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突聽“啊”的一聲慘叫,二人循聲望去,只見那沒走出多遠的小偷正拼命甩着手,手上還扎着兩個尚未甩落的刺球!
開心地笑笑,風千柳哼了一聲:“扎死你!讓你再偷東西!”
“姑娘這一手真高明。”男子由衷讚歎,“這種球上的刺不但細如毛髮,而且生有倒刺,一旦扎入肌膚變很難拔除,即便拔了也會痛上好幾天,足夠他喝一壺了。”
風千柳忍不住咂舌:“這麼厲害?我只是就地取材,可沒想過這麼折磨人家,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分,惡人自有惡人磨,教訓教訓他是應該的。”男子順嘴回答,跟着卻又輕輕一拍額頭,趕緊道歉,“啊!抱歉抱歉,我不是說姑娘是惡人,我的意思是……”
“公子不必解釋,我明白。”風千柳呵呵一笑,毫不介意,“原本是想做好事來着,結果卻是多此一舉,還望公子恕罪,請。”
男子含笑搖頭:“像姑娘這般敢於仗義出手的人已經不多了,在下感激還來不及,說什麼恕罪?在下理當奉上一份謝禮纔是。”
“不敢不敢,公子客氣了!”風千柳立刻施了一禮,“不耽誤公子,請。”
男子點頭,她便轉身而去。看着她俏麗的背影,男子脣角帶笑:“這姑娘心思轉的倒快,我原本只是想跟着那小偷到沒人的地方再好好教訓教訓他的,她居然想得出這樣的招兒。”
隨在身側的侍從湊了過來:“三少爺,你認識她?”
風千柳第一次出宮,先前更是蟄居冷宮,自然不認得這男子便是京城三大護國世家之首連家的三少爺,連墨淵!
連三少靈力修爲已達一級戰魂,也是少見的高手,但最令人佩服的是他那手染布的絕活。連家主營染料,兼營綾羅綢緞,從紡紗、織布、染色到量體裁衣,一條龍服務,成品絕對高端大氣上檔次,不是王侯將相之上的級別根本請不動他們出手。而且因爲他們染出來的布料顏色正,着色久,歷來是專門爲梵音國皇上製作龍袍的唯一機構,足見皇室對其重視程度。
或許是家族遺傳基因足夠強大,連墨淵對染料的運用可謂出神入化,達到了前無古人的程度。任何顏色,只要顧客指得出來,他就染得出來。尤其是他染制的龍袍,色彩更加鮮豔,卻又絕不張揚,只是看着便能令人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帝王之氣!
是以他雖然排行第三,卻已專職爲皇帝染了近十年龍袍布料,令皇帝讚不絕口,各種賞賜不計其數。也正因爲如此,連家如今的家主連如雨早已決定下任家主非連墨淵莫屬。
更難得是儘管如此,連墨淵爲人卻謙和有禮,絕無半分恃寵逞驕之態,且因爲忙於家族生意而甚少在人前露面,竟導致大多數人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也就難怪那小偷居然不知死活地敢向他下手,更難怪風千柳對他相見不相識了。
今日聽聞城中有廟會,連墨淵難得動了遊興,便帶着貼身侍從峻鶴前來湊熱鬧,卻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事。
聽到峻鶴的問話,連墨淵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瞧她氣質不俗,應該出身富貴之家。”
當朝公主嘛,可不是富貴之家?
峻鶴贊同地點頭,跟着笑嘻嘻地開口:“三少爺,我瞧你對這姑娘很有好感,不如我去幫你打聽打聽她是哪家的……”
“去!”連墨淵一指頭彈在他的腦門上,“閒着沒事幹是不是?”
“哎呀!”峻鶴吃痛,扶着額頭直翻白眼,“不是我閒着沒事,是老爺和夫人閒着沒事啦,整天唸叨抱孫子、抱孫子的,你就趕緊娶個娘子、生個兒子給他們抱嘛!”
連墨淵哼哼地冷笑,擡腳就走:“大哥二哥怎麼不生?按順序排也輪不到我,不管!”
“他們不是沒遇到動心的嗎?”峻鶴追上去,興興奮奮地說着,“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對一個姑娘露出那樣的眼神,你就承認是動心了又能怎麼樣?我又不會笑話你……哎呀你還打,很痛哎……”
“活該!”
“等等我……”
不理會這隻聒噪的小青蛙,連墨淵繼續向前走,卻不自覺地笑了笑:生孫子全是扯淡,不過心裡確實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悸動,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飛快地向前跑了一段,回頭瞅瞅已經看不到連墨淵的影子,風千柳才放慢腳步,俏臉通紅地連連跺腳:“真是丟死人了!人家明明什麼都知道,我還自以爲高明地去打抱不平,真是、真是太丟人了!”
“纔不會呢!”依靈趕緊上前兩句相勸,“公主剛纔那一下真是太高明瞭,瞧把那個小偷給治的,跳得有三尺高!”
“就是,這種人就應該狠狠地治治他!”芷禾也笑得直不起腰來,“而且我看剛纔那位公子是真的非常感激公主。”
面前浮現出連墨淵那張俊朗的臉,風千柳居然不自覺地心神微微一蕩,心頭掠過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生怕兩人看出破綻,她立刻搖了搖頭:“什麼感謝,笑話我纔是真的。”
不過說起來,那位公子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還有,他說話的聲音也那麼好聽,真是個翩翩有禮的佳公子……
想着想着,她不自覺地微笑起來,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看到她的樣子,兩人心中有數,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依靈湊上前笑嘻嘻地說道:“公主,剛纔那位公子很不錯哦?”
風千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聞言立刻點了點頭:“當然,瞧他那麼高貴優雅,彬彬有禮,真是稱得上人中龍鳳呢!”
又交換一個眼神,芷禾忍不住掩嘴而笑,接着說道:“看起來公主對那位公子的印象不錯哦!”
“是啊,是很不錯。”風千柳仍然老實地點了點頭,“雖然之前我一直身在冷宮,這段時間卻也見了不少人,我覺得除了狐王之外,他算得上是我見過的最優雅的公子了。”
依靈嘻嘻一笑來:“這麼說來,如果能夠覓得這樣一位駙馬,公主是很開心的啦?”
“嗯,當然,我……”說到這裡,風千柳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忍不住連連跺腳,“你們這兩個丫頭亂說什麼呢?若是被別人聽到了,還不得笑話死我!”
雖然風凌逸已經告訴她在下人面前要自稱本宮,不過十幾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原先的稱呼,一時之間還沒那麼容易適應,一着急自然全忘。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依靈搖了搖頭,依然開開心心地說着,“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公主也早已到了出閣的年齡,是時候選駙馬了。剛纔那位公子相當不錯,跟公主十分般配,不如請娘娘求皇上下旨爲公主賜婚怎麼樣?”
“不許亂說!”風千柳趕緊瞪她一眼,同時四下看了看,彷彿生怕有什麼人在周圍偷聽一樣,“連人家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都不知道,賜什麼婚?”
“原來公主這麼着急呀,這就想打聽人家姓甚名誰了?”窺破了她的心事,芷禾越發一本正經地說着,“這還不容易?奴婢替公主去打聽打聽。”
“不許去!”風千柳趕緊一把拉住她,故意沉下了臉,“姑娘家家的,胡亂去打聽這些幹什麼?快走吧,我們去別處看看。”
說着她當先往前而去,卻仍然不自覺地往連墨淵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緣分這種事就是這麼奇怪,雖然剛纔不過是驚鴻一瞥,要說已經刻骨銘心、生死相許自然不可能,但是不知爲何,風千柳就是覺得彷彿添了一點小小的心事,原本十分熱鬧的廟會對她的吸引力似乎也不那麼大了,無論多麼新奇的玩意兒也很難再成功吸引她的注意力。
剛纔爲什麼要阻止呢?不如默許這兩個丫頭去打聽打聽,說不定真的能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到底家住何方,萬一真的能夠……呸呸呸!亂想什麼呢?真不害臊!
儘管這只不過是她心中所想,風千柳卻依然羞得不敢擡頭,而且也是因爲這些心事無法對人言,她接着便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再也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便突然停住了腳步:“依靈,芷禾,我們回去吧,我累了。”
二人答應一聲,一左一右攙扶着她轉身往回走。誰知剛剛邁出兩步,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人攔在他們面前,調笑聲隨即響起:“小姐獨自一人逛廟會,不嫌太孤單寂寞了嗎?不如在下相陪如何?”
猝不及防,風千柳倒是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來人雖然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身材也不算矮小,但不知爲何就是讓人覺得十分猥瑣。或許是因爲他那滿臉淫邪的笑容,尤其是那雙快要眯成縫的小眼睛,更是透出了不懷好意的光芒,令人剋制不住想要狂扁他一頓,然後丟出去喂狗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