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溯看着婉曦這模樣,心生了幾分不忍,不禁往前行了一步,卻被察覺到的如媚拉了一下袖子。
他驀然驚醒,心中升起一股怒意,面上更是琢磨不定起來,他剛剛竟然心軟了,對着這個要殺他的女人?!
婉曦擡眼看着他,見他站在那裡,就如同在人間逡巡自己領土的神祗,面上無悲無喜,波瀾不驚,她現在遭遇的這些,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裡,況且是心中。
心中閃過絕望,婉曦的眼中染上了悲怮,她果然不該奢望太多,“王爺,你想怎麼樣?”
把她殺死,以絕後患?
婉曦猜測着伏溯要如何對待她,思前想後,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伏溯暴戾如斯,性子喜怒無常,她沒有得罪他時,他尚且能夠在前一夜同她顛龍倒鳳,柔情蜜意,好似將她放在了心尖上一般。
現在楊嫿已死,臨死前竟然還留下了這樣的遺言,她實在是找不到伏溯會放過她的理由了。
這女人是在威脅他?
真以爲她有着他的妻子之名,他就不會對她下手了?
“你這是承認了?”伏溯兀自給婉曦下了定義,不容許她反駁,就發出了命令,“將她帶入地牢。”
婉曦早已絕望,絲毫沒有掙扎,就被兩個身形高大,面容冷酷的侍衛給拖着,弄出了院落。
霜華跟在方先生身後,就在門口,眼睜睜的看着婉曦被拖走,夏日裡的衣服清爽,她又是嬌養出來的小姐,膝蓋以下的小腿和腳背,在青石路上摩擦着,灑下滴滴觸目的驚紅。
“王爺,王妃是好人,您放過她吧。”霜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着迎面走來的伏溯等人就是使勁兒的磕頭。
她根本就沒有認人,這個皮膚黧黑,長相憨厚老實的姑娘,連基本的審時度勢都不會,伏溯正在氣頭上,又怎麼會聽她一個下人的言語。
身子被如媚一腳踢開,她臉上帶着一抹嫌棄,這種低賤的人,竟然還敢跑到她面前。
爲林婉曦求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重量。
天空中,霎時間烏雲密佈,好似下一瞬就能夠下出雨來,陰沉沉的天幕壓下來,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負面的情緒。
如媚看着鉛灰色
的天色,臉上卻是綻放出妖豔的笑容,被打入地牢,就再無翻身的可能。
不同於如媚在後園設置的那個小刑房,施刑之人也只是壯年婦女,王府的地牢,是極爲專業的,裡面的刑訊之人,有從刑部大牢中專門請來的。
如此大動干戈,也是因爲伏溯自幾年前性情大變後,府中觸犯到他的人就多了起來,最開始時,地牢中的哀嚎聲就沒有斷過,這兩年,進入地牢的人少了,新來的人,甚至不知道地牢的存在。
可如媚和楊嫿是同時期進來侍候伏溯的,三年多的時間,她可是從那個時候活到現在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地牢的恐怖。
伏溯下了命令之後,心中也沒有想象中的暢快,明明是解決了一個潛在的威脅,雖然林婉曦不會武功,一屆弱女子他也不信她能取了他的性命,但對待心懷鬼胎之人,他從來都不會手軟,況且林婉曦還和曼陀羅等藥物有關,詭異的緊,着實不能輕視。
心中有着幾許悶氣,伏溯乾脆將如媚等人扔下,拉着方書酬一起去喝酒了。
顧名思義,地牢是建立在王府地下的,開關開啓後,婉曦被人拖着拉進了向下的臺階。
常年不見陽光的地下通道里,即使有火把照耀着,依然泛着陰沉的氣息,還有股類似於發黴的氣味。
往裡走去,在能夠看到刑具的時候,那些器具上衝洗不掉的血痕散發着腥氣,往婉曦的鼻孔裡爭先搶後的擠壓着。
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變得慘白,地獄似的的場景,將婉曦心中的懼怕完全勾了出來,身子顫抖着,那是面對預知痛苦的恐懼。
她之前被如媚折磨的想要死去,現在,盯着向自己走進的黑衣人蒙面,露在外面的半張臉扭曲着,有着凹凸不平的皮面,她認得出來,那是被火燒過的痕跡。
不知何時,她已經被人放開了,但癱軟在地上的身子,根本沒有力氣去動,淚水無聲的留下,在她絕色的面容上,就好似陽光下的珍珠一般,惹人覬覦。
黑衣人的眼中冒着綠光,他可是好久都沒有玩具了,好似枯樹枝椏一般的手指伸出,抓起婉曦的頭髮,將她拽在身後,黑衣人露出殘忍而嗜血的笑容。
“我來陪你玩玩。”他的嗓音粗糲,根本聽不
出年紀的大小,但其中蘊含的殘忍,卻是清晰的很。
被綁在老虎凳上,腿下被墊起一塊又一塊的方磚,婉曦聽到了自己骨骼吱呀的聲音,骨頭叫囂着要斷裂的疼痛,霎時間就讓她臉上血色盡無。
她疼的咬破了嘴脣,卻換不來任何憐惜,在這裡待着的人,又怎會懂得憐香惜玉。
黑衣人興致勃勃的將她手指上纏着的紗布撕拉開,露出剛生出嫩肉不久的指節,指甲纔剛長出一點,婉曦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她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手指。
劇痛傳來,一陣一陣的,密集如雨點,從指尖快速反應到大腦皮層,神經傳來自己承受不住的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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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沒有辦法。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種種刑罰在婉曦身上試過,遍體鱗傷,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次,卻知道,每次都會被冷水,或者是鹽水給潑醒,然後,是緊接而來的折磨。
身體本能的畏懼疼痛,先於意識的躲閃,卻給她帶來更深的折磨。
她恨!真的太恨了!
嘴邊懸起一縷笑容,身上的劇痛還在繼續,心中卻被熊熊燃燒的無邊怒火和怨恨充斥。
如果,有地獄,如果有業火,那她願意入地獄,願意被業火焚身!
只求,在世上,可以隨心所欲,能夠報仇雪恨!
伏溯!林如媚!
她要讓這兩個人,血債血償!
時間在流逝,婉曦的心中,卻在絕望之餘,燃起了一絲希望。
她知道,伏溯既然沒有直接殺了她,那她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自己能夠撐過去,只要伏玠的病還在,那麼,她就有出去的希望,而時間越長,她出去的希望就越大,畢竟伏玠那種病,可是階段性的。
“汪汪!汪汪!”吼叫了兩聲,伏玠一口咬上了伏溯的手腕,他此時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這是平時疼愛他的父王,只是狠狠的撕咬着。
疼痛和血腥味幾乎同時傳來,伏溯皺眉,擠成川字的眉頭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他望着伏玠的眼中是濃濃的擔憂。
並不急着抽出手腕,他轉頭問在伏玠腕上把脈的方書酬,“怎麼樣?玠兒怎麼會又發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