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雖然將夏雲依留了下來,可他每天做的事情也只是跟她一起用膳而已,態度也很客氣。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的舉動了。
這幾日晏如一直都沒出現,這讓夏雲依的心中有些疑惑。
趁着侍女過來送飯的機會,夏雲依便問了她晏如的去向。
“您不知道?”侍女有些驚訝地道,“每個月的十五,谷主都會發病,這幾日一直在閉關修煉,避免到時候病情太嚴重。”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雪谷裡的人幾乎都知道。
“什麼病?”夏雲依皺起了眉頭。
她跟晏如之間本來就不怎麼了解,可能晏如查清了她的一切,但是對於她來說,除了知道晏如的身份以外,其他的都一無所知。
侍女看了一眼夏雲依,似乎有些猶豫,最後才道:“我也不清楚,但是谷主在那一日的時候會性情大變,暴戾異常。”
夏雲依低着頭思索起來。
她之前聽晏如說過,雪山守護者的內力都是代代相傳的,他今年不過二十四歲,可身上卻有好幾百年的深厚內力了。但是他的身體筋骨還沒有磨鍊到那個程度,無法承擔這麼強大的內力。
不知爲何,夏雲依本能地覺得與這事有關。
一直到了十五那日,晏如都沒有露面。夏雲依本來以爲他不會出現了,可晚上的時候,夏雲依正獨自待在房裡,突然聽見了敲門聲。
“厲姑娘,是我。”
這是晏如的聲音,夏雲依有些驚訝地擡起頭,那侍女不是說,每個月的十五這日,晏如都會發病,因此常常讓自己閉關修煉嗎?
可是聽他的聲音也沒有什麼反常之處,夏雲依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
“厲姑娘,你怎麼不開門?”晏如的聲音竟然帶上了幾分委屈。
這讓夏雲依更加疑惑了,平時晏如可絕對不會這樣,也不會露出這樣的情緒。
“可是……我已經睡下了。”爲了保險起見,夏雲依仍是撒了謊。
晏如的聲音彷彿更加委屈了:“我不管,你快開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夏雲依無奈,只好硬着頭皮打開了房門。如果晏如非要進來的話,這門也是擋不住他的。
只見晏如的一頭銀色長髮披在身後,平時妖冶魅惑的紫色眼瞳中帶上了幾分茫然之色,嘴脣微微撅起,臉上還有幾分稚氣。
“什麼事情?”夏雲依故作鎮定地問道。
晏如歪了歪頭,走進了夏雲依的房間,然後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夏雲依抱住,將頭枕在她的頸窩,聲音委屈又可憐:“我想你了。”
夏雲依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推開他。
晏如今天確實很反常,平時他絕對做不出這樣的舉動,可是也不像那侍女描述的,性情暴戾異常。
“不要。”晏如反而抱的更緊了,他的頭埋在夏雲依頸邊,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讓她身上泛起一陣顫慄。
夏雲依嚥了咽口水,艱難開口道:“那個,晏公子
……”
“叫我晏如。”他固執地說道。
“晏、晏如,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夏雲依試探着問道。
“怎麼了?”晏如眨了眨眼,似乎帶着幾分困惑,“我沒事啊,對了,我帶你去雪谷的地宮,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你父親飛龍嗎,那兒有線索,好不好?”
她父親飛龍的線索?
夏雲依微微吸氣,看來晏如真的是把所有事情都打聽清楚了,恐怕她的所有秘密信息,他都瞭如指掌。
“我跟你過去。”夏雲依肯定地道。
只要有關飛龍的消息,她都不能放過。
晏如高興一笑,然後親密地拉過了夏雲依的手,夏雲依掙脫不開,也只好隨他去了。
兩人來到了晏如的房間,只見他在自己的牀板上的某個地方敲了幾下,牀沿便打開了一條密道,裡面是稍微有些崎嶇的樓梯,一直蜿蜒朝下。
“跟我來。”晏如牽着夏雲依的手,帶着她走了下去。
密道里有一絲微弱的光亮,兩人順着這條密道走了許久,這纔來到地宮的深處,頓時豁然開朗。
這兒擺放着大量的奇珍異寶,無數的夜明珠將地洞裡照得亮如白晝,還有許多珍奇的草藥,夏雲依都是認識的。
尤其是那一大片的冰凝葉,讓夏雲依眼前一亮,如果能夠用這些冰凝葉製成寒魄丹的話,北堂熾的病情就能夠被控制住了。
“如果一個月後你願意留下來,這些全都是你的。”晏如有些期待地看向夏雲依。
夏雲依啞然,她跟晏如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她是不願意留下來的。
“你之前說,我父親飛龍的線索呢?”夏雲依只好轉移了話題。
晏如的臉上有幾分黯然,他打開了一個箱子,取出一封發黃的書信,交到夏雲依手中,說道:“這是他曾經留下來的信。”
夏雲依面色一凝,拆開了那封信。
看完後,她的心情幾乎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飛龍寄給她母親的信,準確地說,還沒有寄到她母親手中便被退回來了,因爲那時候她母親已經被夏將軍搶進了府裡,納爲小妾。因此,這封信並沒有寄到她手上。
原來夏雲依的生母是飛魚堡堡主的小女兒,飛魚堡乃是十大聖地之一,涉獵很廣,對於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都有研究。
夏雲依的母親本來在飛魚堡備受寵愛長大,可有一日,她偷偷出去遊玩,遇見了化裝成普通公子的飛龍,兩人一見鍾情,便經常約出來見面,感情越發深厚。
可是後來飛龍的身份暴露了出來,他是江湖上人人爲之色變的大魔頭,身上沾滿了血腥,殺人不眨眼。飛魚堡堡主禁止女兒與他來往,可那時候她已經懷孕了,不聽父親的勸告,甚至不惜與父親斷絕關係,離家出走。
夏雲依的母親離開了家,又不能接受飛龍的大魔頭身份,她一個懷孕的女人漂泊在外,過得十分辛苦,那時候夏將軍見她頗有姿色,便將她擄進了府裡。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夏雲依出生了。
飛龍的那封信並沒有寄到她母親手裡。信上說:如果她還對他有一絲感情的話,三日後就去老地方等他,他便帶着她遠走高飛。如果她實在無法接受他的大魔頭身份,就不必來了。
夏雲依的母親並沒有赴約,也就是在那之後,飛龍在江湖上消失了,十幾年來杳無音訊。
他可能一直都不知道,夏雲依的母親根本就沒有收到信,也不會知道,他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女兒……
夏雲依將那封信收好放進了懷裡,晏如一直在旁邊等着她,看她面色複雜,也就很自覺的沒有說話。
“謝謝你,這封信對我很重要。”夏雲依感激地道。
至少這封信讓她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她母親也不是個普通女子,而是飛魚堡的大小姐。
只可惜,她母親那邊可能並不會承認她這個私生女吧。
晏如抿嘴而笑,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愛。
他銀色的頭髮柔順地披在身後,臉龐的皮膚光滑而白皙若瓷,一雙紫色的眼眸勾人心魄,可與之相對的,偏偏是那認真中帶着幾分茫然困惑的神情。
夏雲依看得微微有些失神,她連忙搖了搖頭,收起自己的心緒,晏如的外貌實在是有蠱惑人心的能力,再這樣下去,恐怕她也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動心。
“我知道你是爲了躲避追殺才來北郡國的,跟我在一起又有什麼不好呢?我能很好地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晏如歪了歪頭,脣角微微挑起,認真的神情中還帶着一點可愛的困惑。
夏雲依呆了呆,立刻低下了頭,有些慌亂地道:“不,不行。晏如,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如今已經和魔宮教主完婚了,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晏如眯了眯眼睛,可是很快又恢復到那副無害的樣子,聳了聳肩道:“所以,你不肯答應我的原因,就是爲了他?”
“沒錯,我的心裡已經有別人了。”夏雲依咬了咬脣。
晏如沒有說話,他紫色的眼瞳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他突然走近一步,將夏雲依攬進了懷裡,聲音低啞:“自從那日華清池溫泉初見你,我便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夏雲依渾身僵硬,任由他抱着。
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是怎麼回事,這算是表白嗎?
“身爲雪山守護者的十幾年生涯裡,我一個人也真的厭倦了,好不容易纔找到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晏如的聲音似是有些委屈。
他想把她留下來,永遠留在這兒。
什麼厲風魂、北堂熾,那些人實在讓他感到厭煩,他們只不過是比他提早認識了夏雲依而已,爲什麼能夠讓她一直心心念唸的惦記着?
“你這又是何必呢?”夏雲依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而且她與晏如認識的時日尚短,根本沒辦法產生什麼情愫。可他總是如此固執,讓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