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風千柳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風千洌本能地伸手接住,跟着一愣:“喲?好漂亮……你說什麼?靜妃的女兒?這……”
“先出去!”風千儀陰沉着臉哼了一聲,“在外面等我!”
風千洌撓了撓頭,着實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不過接到風千儀遞過來的一個含義未明的眼神,他只好先扶着風千柳出了門。
“你們也出去。”風千儀揮了揮手,“守住寧靜齋,隨時聽候本宮的吩咐!”
“是!”
片刻後,房中便只剩下了兩個人,夜蘭陵看着風千儀,淡淡地笑了笑:“你覺得這計策很高明?”
“當然不是最高明的,但是很有效。”風千儀陰笑着,自以爲瀟灑地揮了揮衣袖,“你是聰明人,本宮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夜蘭陵,你怎麼說?”
夜蘭陵笑笑,笑容尖銳而冷酷:“你是什麼意思我管不着,我也沒什麼好跟你說的,出去。”
或許是覺得自己穩操勝券,風千儀居然不曾勃然大怒,依然陰沉地笑着:“你強佔皇家公主乃這麼多人親眼所見,又有千柳的親口指證,本宮的皇兄更是一位有力的人證,可謂人證物證俱全,即便到了父皇面前,你也是百口莫辯,死路一條,你以爲會占卜懂天文就可以換回你這條命嗎?”
夜蘭陵移開視線,語氣更加冷酷:“我什麼都沒做,莫說是區區侍衛和你皇兄,即便是全天下人共同指證,也休想顛倒黑白!”
“未必喲,沒聽說過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嗎?”風千儀施施然地揮了揮衣袖,“這種事若是傳揚出去,自然有損國威,你以爲父皇當真會因爲你的才華置國家尊嚴於不顧?”
夜蘭陵微微沉默片刻:“你想怎樣?”
“這就對了!”以爲他已經屈服,風千儀得意得恨不得仰天狂笑,“本宮想怎樣你知道,只要你乖乖答應做本宮的駙馬,本宮便向父皇證明是千柳誣陷於你,如何?”
夜蘭陵冷笑:“你說誣陷就誣陷?”
“當然不止本宮,還有千柳。”風千儀故作優雅地微笑,盡力擺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只要本宮一句話,想讓她怎麼說她就怎麼說。”
自那日看到風千柳楚楚動人的樣子,再得知了她的身份,風千儀腦中便浮現出了這個自以爲高明的計策。於是她特意帶了這麼多侍衛前來,又藉口有事與風千洌商議,讓他到寧靜齋來與自己見面,好與衆侍衛一起作爲人證。
接下來她便以爲薛妙靜平反爲誘餌,逼迫風千柳在衆人面前演了這齣戲,造成已被夜蘭陵侮辱的假象,再由風千儀出面,逼夜蘭陵答應與她成親。
不過可惜,她到底還是太年輕,這個自認爲高明的計策在夜蘭陵看來簡直比小孩兒過家家還要幼稚,他甚至懷疑風千儀的腦子有毛病,如此漏洞百出的戲碼,她還真敢拿出來現!
見他沉默不語,風千儀有些沉不住氣了:“怎樣,你倒是說話呀!本宮堂堂公主,肯紆尊降貴嫁給你,你就該偷笑了,別給本宮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來!”
夜蘭陵脣角一挑,笑得冷酷而輕蔑:“我高攀不起,出去。”
“你……”風千儀終於惱羞成怒,眼中已是殺氣閃現,“夜蘭陵,你別給臉不要臉!你若再不答應,本宮這就把你綁到父皇面前,到時候你小命不保!”
夜蘭陵看她一眼:“好,那就去見皇上吧。”
說完,他居然衣袖一揮開門而去。風千儀瞬間傻了眼,等她反應過來,立刻尖叫着追了出去:“回來!夜蘭陵你這個瘋子!給本宮回來!”
這事要是鬧到風凌逸面前,結局如何就很難說了!關鍵是風千柳那個沒用的丫頭,還不知道能不能頂住,萬一被風凌逸一嚇就把實話抖摟出來,那就什麼都完了!
可惡啊!原本以爲這種醜事誰都不願意被人知道,夜蘭陵一定會乖乖就範,誰知他居然如此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簡直該死之極!
早知如此,就該計劃得再周詳一些,最好能真的將夜蘭陵和風千柳放到一張牀上,那他就死也賴不掉了!
當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必須立刻把他追回來……人呢?
跨出房門,風千儀便發現夜蘭陵早已沒了蹤影,更是氣得臉色鐵青,恨不得將他咬成渣:“夜蘭陵!你給本宮回來!該死的……”
“千儀,你到底搞什麼鬼?”風千洌越發莫名其妙,一腦門問號,“還有,這個所謂的妹妹究竟哪兒冒出來的?”
“我現在來不及跟你解釋!”風千儀氣急敗壞地揮了揮手,衝着風千柳咬牙切齒地說着,“聽着,就算父皇問起來,你也要一口咬定是夜蘭陵侮辱了你,千萬不要鬆口,聽到沒有?”
風千柳慌慌張張地點頭:“是,是是……”
“沒用的東西,你哆嗦什麼?”風千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夜蘭陵已經去找父皇了,我們必須立刻追上去,免得他在父皇面前胡說!父皇若是先信了他,可就什麼都完了,走!”
別說他們還耽誤了片刻時間,即便不耽誤,甚至搶先出發,也沒可能快過夜蘭陵。
夜蘭陵的目光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因爲他因爲他相信風凌逸的檔次沒有那麼低,如此拙劣的計謀應該騙不過他。相反,如果他真的不分青紅皁白就知道維護他的女兒,那麼這個地方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當初之所以以國師的身份留在梵音國皇宮之中,也不過是因爲更方便他尋找那個人。因此就算呆不下去了,他也完全可以轉明爲暗,倒不至於對他的計劃造成太大的影響。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風千儀不但太低估了他的智商,更高估了國師這個稱謂對他的重要性。再加上她的計劃如此拙劣,能成功纔是咄咄怪事。
正是因爲抱持了這樣的想法,夜蘭陵根本就不在乎風千儀的威脅,離開寧靜齋之後,便一路往御書房奔了過去。
不過剛剛走到半路,他便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沐雲蘇正推着輪椅上的風凌絕走了過來,兩人正一邊走一邊說着什麼。
眼中突然掠過一道奇異的光芒,夜蘭陵略一沉吟,突然轉個方向急匆匆地奔到了兩人面前抱拳行禮:“狐王妃幫我!”
風凌絕和沐雲蘇這是入宮尋找線索來的。之前派出去尋找絲線的護龍衛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沐雲蘇也知道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便約了風凌絕一起入宮來看一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不過可惜,雖然又將東方凝的遺體以及那個房間仔仔細細地搜查了好幾遍,卻仍然沒有更進一步的收穫,足見兇手的確是慎之又慎,將能夠留下的痕跡減到了最低。無奈之下,兩人只得先回去再說。
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夜蘭陵,沐雲蘇很有些吃驚:“國師?你居然也會有如此失措的時候,真是難得。”
“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夜蘭陵淡淡地苦笑了一聲:“如今正好有一個我解決不了的難題擺在了眼前,狐王妃一向冰雪聰明,不知是否能幫我這個忙?”
你都問到我的臉上了,我能不幫嗎?沐雲蘇嘀咕了一句,跟着點頭:“請說,我盡力。不過咱們有言在先,我也不是神仙,不是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
夜蘭陵點頭:“是,我知道,不管是否幫得上忙,狐王妃有這份心,我已感激不盡,必當重謝。”
他將方纔之事儘量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一遍,儘管言詞儘量簡短,不過就在他說完最後一句話時,風千儀等人已經呼啦啦地衝了過來!
眼珠一轉,沐雲蘇根本不等風千儀開口,早已臉色大變,跟着一聲尖叫:“什麼?國師你瘋了?你明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狀況,居然還敢禍害皇家公主,你到底你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什麼情況?
被這幾句話說的徹底愣住的不只是風千儀等一干人,就連風凌絕及夜蘭陵本人都是一頭霧水,完全不得要領。
好吧,來不及把劇本告訴你,你接不上茬也是正常的。
沐雲蘇暗中嘆口氣,接着又是一聲尖叫:“我早就千叮嚀萬囑咐,你的病還沒有好,萬萬不可親近任何人,你怎麼就是不聽?何況我已經告訴過你,今日會前來給你複查,你就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得嗎?”
到底也是個聰明人,這一次夜蘭陵總算聽出了幾分門道,雖然還不知道該怎樣往下接,卻已經迅速擺出了一副此刻應有的樣子:“我……我也知道不應該,可是……”
“可是什麼?你就是看到柳公主溫柔嬌美,正好對了你的胃,所以又剋制不住了是不是?”沐雲蘇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刷的擡手指了指旁邊的風千柳,“我拜託你禍害人也要看個對象好不好?她可是皇上的公主,是你能隨便碰得的嗎?若是好好的也就罷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現在不管你碰了誰,都會把你身上的髒病傳到她的身上去?”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好吧,看在你是在幫我洗清冤屈,你怎麼說就怎麼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