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7章 榮華宮治眼 美人江山論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芳華的面上高興不已,淳于焱看着秦桓,秦桓看着自己的女兒,最終還是妥協。

“你放心吧,有爹在,你的眼睛很快就會康復。”

淳于焱也是歡喜不已,有了秦桓的保證,這下就可以完全放心了,捂在盒子手拿開,秦桓小心翼翼的接過,整個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之後像是打定了主意,這纔開口:“光憑我一人怕是辦不到,那幾日我在府上有跟阿鬆談論過,想必他可以做的助手。”

“好,我會將你的意思告訴宇文晟,阿松明日就可以進宮,華兒的眼睛就交給你們二人了。”

秦桓點了點頭,將那盒子放進自己的袖中,不再說什麼。芳華在一旁高興不已,就連身後的紫翎等人也跟着高興。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跟着兩人聊了會,芳華便覺得有些犯困,便在紫翎的摻扶下回房休息,在場就只剩下淳于焱跟秦桓兩人。見着芳華離開,這纔對着旁邊的人開口。

“淳于公子這般又是何必,其實大可不用如此。芳華是我的女兒,我自然定是以女兒爲第一要位,能治好她的眼睛不止是你們的心願。”秦桓心中哀嘆,淳于焱當着芳華的面說出這件事情,實則不就是逼自己選擇。

“秦大夫,對不起了。在下不得已纔出此下策,還望伯父不要見怪。”看來這秦桓也是個明白人,雖然承認剛纔的做法的確有些不妥,但他說過,只要能夠救芳華,任何條件他都可以接受。物品已經交給了秦桓,不知道宇文晟那邊如何了。

楊文山跟林總管離開之後,宇文晟將桌上的摺子整理了番,準備回去就寢。這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見宮人慌慌張張的跑來。

“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你快點去朝夕宮瞧瞧吧。”

聽到朝夕宮這幾個字,宇文晟當下就明白過來,面上換上急促的表情,目光緊緊注視着來人:“朝夕宮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奴才說不得啊,說不得。還望皇上快快移駕,到了朝夕宮便自會明白。”

宇文晟也不耽擱,趕忙擺駕朝夕宮,張德全等人跟在身後,衆人步伐焦急。

朝夕宮。

話說淳于焱帶着人離去之後,過了沒有多長時間,那個倒地的婢女終於醒來,醒來之後只覺得頭痛不已,只覺得四周靜悄悄的,忽地想到自己昏迷前的場景,連忙朝着內室走去。到了內室,沒有發現太后的蹤跡,宮女着急起來,連忙朝着門外奔去。

用盡力氣跑到院中,直接就看見倒在地上,滿身鮮血的太后,嚇得大叫一聲坐在地上,慌慌張張從地上爬起,邊跑邊大喊。

“殺人了,太后被人殺了。快來人啊,太后死了……”言語間滿是恐懼。

那宮女匆忙跑出了朝夕宮,呼喊聲驚動了巡邏的御林軍,還有負責掌管朝夕宮的太監總管,衆人進入宮內時候,看到狼狽不堪的內室,任憑誰有重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都無法面對這種死亡,連忙命人前往稟報宇文晟。

宇文晟趕來的時候,朝夕宮被圍的水泄不通,林總管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看到宇文晟到來,連忙上前迎接。

“皇上恕罪,臣……”

“太后出了什麼事?”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人,徑直朝着院中趕去,剛剛越過第二道院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等來到院中之時,躺在地上的太后屍體,委實也將自己嚇了一跳。太后儼然是被淳于焱挖去了眼睛,只是簡單身着裡衣,也早被鮮血染得血跡斑斑。身上共受劍傷多處,鮮血都流在了草中。

“皇祖母,皇祖母你怎麼會這般。到底是誰幹的,是誰幹的。”宇文晟傷心的朝着太后的身邊奔去,身後跟着的衆人嚇得連忙死死拉住宇文晟。

“皇上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啊。”

身後是朝臣勸阻的聲音,奈何宇文晟傷心過度,就是死活都拉不回來。

楊昌雲父子趕到的時候,朝夕宮內人滿爲患,宇文晟已經沒有剛纔那般悲傷,卻也始終站咋角落不說話,而前廳則是不斷傳來楊文秀的哭聲。

楊昌雲跟楊文山來到前廳的時候,太后已經被放入棺材之中,身上的衣服也換成嶄然一新,只是那已經消失不見的雙目,讓人看着不禁有些滲人。楊昌雲看到自己的妹妹這般死狀,連連後退,目光不由看着牆角的宇文晟,那其中有太多說不清楚的味道。

太后被人刺殺身亡,雙目盡失。一想到宮中榮華宮的那位,楊昌雲不禁在心中推測,這難道是宇文晟下的手。挖掉眼前人的眼睛,是爲了報復。宇文晟也感覺到了楊昌雲眼中的恨意,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

“楊大人,朕已經下旨將太后厚葬皇陵,至於這刺殺皇祖母的人,就算挖地三尺,朕都要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說到這裡,宇文晟的眼中全是恨意,手緊緊握成拳頭,彷彿就像那刺客已在面前,就要處置了他不成。楊昌雲看着面前人的表情,那樣子似乎不像是裝出來般,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不成。

“全憑皇上做主。”

不遠處的楊文秀聽到兩人的對話,失了理智朝着這裡跑來:“我知道殺害姑姑的人是誰,是她,是那個賤人,她這是要報仇,要報……”

“夠了,秀兒。皇上面前還這般不知禮數,來人,還不把皇后送回景陽宮。”楊昌雲大怒,連忙制止了楊文秀接下來的話語,難道要當着這麼多人面說出那秦芳華的眼睛是她弄瞎的不成。如今在宮中呆了這麼多時日,性子怎麼還是這般糟糕。

楊文秀算是被宮人帶回到了景陽宮,宇文晟看着這般場景,心中冷笑:“皇后跟皇祖母感情深厚,這麼難過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宮中的刺客真是肆意妄爲,先是先皇被刺殺身亡,而後是太后。這傳出去不讓別國笑掉大牙。林總管,楊大人,這宮中的安危,你們可是要好好努力!”

“皇上教訓的是,臣等必當竭盡全力爲皇上分憂。”

林總管跟楊文山連忙開口。宇文晟的目的已經達到,在場的人也不多停留,楊昌雲回了楊家,林總管則是跟楊文山兩人在整個揚州城展開搜索,宇文晟趕往寢宮,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六部處理。

第二日,太后的被人刺殺身亡的事情震驚了整個朝堂,今日的早朝比以往的朝堂討論要激烈的多,昨夜楊文山兩人顯然並沒有在揚州城發現什麼線索,一時間整個揚州城都處在戒嚴狀態。因爲查不到真兇,宇文晟大發雷霆,朝堂上上下下都十分緊張,儘管如此,太后下葬皇陵的事情還是緊鑼密鼓的準備着。

阿鬆應淳于焱的話語,人已經在榮華宮住下,對於太后的死,榮華宮內似乎沒有人關心,因爲比起這個,她們更關心的是芳華的眼睛。秦桓並沒有辜負對淳于焱的承諾,跟着阿鬆兩人準備着所有事情,因爲要重新換眼,這不管是在哪一位大夫,怕是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秦桓怕中間再有什麼差錯,特意請命宇文晟,將宮中德高望重的幾位太醫找來,一時間榮華宮也是熱鬧非常。皇宮中除了太后離世這個消息,再能吸引人眼球的就是芳華了,不禁是皇宮中的人,就連朝堂的所有人,大家都將注意力轉向此處,這個神醫可是真有本事,讓原本瞎了的人重見光明。

因爲眼球的存放是有時間限制,秦桓也不耽擱,所有的物品準備完畢之後,就讓芳華躺在那裡。要想將這眼球重新植入,首先就必須將眼眶內原本壞死的息肉除去。麻沸散固然有效,但是芳華依然還是要手些疼痛。因爲擔心下刀的輕重不一,再破壞了眼中的血管什麼,造成大出血,這不僅芳華復明不成,性命怕是都危險,所以纔會讓宮中的太醫前來。

麻沸散已經煎好,止血藥,整個過程中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妥當,芳華靜靜的躺在牀上,面上十分坦然,秦桓上前握住她的手:“華兒,相信爹,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點了點頭,芳華笑了:“爹的醫術華兒清楚,無論這過程有多麼痛苦,女兒都會堅持下來。”

“好。”秦桓起身,眼眶都要溼潤。這其中要受的痛苦,怕是他也體會不到,但是想想也讓人覺得可怕。芳華,你一定要堅持下來。

“讓她服下麻沸散。”這次的麻沸散,秦桓用了很大的劑量,爲了能夠減輕自己女兒的痛楚。淳于焱在旁,上前接過那藥物走了過來,扶起芳華將藥餵了進去。

“不要害怕,我們都在你身邊陪着你。”

儘管宇文晟也是擔心不已,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有事,這是他的保證。芳華喝了藥,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整個人都沒有了知覺,世界完全變得黑暗。

“好了,你們都離開吧。阿鬆,把東西準備好。”只見秦桓手一揮,在場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繞過屏風,那頭的場景只剩下屏風上面的倒影。秦桓先是在盆中淨了淨手,接着從自己的藥箱中拿出類似手套的東西,阿鬆也跟着將這動作進行了般。

接着秦桓上前將芳華眼上的紅綾取下,眼上的傷徹底暴露出來。阿鬆將用火烤制後的刀子交給眼前的人,接着就是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宇文晟等人是從血腥中打滾而來,這點味道不足以將他們嚇跑。

因爲怕擾亂秦桓的動作,現在除了太醫跟淳于焱再次,剩下的人都退到了房門外。隨着血腥味的不斷加重,宇文晟的心也跟着懸在嗓子眼,生怕芳華出了什麼意外。秦桓頭上的汗水不斷下落,阿鬆在一旁遞送東西的手也跟着發抖。

因爲時日長久,有些沒有血液的肉已經發黑,秦桓每用一刀,芳華的手緊緊握住,牙齒死死咬着嘴脣,生怕發出什麼聲音。秦桓也將女兒的動作看在眼中,果然即使有麻沸散,這疼痛也不適一般人能忍受的住。索性別過眼,不再看女兒的樣子,專心致志的處理傷口,因爲他明白,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一盆盆血水從屏風後端出,衆人的臉上就多份擔憂。時間慢慢流逝,轉眼間都已經一個半時辰,芳華由最初的隱忍疼痛,到最後面色發白剛纔暈了過去,阿鬆嚇得連忙開口:“大夫,主子她,她……”

秦桓回頭看到自家女兒這般,也被嚇得夠嗆:“快把準備好的蔘湯還有補藥拿來,千萬不要讓她暈死過去。”

守在門外的太醫連忙一擁而入,這個端着藥喂芳華,那個拿着銀針試圖刺醒她,人人都是十分緊張。宇文晟更是看得雙眼發紅,雙手緊握,恨不得上前爲芳華承受那種痛楚,再也忍不住朝着門外飛奔而去,心中對着楊文秀的恨意又多了幾分,若不是她,華兒今日也不會這般受苦。

站在門外的淳于焱、阿彩、紫翎、紫羽等人,也是十分擔憂,焦急的在門外來來回回走動,生怕自己的主子有什麼意外。

時間再過去了半個時辰,就在衆人等的都不耐煩之時,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秦桓再衆人的擁簇下走了出來,宇文晟等人見狀連忙圍了上去。

“怎麼樣,主子的情況如何?”

秦桓看着眼前焦急宇文晟跟淳于焱兩人,忍不住笑了:“很成功,半個月後她就可以摘下眼前的絹布。不過,此番過程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補補。她現在還在昏睡,好生照顧,不要吵她。”

說完這些話,秦桓再次笑起來,這種成功的喜悅,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秦桓這麼一說,衆人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透過窗子看着平安躺在牀上的人,面上也帶着笑意。所幸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正是件好事。

芳華醫治眼睛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兩日,她還處在睡熟當中。今日是太后下葬皇陵的日子,皇宮的人除了芳華,所有的妃子都跟着去了那裡,淳于焱作爲來賓,也盡到了朋友的禮儀,去了皇陵。太后成功下葬之後,已經是下午時分,因爲一直沒有兇手的下落,整個揚州城還處在戒備之中。

淳于焱回到驛館沒有多久,就收到來自姜國的信件,打開之後不由的哀嘆,看來這後周是真的不能久留了。吩咐手下準備行囊,自己則是進宮向宇文晟、芳華告辭。

御花園。

剛剛送完太后回來,宇文晟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開心,便隻身坐在這御花園中,如今太后已除,可是楊家絲毫沒有受到打擊,看來是時候去進行下一步,正好借這個機會打壓下楊家。科舉將近,不知道那人準備的如何,太后的死因要是被楊家知曉,怕是自己跟楊家的戰線第一時間打響,芳華在這個時候恢復眼睛,未嘗不是件好事。

腦海中思緒萬千,淳于焱到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察覺。直到淳于焱踏上亭中的臺階,宇文晟這纔回頭:“誰。”

看到來人是淳于焱時,不由放鬆了警惕:“淳于兄,你怎麼來了!”

“沒想到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你說今日我要是來刺殺你,這可不就讓我得逞了麼。”淳于焱看着宇文晟,笑着打趣,自行坐在凳子之上,拿起桌上的茶杯,爲自己倒杯茶。

“我要走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茶水飲盡:“照顧好她。”

“爲何這般急着要走,可是燕國出了什麼事?”對於淳于焱的突然離開,宇文晟趕到很好奇。

“是父皇跟母后想我了,便讓我儘快趕回去。我會以華兒身體還未痊癒將秦桓留在這裡,你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你放心,我會的。何時啓程,我前去送你。”

“不必了,後周事情繁多,你且忙吧。行囊已經收拾妥當,我是來跟你告別,華兒醒了之後你幫我告訴她,等到下次見面再親自跟她解釋。”

“好,我會將你的話語轉達的。”宇文晟再倒了杯水,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淳于焱,兩人碰杯:“一路順風。”

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再次看着眼前的人:“我不曉得你接下來是什麼計劃,但是無論如何你要保護好芳華,你們心中都有彼此,就不要再互相折磨。還有件事,小心耶律齊,那人城府深極深、野心勃勃,我不希望華兒被他利用。”

淳于焱的話語說的也是有趣,宇文晟忍不住開口打趣:“你這人,我怎麼記得當初在大遼,你可是幫着他對付我,如今又讓我小心他,你該不會是離間我們二人,從而自己漁翁得益吧。”

“那倒未必,美人的心若是在我這裡,自然願意放手一搏。我不是離間,而是誰對華兒好,我就站在誰的這邊,若是到最後你們都傷害華兒,那麼我也不介意與你們爲敵。你跟他太相像,而我們三人心中追求的也是不同。大抵是你們愛江山,而我更愛美人罷了。”

最後的話落,淳于焱人已經走出了亭子。望着他離去的身影,宇文晟微笑。

好一句:“你們愛江山,我更愛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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