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一口回絕的,但是,西雲在她的手中寫了兩個字:有事。
因着這兩個字,月如霜親自送他們離開。
夜色漸深,他們踏月而行。
不知是否知道他們此行兇險,天空中竟也沒有一星半月,他們唯有藉着極微弱的光,任信座騎出城。
月如霜一直單行一騎,她騎的正是堯白那匹千里良駒。
出了城,她便停了下來:“王子不知有何事?”
“可否借一步說話?”西雲問道。
雖然是徵求對方的意思,但是,他已經讓凌徹駕馬往另一邊而去了。
沒錯,爲了安全起見,凌徹與西雲共乘一騎,這樣,既能加快速度,又能掩人耳目。
至於兩名當事人嘛,那是相當的願意。
望着轉身之人,月如霜微猶豫了一下,也跟着一起去了。
“何事?竟如此神秘?”
“邪醫可還記得紫煙?”西雲問。
月如霜挑眉,西雲道:“看在邪醫不計較本王子與王上之前犯下的過錯,本王子給邪醫提個醒,千萬不要相信那個女人,更要小心那個女人,她,可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柔弱,這個女人的心機很深,本王子之所以知道令公子,並綁他爲質,都是聽信了她的語言,她想要令公子的命,亦想取邪醫之命。”
“就憑她?”她若記得不錯的話,這個女人現在還在堯國,只是,是什麼樣的狀況,她還不確定。
不過……
她微微眯起雙眸,渾身都散發出駭人的氣息。
霸氣、囂張、狂妄。
“論本事,論智謀,十個紫煙都不及一個邪醫,但是,論演戲,論心機,十個月如霜也不及一個紫煙。”西雲道。
“本邪醫憑什麼要相信你?”月如霜反問。
“你可以不信本王子,本王子自也不會勉強邪醫相信,畢竟,人心隔肚皮。”頓了一下:“邪醫不妨想一想,紫煙若與本王子沒有接觸,本王子如何知她?又爲何陷她?若然只是挑撥關係,令厲王對你反感,毫無意義,畢竟,傻子都看得出來,厲王對你,非同一般。”
“既然阿雲說了,那麼,本王也提醒邪醫一句吧,紫煙手中或許還有一支非常強大的隊伍,裡面,或殺手,或間諜,抑或其他。”凌徹道:“想來,厲王聽到這樣的話,必會嗤之以鼻,絕對不會相信,但是,本王相信,邪醫若然聽到,必定會有一個正確的決斷。”
“告訴本邪醫這些,難道你們就沒有私心?”月如霜冷笑,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兩人絕對不可能無條件地幫助她,絕對不可能。
至於他們的目的嘛……
“私心?”凌徹低低地重複了一聲,爾後才道:“自然是有的。”
月如霜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凌徹垂首看着懷中之人,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本王唯一的私心便是希望邪醫能夠救治好阿雲的雙腿,只要邪醫答應,那麼,本王,乃至西域都欠邪醫一個人情,待到邪醫需要時,本王絕不推辭。”
夜色之下,她看不清對面馬上那兩人的表情,但是,從其聲音之中,她卻可以斷定一點:凌徹,是真的想要西雲好起來,不管以什麼爲代價。
想來,他們今日之言,必是有幾分道理的吧?
若然紫煙真的如西雲所言,那麼,便不能再讓她繼續呆在堯國了。
“邪醫,本王可以先幫你……”
“那麼,你便先把足以證明紫煙並非一個普通人,並且手中握有一支不凡的隊伍再說吧。”
對方明顯有討好之意,也表現出了凌徹的迫不及待,月如霜又如何不能借此之機利用一下?反正,治好西雲一雙腿,於她而言,雖是麻煩一些,卻也並非不可能。
“如此說來,邪醫是答應了?”凌徹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喜悅。
月如霜聲音不起波瀾:“本邪醫說了,只要你能拿出證據來證明,那麼,本邪醫說不定就信了,若然真是如你們所言,那麼,本邪醫必當還你一個健康的西雲。”
“好!”凌徹十分爽快地應下:“邪醫便等本王的好消息吧。”
脣角勾了勾,月如霜並未再回答。
望着一行人離開,她的眉目卻陡然沉了下去。
“紫煙,你最好不要是他們說的那樣,否則,誰都保不了你。”儘管她還未曾真正確定自己的身份,但是,即便是爲了莫晚風,她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一個定時炸彈呆在堯國皇都。
夜色正濃,月如霜一直到方修等人消失在夜幕之後很久,方纔擡眸望了望天,轉身,駕馬回厲王府。
她不知道的是,她隨着方修等人離開不久,堯白便潛入了厲王府,僅他一人。
他是堯國的親王,戰術、謀略、膽識、功夫都不差,他也料到了潛入王府殺人,可能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只是,他萬沒有料到,夜墨琛的速度會那樣快。
前一波殺手來襲,凌徹與西雲皆在王府,等到他來時,那二人竟已離開。
他最引以爲傲,也是天下無二人的便是佈陣,可在小小的王府,別人的地盤,又有一個與他打得難捨難分的夜墨琛,他如何佈陣?
在王府的侍衛及夜墨琛、蕭山的圍攻之下,堯白重傷,鮮血染紅衣襟。
眼看着他就要被抓住,他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擲出了煙霧彈,然後,趁機逃了。
待到煙霧過去,哪裡還有堯白的影?
堯白忍着身體的疼痛,拼盡全力地跑。
時至深夜,大街之上,了無人煙,堯白跑過的地方,蜿蜒出一條血龍。
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能找的人就是莫晚風,而莫晚風現在在天香樓。
可是,他也深知,厲王夜墨琛與天香樓關係匪淺,若然真的去了,也有可能是自投羅網。
說到底,他就是不信任莫晚風,這個消失了多年,卻突然回來的三皇子,這個與夜墨琛、月如霜皆有着不明關係的三皇子。
他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頭越來越重,縱然他拼盡全力地去支撐,身體卻已是達到了極限。
於是,他倒在大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