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蘇越發好奇，跑到梳妝檯前拿了一面鏡子過來左左右右地照着自己的眼睛：“可是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你說的那種顏色，這不是和你們的沒什麼兩樣嘛。”
風凌絕笑了笑：“你自己當然看不出來，而且我說過了，是要從某一個角度看過去纔會發現。”
沐雲蘇放下鏡子，依然有些好奇：“既然九天玄女的後人有這麼明顯的特徵，那不是很容易被發現嗎？怎麼會找的那麼辛苦？”
風凌絕搖了搖頭：“不是的。九天玄女的後人之所以那麼難找，是因爲他們的眼睛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會呈現出玄色，除了要從合適的角度看過去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眼睛在絕大多數時候跟正常人是一樣的，只有在極偶然的時候纔會呈現出本來的特徵。”
沐雲蘇用力眨了眨眼，彷彿想要感受到到底有什麼不同：“那這極偶然的時候有什麼條件嗎？比如在什麼特定的時刻，或者說……”
風凌絕又搖了搖頭：“就是沒有呢，如果有規律可循的話，就不會找得那麼辛苦了。”
沐雲蘇點了點頭：“明白了。若是如此，居然會被東方臨，看出這一點，那豈不是說明他走了狗屎運？”
“可以這麼說。”風凌絕忍不住又樂了，“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也算是天意，不然怎麼誰都沒有發現，偏偏落在了他的眼中呢？”
雖然覺得這一點並沒有什麼值得興奮的，沐雲蘇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我說老天爺還真是會開玩笑，原本人人都以爲我是廢柴白癡醜八怪，誰知道我一人居然擔負着這麼多的身份，又是摩羯聖女又是九天玄女的後人，不知道還有沒有？再來一個我也不嫌多。”
她此刻說這些話完全是在吐槽，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居然是鐵錚錚的事實。
風凌絕當然也想不到這一點，聞言只是笑了笑：“沒辦法，這種事你自己沒得選擇，只能聽天由命。”
沐雲蘇雖然沒有開口，卻忍不住在心底裡偷偷笑了笑：是沒辦法，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什麼狗血的事情都能被我給碰上，一點都不奇怪。
“對了！”玄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王妃此番迴天璃國，王爺若是不跟着，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風凌絕目光微閃，片刻之後突然冷笑了一聲：“還需要什麼理由，直接說實話。”
玄月皺了皺眉：“就說你內傷嚴重，已經沒有辦法長途跋涉？可是這樣一來，那些一直想要除掉你的人知道之後，會不會抓住這個機會來……”
殺你。
風凌絕笑了笑：“當然會呀！但是誰規定我就必須乖乖留在這裡等他們來殺？我們有那麼多的秘密聯絡點，隨便找個地方一窩，鬼才找得到我。”
玄月立刻眉開眼笑：“對啊，我都糊塗了！到時候就跟皇上說你內傷嚴重，已經無法起身，必須絕對靜養。他一聽這話肯定高興得不得了，當然就不用再費心來對付你了。”
風凌絕點了點頭：“所以我這邊是什麼問題都沒有的，關鍵還是蘇蘇。雖然現在她公主和九天玄女後人的雙重身份等於給了她雙重的保險，但誰也不敢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所以命令護龍衛，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差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必須保證蘇蘇絕對毫髮無傷！”
他一連用了好幾個絕對，玄月當然明白他的決心，立刻神情鄭重地點頭：“是！”
從風凌絕本心來說，他當然希望寸步不離地陪在沐雲蘇身邊，因爲沒有比那樣更能讓他放心的了。可是事實又如此不允許，如果真的死在了半路，沐雲蘇所做的一切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算了，就當這是上天給他們夫妻倆的一次考驗，如果通過了，以後等待他們的將永遠是幸福快樂的豔陽天。
反之，不，沒有反之，他們一定會通過，一定會！
既然已經決定兩天之後就啓程返回天璃國，第二天一早，東方臨便在慕容商的陪伴下入宮向風凌逸辭行。
得知他們的來意，風凌逸倒不覺得意外，接着問道：“既如此，不知臨太子可曾決定到底將哪位公主帶回天璃國？”
當初東方臨之所以向風凌逸求親，只不過是因爲以爲珈藍古墓和九天玄女的後人都在梵音國，兩國結爲百年之好可以方便他行事罷了。儘管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意義，不過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如今既然已經找到了九天玄女的後人，所謂求親就顯得沒有多少必要了。不過他畢竟是霸主國太子，當然不能如此出爾反爾，何況不就是帶個女人回去嗎？無所謂，所以便含笑說道：“我對皇上的公主畢竟都不瞭解，此事就請皇上做主吧，我沒有意見。”
風凌逸心中顯然也早有計較，當即便嘆了口氣，一邊悄悄觀察着他的反應一邊說道：“這些天朕也反覆斟酌過，朕膝下的公主可以和親的原本就只有雪妃之女千柔、雅妃之女千絮以及素妃之女千卉三人，但雪妃之子千漓之前剛剛出了點狀況，唯有千柔才能安慰於她。千絮和千卉相比，則是千絮的才貌更勝一籌，不知臨太子意下如何？”
東方臨立刻點頭：“多謝皇上恩典！”
就是沒有意見了？風凌逸鬆了口氣，跟着眉開眼笑：“既如此，兩國永爲百年之好，真是一大樂事！”
你就儘管樂吧，得到九天玄女的後人，天璃國註定仍然是霸主，這對我而言才真是一大樂事呢！
東方臨當然比他更興奮，不得不盡力剋制纔不曾當場手舞足蹈：“那就請皇上轉告千絮公主，儘快做好準備，明日我們便啓程回國！”
“明日？”風凌逸愣了一下，“怎麼這麼急？”
“不能不急，因爲……”東方臨故意拿出了一副喜悅無限的樣子，“我必須立刻帶一個人回去跟我父皇見面，好讓她認祖歸宗！”
風凌逸越發不解：“認祖歸宗？不知臨太子說的是……”
東方臨故作神秘地一笑：“這個人皇上不但認識，還是您的弟妹呢！”
風凌逸皺眉：“弟妹？朕的弟妹有很多，不知臨太子說的是……”
彷彿爲了多給他一點時間接受這個令人意外的事實，東方臨依然不肯直接公佈答案：“弟妹雖然多，但神醫無敵的恐怕只有一個……”
風凌逸愀然變色，忍不住一聲驚叫：“沐雲蘇？”
東方臨撫掌而笑：“正是！原來雲蘇並不是沐先生的女兒，她其實是天璃國人，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什麼？這……這……”風凌逸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險些飛出去不說，還差點從椅子上直接滾下來！緊緊抓着扶手，他勉強控制着自己，“臨太子是不是……是不是弄錯了？沐雲蘇她……她……”
東方臨微微一笑：“皇上很吃驚？也難怪，我剛剛知道此事時，比皇上還要吃驚呢！真是沒想到，雲蘇居然會是我的親妹妹！”
輕輕甩了甩腦袋，好讓大腦迅速恢復運轉，風凌逸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眼中閃爍着陰沉的光芒，面上倒硬是擠出了一絲微笑：“讓臨太子見笑了。只不過此事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方臨嘆了口氣：“說出來不怕皇上笑話，此事全都是我父皇的錯，才害得雲蘇流落異鄉多年。幸虧如今知道真相還不算晚，所以我才必須儘快帶雲蘇回國認祖歸宗，好讓父皇好好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皇上也是爲人父者，而且有着相似的經歷，想必能夠理解。”
風凌逸已經進一步冷靜下來，倒是目光越發陰沉：“相似的經歷？不知臨太子的意思是……”
東方臨微微一笑：“就是靜妃娘娘與千柳公主啊！雲蘇的情形與他們簡直一模一樣，不過雲蘇比柳公主還要慘，竟被迫與親生母親分離十幾年，父皇實在是太對不起她了！”
從這個角度入手，更容易讓他相信，何況那本來就是事實，而且南宮蝶與薛妙靜的情形的確十分相似，只不過被人誣陷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風凌逸目光一閃：“哦？不知臨太子方不方便直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方臨點頭，跟着又嘆了口氣：“說起來，父皇的確對不起他們母女，但云蘇的親生母親卻也實在對不起沐先生……”
他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用的是沐雲蘇借南宮蝶的口說的那個版本。所以在整個故事裡，沐閬軒是最無辜的，因爲他不僅被南宮蝶當做了保護傘，更重要的是替人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還一直以爲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的確有夠慘的。
當然，風凌逸並不在乎這個，畢竟他不是沐閬軒，當然不可能體會到他的心情。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沐雲蘇居然是東方曄的女兒，東方臨更要將她帶走，這張醫術超絕的免死金牌不就跑遠了嗎？到時候萬一他有個什麼不測……
可若不讓東方臨帶走沐雲蘇，一來說不過去，畢竟是金枝玉葉，認祖歸宗是應該的。二來天璃國是霸主，他沒那個膽子啊！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