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會來昭陽殿的,自然不會是不相干的人。
沈絃歌疑心是太子百里胤去而復返了,情急之下趕緊跳進了密道。
幾乎是在跳進去的瞬間,沈絃歌便知道自己犯了個嚴重性的錯誤——若來人真是百里胤,他豈會不知密道的存在?
況且這密道極爲狹窄,只堪堪供人容身而已,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她這麼做,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然而腳步聲已經漸行漸近,再回頭已然來不及了。無奈之下,沈絃歌只能乖乖地放下了隔板。
少頃,大殿裡響起了幾道凌亂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隱隱約約傳入了沈絃歌的耳朵裡。
“妹妹不是說有個絕色美人兒要送給我嗎?人呢,我怎麼沒看見?”
端陽公主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殿,臉色頓時沉鬱了下來。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宮女,道:“你不是說她進了昭陽殿嗎?人呢?”
那宮女臉色煞白,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分明是將她引到了這裡來的。但擔心被她發現,奴婢很快就離開了......”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人給算計了,但沈絃歌這才知道,算計自己的人竟然是端陽公主。
現在想來,什麼沈錦繡的月事分明就是鬼扯淡。可偏偏這個藉口卻比其他任何藉口都更爲真實,所以儘管有些懷疑,她卻依然還是將信將疑的來了。
而那道鵝黃色的身影既不是沈錦繡,也不是和太子有瓜葛的那個女子,而是端陽公主的人假扮的。
想到這兒,沈絃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燈光昏暗的密道——
所以,這條密道竟是直通黃衣女子的寢宮嗎?
不管來是還去,她走的都是這條密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爲何沒有被別人給撞上。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只要找到了密道盡頭的寢宮,便找到了太子的把柄?
“還不趕快給我滾!”沈絃歌還在晃神,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記清脆的耳光。緊接着,端陽公主氣急敗壞地說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回頭我再找你算賬!”
“皇妹何須如此動怒,不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嗎?”五皇子此刻心裡一心惦記着月桐,因而並未將她所說的絕色放在眼裡,“你若能把月桐給我弄來了,皇兄必定感激不盡,任由皇妹差遣!”
端陽看着他這幅色急的嘴臉,頓覺無比噁心——
一個身份無比尊貴的皇子,卻活生生將自己活成了一個市井流氓的無賴樣,真是白白糟蹋了這樣高貴的出身!
可惜她是個女子,還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否則她絕對比這位胸無大志,成天只知道惦記女色的皇兄好上百倍千倍!
端陽一邊痛恨自己沒有投胎到一個好的娘肚子裡,一邊忍着反胃的感覺笑道:“若月桐是我的人,不用五皇兄開口,我也會自己把月桐給五皇兄送去。
但五皇兄又不是不知道,皇姐最疼愛月桐了。我在皇姐眼裡,只怕還比不上半個月桐呢!即便我想助五皇兄一臂之力,怕也是有心無力啊!除非......”
“除非什麼?”五皇子被她勾得心癢癢的,“皇妹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你能給我弄來月桐,甭管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你!”
端陽低下頭,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皇兄應當知道,此次北安國爲何而來吧?”
“當然。我雖不問朝政之事,但也沒有蠢到這種程度!”聞言,五皇子不無得意地說道,
“他們無非就是害怕東齊和西越聯姻成功,會對北安不利。所以才巴巴的帶着使節團來,想要分一杯羹。至低限度,也要攪黃了兩國的聯姻纔好。”
誰說她這位五皇兄是個只知女色的廢物草包,他不過是胸無大志,沉迷女色而已!
心中這麼想着,端陽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以皇兄這份才智,不去打理朝政真是可惜了!”
“我去攪和那個是非圈做什麼?你看看寧王,爲了跟太子爭那個位置多少年沒緩過勁兒來?如今他還被半軟禁在他的王府,明明身份尊貴,卻跟個囚徒似的。”
五皇子不以爲然地扯了扯脣角,“像我這樣當個富貴閒人不好嗎?該吃吃該喝喝,只要我不跟兄弟們爭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甭管是誰上了臺我都可以左擁右抱,享盡榮華富貴、人間美色!”
“常聽人說五皇兄是個最有福氣的,我原還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今日聽了皇兄的話,我才如糊塗灌頂,赫然開朗。”
端陽先是輕嘆了一聲,爾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只可惜皇妹身爲女兒身,身不由己。否則也真想像皇兄這樣逍遙自在......”
“所以呢,皇妹想讓我做什麼?”五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都是自家人,皇妹也不必這樣和我藏着掖着的。”
“皇兄有沒有想過,但凡月桐在皇姐那兒一天,你就一天都不可能得到她?畢竟,皇姐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就連皇兄也不敢真正的得罪她,不是嗎?”
端陽低垂了眉眼,假裝沒有看到五皇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惱色,道,“可若我有辦法從皇姐那兒將人給要來,皇兄不就有機會可以一親芳澤了嗎?”
“就憑你?”五皇子輕蔑地笑了笑,“皇妹都說了月桐是長河的心頭肉,她又怎麼肯將月桐給你呢?”
五皇子輕蔑的笑聲像一根尖銳的刺紮在端陽的心上,讓她眼底的神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她好懸才壓下了胸腔裡翻滾燃燒的怒火,冷笑道:“若放在平時,她自然不肯。可若我能成功和親,爲西越爭取到一個有力的聯盟。皇兄說,我若問父皇要一個宮女,他給還是不給?”
答案無疑是顯而易見的。
他們那位父皇即便再寵長河,也不會爲了一個宮女破壞了兩國的聯姻。
想到這裡,五皇子頓時眼前一亮:“所以只要我幫皇妹聯姻成功,你就可以將月桐給我弄到手。只不知,皇妹看上的是哪國皇子?”
“甭管是哪國皇子。只要能和親成功,我便奏請父皇讓五皇兄護送我去和親。”端陽緊抿了脣角,一字一頓地說道,“驟時天高皇帝遠,無論你想對月桐做些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