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沐雲蘇誠心建議,“我一個人吃這麼多,太暴殄天物了。”
薛冰綠搖頭:“不敢,我……”
“就當陪陪我。”沐雲蘇嘆了口氣,“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吃頓飯都沒什麼滋味。你要不陪我吃,我就告訴城主你怠慢我。”
薛冰綠忍不住失笑:“我怎麼不知道狐王妃原來這麼喜歡開玩笑?”
說着,她已坐了下來。沐雲蘇滿意地笑笑,替她盛了半碗飯:“說真的,你覺得白城主真的能成功復國嗎?”
薛冰綠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跟着含笑點頭:“當然可以,只要他練成神功,橫掃四國不在話下!”
沐雲蘇看着她,似笑非笑:“真的?”
“……當然是真的!”薛冰綠輕輕咬牙,用力點頭,都不知道是爲了安慰自己,還是說給沐雲蘇聽,“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必須成功!”
沐雲蘇笑了笑,不再開口。話不投機半句多,道不同也不相爲謀,說什麼也沒意思。
不過薛冰綠倒仔細看了她幾眼,突然開口:“倒是狐王妃,是真心與我們合作嗎?”
沐雲蘇眨眨眼:“我的眼神不夠真誠?何況我有的選擇嗎?就算我不答應,白城主還是要復國,既如此,爲了治癒凌絕的內傷,我只能跟你們合作。”
薛冰綠微笑:“狐王妃明白就好,也免得大家鬧得不愉快。”
沐雲蘇嘆了口氣:“我是很想愉快地合作,問題是白城主的信譽究竟怎麼樣?我若能幫他復國,他真的會幫我治癒凌絕的內傷嗎?”
薛冰綠眼底深處似乎極快地掠過了一道暗芒,表面上卻沒有任何異常,反而笑得更加愉快:“這還用說?只要城主得了天下,也希望有狐王這樣的強助,幫他一起治理國家。何況他既然身爲一國之君,當然是金口玉言,一諾千金,否則如何取信於人、治理天下?這種自掘墳墓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沐雲蘇立刻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拍了拍心口:“那就好!既如此,我們的合作必定會十分愉快!反正我不管這天下是誰的,我只要凌絕沒事。”
薛冰綠微笑:“狐王妃對狐王真是情意深重,令人羨慕。”
“過獎,此乃人之常情。”沐雲蘇微笑,“我只不過是個女人,天下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所求的,就是心上人的平安。所以你可以笑我庸俗,因爲我就是這麼俗不可耐。”
“不,我絕無此意!”薛冰綠神情莊重,一副只差賭咒發誓的架勢,“我也承認,女人和男人不同,所以如果我處在狐王妃的境地,只怕也會跟你是一樣的選擇。”
沐雲蘇笑笑:“或許吧!”
兩人聊得居然十分愉快,順便解決了晚餐,薛冰綠便請沐雲蘇去休息,並命人收拾碗筷。
看着她的背影,薛冰綠暗中嘆了口氣:不好意思,城主不會治癒狐王的內傷。他要想坐穩天下,就絕不會留下狐王這等強敵。畢竟你不在乎天下落入誰手,狐王一定不肯做亡國奴!
“哼!還想騙我?真當我是頭髮長見識短了?”一路往回走,沐雲蘇何嘗不是暗中撇嘴,“你要做皇帝,怎麼可能留着凌絕這個隱患?當然巴不得他一命嗚呼,你就得了意了!可惜,有姑奶奶在,你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
可是……現在怎麼辦?
師父啊師父!救命啊!我這靈力究竟怎麼才能解開呢?周圍那麼多人監視,我也沒法給你發求救信號,現在該怎麼辦啊?求求你快點出現吧,否則我跟你的高徒都要嗚呼哀哉了呀!
還有落羽,也真是的!既然留下錦囊幫我打開了珈藍古墓,爲什麼不悄悄告訴我怎麼解開被封的靈力……啊不對,落羽也解不開,只有師父可以。
怎麼辦?會不會來不及?萬一白無醉搶先解開焚心瀝血劍的秘密,可就什麼都完了!
可惜,不管她如何暗中禱告,君問天和落羽誰都不曾出現。關鍵是一連好幾天,連白無醉都不見蹤影,每日三餐都是薛冰綠負責安排,吃穿用住也都伺候得妥妥當當,倒不曾讓她受任何委屈,除了沒有解開她的穴道,其餘享受的都是貴賓級的待遇。
這幾天沐雲蘇也想破了腦袋,就是沒有任何辦法逃離,更別說拿走焚心瀝血劍了。靈力被封,軟筋散似乎也不曾失效,如今她走兩步路都累得氣喘吁吁,恨不得立刻躺下來休息,哪有力氣逃走?何況周圍雖然看似空無一人,其實暗處不知道埋伏了多少雙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呢!
轉眼之間又是晚飯時。看着滿桌的佳餚,沐雲蘇愁眉苦臉:“再這麼吃下去,我會變成肥豬的。求求你們少做點,做得清淡點,好不好?”
薛冰綠微笑:“是,照顧不周,是我的不是。下次我會讓他們做得更好一些。”
沐雲蘇嘆口氣:“我就是嫌做得太好了,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吃糠咽菜,不然變成肥豬,凌絕會不要我。”
薛冰綠依然微笑:“絕對不會,狐王並非以貌取人之人,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離不棄。”
沐雲蘇挑脣:“咦?原來你對我家凌絕這麼瞭解?你們很熟?”
“呃……不熟。”薛冰綠嘴角的笑容變成了苦笑,彷彿生怕得罪了她,“我只是聽說過狐王的爲人,覺得他絕對做不出始亂終棄這種事。”
沐雲蘇原本也是隨口一說,當然不會不依不饒,便雙手恰恰掐腰扭了幾下:“你看我的腰是不是比來的時候粗了?吃這麼多大魚大肉,又沒法活動,不粗才比較奇怪吧?”
薛冰綠目光微閃:“狐王妃是想出去走走?沒問題,我陪你……”
“得了吧,走什麼?”沐雲蘇哼了一聲,“我這渾身無力,雙腿發軟,站着都費勁,還走?說真的,你們這軟筋散也太厲害了吧?怎麼這麼多天還不曾失效?”
薛冰綠有些抱歉地看着她:“對不住,不是不曾失效,而是隔幾天就重新……”
“再給我下一次藥?”沐雲蘇恍然,“我說呢!你們可真謹慎。”
“不敢不謹慎。”薛冰綠搖了搖頭,“城主說了,機會只有一次,如果狐王妃不告而別,以後將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合作。”
霧草!說的真好聽!你就說再也沒有機會抓住我就行了!沐雲蘇暗中哼唧,順便往白無醉的座位上瞄了一眼:“說起來,我很多天都不曾見到白城主了,他人呢?不是說要想辦法解開我的靈力嗎?”
薛冰綠脣角的笑容漸漸消失,甚至沉默了片刻才輕輕搖頭:“城主暫時顧不上替你解開靈力,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焚心瀝血劍,不過……”
解不開?那就好。
沐雲蘇暗中一樂,面上半點不曾顯露出來:“還是不行嗎?找不到內功心法?”
“是。”薛冰綠倒是不曾隱瞞,微微嘆氣的同時,眼中已掠過明顯的憂慮,“城主這陣子一直廢寢忘食地研究,可就是毫無所獲,焦慮之下,他已經……”
她突然住了口,沐雲蘇不由目光一凝:“已經什麼?”
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白無醉對於復國那麼狂熱,又視焚心瀝血劍裡的內功心法爲最大的希望,求而不得之下,難保他的情緒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果然,薛冰綠眼中憂慮更重:“他……”
一個字剛剛出口,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一名紫衣侍女已急匆匆地奔了進來,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哭腔:“冰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城主他又……”
薛冰綠臉色一變,丟下一句“好好伺候狐王妃”便嗖的沒了蹤影。沐雲蘇目光微閃:又?就是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白無醉到底出什麼狀況了?
紫衣侍女喘過一口氣,趕緊上前屈膝施禮:“奴婢紫煙見過狐王妃。狐王妃有什麼吩咐?”
叫紫煙就穿紫衣?真講理。沐雲蘇眨了眨眼:“白城主怎麼了?”
紫煙愣了一下,立刻搖頭:“沒什麼沒什麼!狐王妃不必擔心,什麼事都沒有!”
沐雲蘇一手托腮嘆了口氣:“白城主有沒有吩咐過你們,一定要好好伺候我,絕對不能對我有絲毫怠慢,更不能讓我不開心?”
紫煙連連點頭:“有有有!奴婢絕不敢怠慢!狐王妃請吩咐!”
沐雲蘇微笑:“乖。可你不好好回答我的話,我就很不開心。”
紫煙又是一愣,立刻就要屈膝下跪:“狐王妃恕罪……”
“別介!”沐雲蘇起身阻止,卻因爲這個微不足道的動作而氣喘吁吁,只好重新坐了回去,“開個玩笑,不必當真。我只是擔心白城主有什麼不妥,這才問問,別無他意。”
紫煙咬了咬脣,突然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城主倒是不曾吩咐過不能告訴狐王妃,只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城主始終參不透焚心瀝血劍的秘密,所以有些……急火攻心,就……摔了些東西罷了。”
摔了些東西?恐怕已經快要把這東城都拆掉了吧?
完全可以想象白無醉此時的狀態,沐雲蘇禁不住有些擔憂:他若是始終無法參透劍上的秘密,會不會轉過頭來折騰她,好解開她被封的靈力?要是也解不開,會不會把她也給拆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