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楊紅推開辦公室門，邁步走了進去。
燦爛的陽光，映在了雪白的窗紗上，隔離了熾熱之氣，只留下溫暖明亮的光芒。
許青檸沐浴陽光，牛奶似的皮膚，瑩着柔膩的質感。她神情專注，不是在工作，而是在研究，怎麼沏茶。
蘭雪，茉莉花茶。
在素白敞口的甌中，衝入沸騰滾燙的開水，摻入了茉莉花的茶葉，猶如百枝素蘭與雪濤一同瀉下。
故名，蘭雪。
茶湯顏色好看，香氣又淡雅。
關鍵是，周牧喜歡喝。
看到這一幕，楊紅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她印象中，許青檸談不上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在生活上的一些瑣事，難免有所忽視。畢竟在演戲上，已經投入了全部的身心精神，自然不怎麼關心身外之事。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許青檸，開始學插花、茶藝。
她覺得，挺好。
這是高雅的技藝，可以陶冶情操。
問題是，她還發現，許青檸在家裡的時候，居然跑廚房研究怎麼烹飪食材。哪怕把食材做焦糊了，還樂在其中。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魔障了。
楊紅嘆氣，走了過去坐下，不客氣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滋味居然不錯。
“怎麼樣？”許青檸詢問，小心翼翼。
楊紅卻明白，這不是在問茶。
她沉默片刻，纔開口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他會拒絕，所以才遲遲不肯跟他講。”
許青檸笑了，素手執壺，給楊紅續茶，“我不知道啊，不過我知道他肯定不會一直留在公司的。”
“……白眼狼。”楊紅氣呼呼。
“哪有。”
許青檸認真辯解，“紅姐，你不知道……好多人在挖他。有人要給他投資，幫他創建個人工作室，捧他成影帝……”
“什麼時候的事？”楊紅臉色微變。
“挺久了，元旦之前……”
許青檸又繼續道：“這不是個例，在戰神劇組，胡英商還想把他簽約到自己公司，承諾過讓他歷練兩三年，自己就當綠葉給他作配。”
“胡英商給他作配？”
楊紅睜大了眼睛，“你說反了吧？”
“真的。”
許青檸確認道：“如果不是他拒絕了，恐怕你早就接到胡英商的電話……”
楊紅沉默了下。
她沒追問，許青檸怎麼知道這事。更不會懷疑，這是周牧瞎編，欺騙許青檸，自擡身價。
因爲這種事情，很容易打聽出來。
更何況，周牧表現出來的能力，也讓楊紅覺得，他確實值得別人花心思拉攏。
有才華的人就是這樣，彷彿錐在囊中，輕易脫穎而出。
只要眼睛不瞎，很容易看見。
一會兒，楊紅惱怒道：“拒絕這個，拒絕那個，連股份都不滿足，他到底想要什麼？是不是打算徹底吃幹抹淨，人財兩得之後，再鳩佔鵲巢啊。”
“紅姐，你瞎說什麼。”許青檸嬌嗔，俏臉飛霞。
“本來就是，你要當心點。”
楊紅憂心忡忡道：“這世上，好男人太少，渣男遍地走。你要多長几個心眼，別被騙了。”
“……紅姐。”
許青檸十分無奈，“你怎麼總覺得，我會被騙呢？”
“當然是因爲你經驗少。”楊紅毫不猶豫道：“要是遇到高段位的渣男，很容易被哄得暈頭轉向。”
“……”
許青檸乾脆轉移話題，“他的事情，我心裡有數。反正在合同沒結束之前，他肯定不會離開的。”
“哼，還有四年。”
楊紅不忿，“也不怕我雪藏他。”
許青檸好心提醒，“他籤的是藝人約，沒限制他當導演、編劇、製片……”
“……你站哪邊的？”
楊紅無言以對，氣得想打人，“這是你的公司，我只是幫你打工，看你胳膊肘朝外的樣子，好像恨不能立即把公司當成嫁妝，直接打包連人一起送出去。”
“什麼嘛，哪有！紅姐你又胡說。”
許青檸辯解，看似若無其事，但是耳根子都紅透了。
真是胡說就好了。
楊紅心裡苦悶，不知道怎麼勸。
哪怕勸了，許青檸也不聽。
她要抑鬱了。
但是沒辦法，長姐如母。
她不操心，誰操心？
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絕對不讓會讓許青檸受了委屈。
“公司賞罰分明，是他自己不接受，怪不了我們。”
楊紅定了定神，不再談論這事，岔開了話題，“你休息了小半年，靜極思動了沒有？最近不少人，遞來一些好本子，你都沒有興趣嗎？或者說，你想自己拉項目？”
一個女明星，最完美的履歷，應該是年少成名，然後多拍一些好的作品，踩着紅毯迎接鮮花與掌聲，拿到各種影后榮譽，最終成功轉型爲製片人。
因爲女明星的巔峰期，其實非常的短暫。
三五年是個坎，最多不超過十年。過了這階段，風光不在，就十分尷尬了。女主角沒份，又不甘心演女主角她媽。
不上不下，卡在中間難受。
這種情況，要麼是克服落差心理，認命從紅花變綠葉。要麼就是自己拉項目，成爲製片人，賺錢捧自己兩不誤。
這就是楊紅說服許青檸離開盛世，自己單幹成立公司的理由。
都市傳說與初戀這件小事的成功……
說明了這個規劃的可行性。
只不過楊紅誤判了資本市場的惡意，這是經驗不足的緣故，不代表她規劃的方向有問題。
吸取教訓之後，她絕對不會再給人可趁之機。
“……我才跑了路演，很累。”
許青檸蹙眉，討價還價，“要不然，再休息兩個月？”
“再休息，你就發黴了。”
楊紅苦口婆心道：“去年的都市傳說大獲成功，今年你無論如何，也要拍一部作品，穩固自己的咖位。”
“好了，好了……”
許青檸小聲嘀咕，“才年初，着什麼急。”
“……”
楊紅氣不順，捂着胸口，“好，作品我不催你，但是商演活動，你是不是該參加一下啊。玲瓏坊新品發佈會，專門下請柬邀請你參加，你去不去？”
“好吧，我去。”
許青檸勉強答應了。
楊紅瞬間恢復正常，“嗯，我叫人過來，幫你挑選禮服，討論一下具體的造型。”
“就這樣，中午一起吃飯。”
她揮了揮手，心滿意足離開辦公室。
“……”
許青檸嘆息。
她也知道，楊紅是裝的。
但是裝到這份上，她除了同意，還能咋辦？
這是兩人的默契，磨合了許多年，彼此熟悉對方的套路，也知道對方的底線、節點。
什麼時候服軟，什麼時候妥協、退讓，大家心中有數。
許青檸搖頭，拿起了手機，發了條信息。
“叮咚！”
路途中，周牧看了眼手機，立即道：“小白，回公寓。”
“不去鼎湖山莊了麼？”古德白錯愕。
“不去了。”
周牧笑了笑，“看情況再說。”
“嗯。”
古德白眨眼，沒問原因，立即打了方向盤，緩緩調了車頭，輕快返回公寓樓。
不過纔開了片刻，周牧接到了一個電話。
聊了片刻，就結束了通話，他表情有些古怪，“小白，先不回公寓了，去機場接人。”
“接誰？？”古德白好奇。
“胡英商。”
周牧輕聲道：“他來了。”
“啊？”
古德白驚愣，“電影的事？”
“應該吧。”
周牧皺眉，“就是不知道，是哪部電影的事。”
“不是戰神嗎？”古德白一怔，然後就反應過來，“難道是那個什麼香水……”
周牧沒說話，他不確定。
不過他也感受到了胡英商的急切，畢竟對方沒提前打招呼，就直接殺過來，飛機落地纔打電話。
這姿態，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