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鼎獎的官方晚宴，沒有設立任何門檻。只要是入圍的電影劇組成員，一律安排了專車的接送。
在前往酒店晚宴的途中，周牧打開了手機，翻看了資訊。
果不其然，網上頗爲熱鬧。
在娛樂版塊，華鼎獎直接刷屏，幾千上萬個話題滾動。毫無疑問，今晚的大贏家，屬於狐女。
最佳女配角，還有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以及最佳導演。
四個大獎，談不上橫掃，卻分了最大一塊蛋糕。
另外天誅劇組，拿到了最佳影片，以及最佳服飾、造型獎項，也算是中規中矩，不算丟臉。
至於都市傳說……
兩個獎項，除了最佳特效，就是最佳編劇獎，有點分量。
好歹拿到獎了，沒有空手而歸。然而，以都市傳說的票房體量，纔拿了兩個邊角料獎，無疑是一種失敗。
畢竟在華鼎獎名單公佈的時候，許多人就開始討論，都市傳說應該能拿一個大獎。
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
三個大獎中的一個。
十拿九穩。
一羣人各種分析，有人支持最佳女主角，信誓旦旦表示，許青檸肯定再捧小鼎。有人支持最佳導演，覺得餘念這樣的新銳導演，評委團沒理由不扶持。還有人覺得，最佳影片實至名歸……
總而言之，結果是這些人，慘遭打臉。
只不過周牧翻了幾十頁，纔看到了些許質疑聲。前面的帖子基本是各個明星的慶賀，一篇篇花團錦簇的通稿。
來到了宴會場所。
大酒店中，一個穹頂式構造的餐廳，上下兩層打通，可以容納上千人一起聚餐。
這是自助餐的形式，在幾個角落中，各種食物堆積如山。還有一杯杯香檳、飲料，猶如高塔聳立。
歡快的音樂，似溪水一般，涓涓流動。
“自由活動。”
周牧揮手，其他人面面相覷，立即散開。沒什麼好說的，化悲憤爲力量，大吃一頓吧。
周牧看向餘念，提醒道：“喝一杯？”
“……我沒那麼脆弱。”
餘念翻起了白眼，“事實上前幾天聚會，老師就告訴我，不要抱太大希望。”
“呃？”
周牧皺眉，“常導早知道結果了？”
“或許。”
餘念淡然道：“他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風聲。有人不希望我拿這個獎，理所當然……反而是你，就奇怪了。”
“你得罪誰了？”
餘念問道：“寧願把獎給別人，也要壞了你的好事。”
“不知道啊。”
周牧輕輕嘆氣，“怪我太優秀，讓人嫉恨。”
“……”
餘念舉起了雞尾酒，“可以，不需要我安慰你了。”
“這話應該我說。”
周牧笑了下，要說一點也不介意，自然不可能。但是沒拿獎而已，不至於要死要活，他的心理素質，沒那麼差勁。
在兩人聊天的時候，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端着托盤微笑道：“這位先生，喝茶麼？”
周牧愣了下，看了眼手中的檸檬水，滿滿一大杯。他再看一眼，對方托盤中的綠茶，頓時心中一動。
“謝謝。”
周牧念頭轉了轉，放下了檸檬水，端起了綠茶。服務員禮貌一笑，輕快走開了。
周牧半舉着茶杯打量。
厚瓷杯，有耳環作爲把手，底足微凹。他手指輕輕一拂，就在底足下面，取下來一塊小卡片。
上面有個數字，休息室的號碼。
餘念看了眼，眉頭輕輕一擡，“與人有約呀？”
“嗯。”
周牧環視左右，人太多了，有點雜亂，沒看到唐冬青，或許在休息室……
他收起小卡片，轉頭道：“我去看一下，一會回來。”
“悠着點，小心是仙人跳。”餘念表情古怪提醒，“如果鬧出什麼動靜，就是醜聞了。”
“好。”
周牧沒解釋，笑着答應一聲，來到了對應的休息室。
這是二樓，走廊的盡頭，比較偏僻的角落。
叮咚！
他按響了門鈴，然後退開了幾步。
片刻，咔嚓……
門開了。
誒？
周牧愣住，又退開兩步。
一個人倚在了門口，微低着頭，聲音溫柔，“進來吧。”
“是你……”
周牧搖頭，覺得出乎意料。
但是隱約之中，又感覺並不奇怪。
黎姝！
站在門口，溫柔而笑。
溫柔到了極致，在直男網站中，連續好幾年，蟬聯女明星中最合適當老婆人選第一名。
這不是刷的票，而是衆多鋼鐵直男，公認的事實。
以前周牧不太明白，現在似乎有些懂了。
主要是氣質……
她換了頒獎的禮服，摘去了璀璨的首飾。
一身休閒的裝束，彷彿洗盡了鉛華，渾身上下散發隨和氣息，讓人在腦海中，想到了一個詞，賢惠。
“是我。”
黎姝眸光盈動，“很奇怪嗎？”
“……”
周牧想了想，認真確認起來，“你是……十方天使投資公司的幕後老闆？”
“不是。”
黎姝直接搖頭。
“我說呢。”
周牧笑了笑，“誤會……”
“不是誤會。”
黎姝拉開房門，“就是約的你，進來吧。”
“……”
周牧皺眉，猶豫不決。
黎姝覺得好笑，“怕我吃了你嗎？”
“嗯。”
周牧點頭道：“我覺得不妥……唐冬青呢，我跟他談吧。”
“你……”
黎姝收斂笑容，眼神不再溫柔，“我不是十方投資幕後老闆，卻是他們的合作伙伴。之所以讓我跟你談，就是讓你知道，他們給你的合約，並不是信口開河，完全可以保障你的利益。”
“比如說……”
黎姝面無表情道：“我順利拿到影后，你卻丟了最佳新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青紅文化體量太小，別人要動它的蛋糕，它毫無還手之力。”
“……明白了。”
周牧目光閃了閃，“多謝提醒。”
說罷，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轉過身，大步離去。
“喂……”
黎姝呆愣了下，這出乎她的意料，纔想記舉手召喚，周牧已經消失在電梯口。
真是……
砰！
房門合上。
黎姝臉色變幻，心情不知是什麼滋味。
與此同時，周牧重新返回宴會大廳，尋找許青檸的身影。冷不防，一個身影擋在了他前面。
蘇哲！
周牧擡頭，有些意外。
蘇哲舉着一杯紅酒，臉上充滿了高冷之色。周牧等了幾秒鐘，發現對方沒說話，乾脆自己開口，“有事？”
蘇哲抿了口紅酒，聲音有幾分輕微，“告訴她，不是山海！”
“……”
周牧愣了下。
這時，蘇哲已經轉身，迎向了對面走來的蒲柳。
兩個人匯合，周牧還隱隱約約聽見，蘇哲嘲弄的聲音，“我不是無聊麼，當面看一看他的笑話……誰叫他搶我們代言……嘿，放心，大庭廣衆之下，他不敢翻臉，再憋憤也要忍着……”
兩個人粘在一起，如膠似漆。
但是蘇哲的表裡不一，讓周牧意識到，這一對……恐怕沒有表面這麼恩愛，可能是虛情假意。
好複雜啊。
周牧感嘆了下，同時琢磨着，蘇哲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不是山海……
不是山海傳媒打壓麼？
那是誰？
周牧撓頭，一眼望過去，每個人都是那麼彬彬有禮，光鮮亮麗，衣冠楚楚，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
看起來，大家都是體面人，名流。
嘖……
在他失神，一縷熟悉的淡雅香氣，鑽入了他的鼻腔。
周牧立即回看，許青檸盈盈站在旁邊，一雙潤亮的桃花眼，沁着絲絲縷縷關懷，“……對不起。”
周牧啞然失笑，“好端端的，你道什麼歉？”
“紅姐說，是公司連累了你，要不然的話……”
許青檸纔要解釋，就被周牧打斷了，“跟你們沒關係，更不是誰的錯。怪我自己……”
成長速度太慢了，在別人眼中，依舊是隨意拿捏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