡直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形容那個人!愛神卡莉、美神洛特、甚至天后傑拉在他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主意您的措辭,主人,”威廉聽到“他”的時候,眉毛稍一跳,卻又迅速恢復了平靜,“異教的神是不應該宣揚的……還有,您說是‘他’?”
“是的,‘他’,”愛德華橫了威廉一眼,“怎麼,難道性別這種問題竟然讓你驚詫了?”
“不,”威廉聳聳肩,“以您的審美觀,就算您認爲韃靼野豬英俊絕倫,也不會有人奇怪的。”
“威廉,“愛德華的自尊心顯然被刺傷了,“這是對待主人該有的態度嗎!”
“尊敬的主人,”馬車裡的侷促空間讓威廉只能稍彎了彎腰,“您不記得了嗎?在寄宿學校的時候,卡特教授的話?”
“卡特?他說什麼了?我只記得他的鬍子很漂亮——哦,還有外套。”
“他說:‘當主人走上歧途的時候,僕人有拼死把他拉回來的義務。’”
“嘁,”愛德華別彆嘴,“我就知道這種長着抹布一樣的鬍子,穿着老鼠色外套的傢伙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說着挑起窗簾,鼓着嘴向外望。
威廉扭頭看了看他,輕咳了一聲:“那個……您可以繼續說您的美人。”
“不要。”
“嗯?”
“……”愛德華用帶研究性的目光,看着窗外藍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雲朵。
“少爺?”
“反正我就是審美觀低弱。”
“……啊,這個……”威廉極富幽默感地挑了挑眉,“嗯……您要知道,那些最偉大的腦袋裡深邃的思想——包括科學的和美學的,往往是不容於世人的。”
“那麼威廉,”愛德華忍不住齜牙笑起來,“你會認同我的審美觀嗎?”
“當然。”威廉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就算全圖凱爾都反對我?”
“我的主人,”威廉的臉上竟真的露出了誠懇的表情,“即使全世界都認爲韃靼野豬醜陋無比,只要您覺得它還沒有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我即使找遍整個亞斯草原,也會給您收拾出一隻像樣的來。”
愛德華橫了他一眼。
威廉從容不迫地接上去:“當然,如果您覺某位男士是美人,就算……”
愛德華過頭來。
“咳……他就真的是一個美人。”
愛德華終於得意地笑起來:“他的頭髮是銀色的,威廉,你見過銀色的頭髮……”
“少白頭?”
“不!銀!不是白……他的眼睛是紫羅蘭色!我的天,他一定是一個神,他把我壓在牀上的時候……”
“把你壓在牀上?”
“啊,這個,不重要,那個——”
愛德華突然轉過頭來,兩隻眼睛像是普羅旺斯廣場上的長明燈一樣閃閃發亮:“威廉,你知道嗎?”
“什、什麼?”威廉的面部神經保持着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強韌度,可那語氣中輕微的結巴還是出賣了他。
“嘿嘿,嘿嘿嘿嘿嘿……”愛德華笑得像是墮入凡間的天使,純真又邪惡。
威廉呆了一呆。
回過神來的時候,愛德華湊到了他的面前:“吶,威廉,和男人做,超舒服的哦!”
“啊?”威廉的內存大概溢出了。
愛德華拽着他的衣襟:“威廉,下次,我們來試一下吧。”
威廉大概壞掉了,表情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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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阿斯特莊園裡就有了這樣的傳言:
一個歷史悠久的大莊園裡,難免時常要鬧點鬼的——哎,鬼這種東西,鬧起來了,誰還能管它在哪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