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執非眉頭皺了皺，對於蓮兒這種毫不在意他想法的撒謊，他心頭怪怪的，堵得慌。
肖執非心裡也會堵啊？要是蓮兒知道了怕是會笑。
“連城，你到底對我什麼不滿意？”他揹負了很多的，爲什麼她不能理解她一點呢？
本以爲解決了寧侯爺，他們可以快樂的在一起了，可是她卻對他這麼冷淡。
蓮兒側頭看了肖執非一眼，沒有回答他。
犧牲了那麼多條性命，蓮兒是快樂不起來的。不止是楚曉曉而已，她院子裡頭伺候的下人，說沒就沒了。
那些願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或許早就做好了覺悟，可那些下人何其無辜啊？
在別人面前說說笑笑，在他面前卻是一張冷臉。肖執非看着她冷淡的樣子，脾氣就上來了。
“連城！楚曉曉的死誰都不願意看到，你能稍微堅強一點嗎？”肖執非猛地拉住蓮兒的手，把她轉過來，強迫她與他對視。
在此時肖執非眼裡，蓮兒的確是好脆弱。死亡，他見的多了。當初親身父母、伺候他日常的丫鬟、他的奶孃……
所有熟悉的人在眼前倒下，他所擁有的一切頃刻間吞沒在血色和火光之中。
若他當時也像蓮兒這麼脆弱，早死八百回了。
蓮兒本不想與他多說的，可是他不讓她走。
凝視他半響，蓮兒纔開口：“肖執非，你從來發現不了自己的問題。”
習武、精進自己的醫術。她當初多怕自己給他添麻煩啊，可他總覺得，別人爲他做的努力都是應該做的。
他的事情，什麼都不願意告訴她。卻要求她對他毫無保留。
愛的再深也是會累的，蓮兒便累了。
“所以你告訴啊！”肖執非有些急躁。
蓮兒深吸幾口氣，真是不想跟他說，但是他今晚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你先去曉曉靈位前上柱香再來說吧！”爲他盡忠的師妹最後還爲他死了，他有看楚曉曉的遺體一眼嗎？！
讓她告訴他他的問題，她說了他就能意識到這些問題嗎？！
肖執非現在說不上話了，蓮兒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他倒是知道立即跟上。
回到明府，肖執非首先去給楚曉曉上香，他心頭怎麼可能不難過，只是他知道難過是沒有意義的。
“你怪我嗎？”把香插在靈堂前的香爐裡，不知他問的是楚曉曉還是在一邊失神的劉青。
“不怪。”劉青開口。
同樣也是，不知他是在幫楚曉曉回答，還是他自己。
肖執非轉身看着劉青，終究沒有說什麼，走了出去。
蓮兒在外頭等他出來了才進去的，她也問了相同的問題。作爲大夫，沒有及時察覺到病人的不適，從醫者理論上來說，她的確有責任的。
“怎麼可能怪你？”劉青的回答倒是產生看了變化。
不管蓮兒心頭的自責有多少，在劉青看來，蓮兒是無錯的。
這些天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不知是楚曉曉去世了，明府有很多人都沒命了，有些人蓮兒有印象，有些人蓮兒甚至都不認識。
明府在皇城這麼久，也小有點名氣，但是卻沒人上門祭拜死者。
明府被寧侯爺暗殺一事早就傳開了，很多人只是淡漠看着，沒有半點同情。
甚至還有人落井下石。
明府自己要做寧侯爺的走狗，結果被寧侯爺反咬了一口吧？
活該！
有着這種心理，皇城裡頭的那些達官貴人們怎麼可能上門。
就連上門奚落一番的興趣都沒有，因爲死的不過是一羣下人而已。
要下葬的不止楚曉曉一人，夏季又不宜屍體停放，所以得儘快下葬，工作量還挺大的。
不過，明府很快就把這事辦妥當了。肖執非在郊區，買下了一塊地，所有人都葬在這裡，這個地方後來也是地府的人入土的地方。
人入土之後，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劉青的情緒整日都很低落，加上此時沒有事情做，每日不是發呆便是去楚曉曉墳前喝酒。
情緒是會傳染的，蓮兒看着他的樣子，原本就沉悶的心情越發的不好受了。
她不搭理肖執非，肖執非也就只有遠遠呆着的份兒。
向宋毅倒是來了明府兩次，跟蓮兒出去喝茶，聊的挺好。
蓮兒雖然納悶向宋毅爲什麼會到明府來找她，但是她也沒有多想。所以也不知道其實是肖執非讓人通知向宋毅蓮兒的情況的。
看着蓮兒和向宋毅在一起，他重算有點明白當初蓮兒看着他跟別的姑娘曖昧時是什麼心情。
但肖執非是理智的，既然她跟向宋毅相處對她有好處，那他心頭那點情緒又算什麼？
肖執非也是自信的，他不怕蓮兒被搶走。
時間就這麼平靜到有些壓抑的流逝，寧侯爺的一切罪證都在收集中，皇上這次是發狠了。
就連很久以前寧侯爺強暴一個民女最後將人虐待致死這種在皇上眼中只是一間微不足道的小事之類的事情都給算在追究事件裡頭。
“你要在這裡坐多久啊？”昨夜劉青沒有回府，蓮兒就猜到他是在楚曉曉墳前。
劉青把自己的儀容整理的還挺好，看着挺乾淨，但是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萎靡不振。
聽到蓮兒的聲音，他擡起頭來，眼神平靜，看不出悲傷，淡淡的搖搖頭：“不知不覺就呆了這麼久，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就想着試試看能不能看到她的鬼魂，但她好像不賞臉。”
劉青的表情分不清是哭是笑，說話的時候撫摸着楚曉曉的墓碑。
“記憶中她好似一直不太給你面子，有你這麼爲她，她泉下有知也會很欣慰的。”
蓮兒的笑意略顯悲傷，眸子中有淚光在閃動。
劉青搖搖頭：“她所爲之人能這麼爲她，她會更加欣慰。”
劉青一直都知道楚曉曉對肖執非的心意，她自己當時清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很虛弱呢？但臨死前，她沒有說自己的身體情況，一心想找肖執非的事情。
若蓮兒沒有察覺楚曉曉對肖執非過度的上心，或許她此時也聽不出劉青話裡的意思。
沉默了片刻，蓮兒在楚曉曉墓碑的另一邊坐下，雙手撐着腮幫子，“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聽了會不會高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