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師者,卻對自己的學生伸出了狼爪。
雲錦繡雖然不知道,那該是怎樣痛苦的經歷,但若是一個陌生人對自己上下其手,她會覺得無比的噁心。
霧雨那丫頭,是個善良的姑娘。
雲錦繡淡淡道:“你不怕死嗎?”
沈浪驀地大笑起來:“死?你是在說霧雨那蠢貨報復我還是有人揭露我?哦,不不不,她們要臉,她們會保守着這個秘密,一直到死”
看着那猙獰的,醜陋的臉,雲錦繡目光涼淡:“你死了,她們便解放了。”
沈浪面色一變,陡然間便感覺到了危機,剛要後退,可下一瞬,一道冰冷的劍光劃過他的喉嚨,緊接着自他頭頂,又豎劈下一道寒光,沈浪還未來得及尖叫,便斷裂成了四瓣
血流一地,雲錦繡卻看也未看的,擡步走了出去。
霧雨一見雲錦繡,眼淚嘩啦就掉了下來,顫抖着開口:“你、你沒事吧?”
“沒事。”
“沈、沈浪老師呢?”
“死了。”
霧雨全身猛地僵硬,雲錦繡已躍過她向前走去。
豬九已經得到解放,這報復性的狂追那幾個少女,少女慘叫,有的被豬九壓殘了腿,有的被豬九壓斷了手臂,一片慘不忍睹。
“走了。”雲錦繡淡淡開口。
豬九這才“嗷”的一聲,暢快的跑了回來。
“跑這一圈,老子更餓了”豬九大叫。
雲錦繡淡淡道:“活該。”
“你們……”身後傳來顫顫的聲音,霧雨快步跑了過來,小小的身子,因快跑,越發顯得單薄。
雲錦繡頓住步子,偏頭看她。
霧雨小臉蒼白,似還未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可大大的眼睛裡,還閃爍着某種絕望般的堅毅。
“你們要去小鎮嗎……我可以帶路哦……”霧雨全身緊繃,卻還是鼓起勇氣開口。
難得的,雲錦繡開口說:“好。”
“霧雨”大塊頭從遠處跑了過來,“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霧雨小臉嬌紅,低着頭道:“不、不了……大虎,我,我以後不去學堂了。”
叫大虎的驀地一驚:“爲什麼?”
霧雨有些緊張的捏緊了衣角:“我、我殺……”
“你們老師死了。”雲錦繡打斷她的話,淡漠的看向那大虎:“我殺了他。”
大虎猛地驚恐的盯着雲錦繡,踉蹌着後退一步:“你說什麼?”
雲錦繡微微的眯起眼睛:“渣滓不值存活於世送他去死而已”
說罷,轉身向前走去。
霧雨睜大了一雙眼睛,而後看了大虎一眼,轉身向着雲錦繡跑去。
“霧雨……”
大虎看着少女的背影,面上有種難解的憂傷。
*
夕陽西下,火一般的晚霞,鋪滿了鬱鬱蔥蔥的森林,將兩人一豬的身影拉長。
霧雨便跑邊採摘野果和野菜,滿滿當當的抱一整懷,遇到好吃的,豬九會毫不客氣的撲上去,霧雨咯咯的笑個不停。
滿是傷痕的小臉上,卻佈滿了難得的陽光。
雲錦繡想,她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對於這樣的笑容,似乎也不反感。
“豬九,這個不可以吃哦,吃了會肚子痛的。”眼見豬九要吞一株毒蘑菇,霧雨忙一把搶了下來。
豬九心想:臥槽這原來是有毒的,以前老子吃了那麼多
“錦繡姐姐……快來這裡這裡好美”似發現了新大陸,霧雨用力的向雲錦繡揮着手。
雲錦繡步子頓了頓,而後向前走去。
上了半山坡,眼前驟然繽紛,五顏六色的野花,鋪鋪沉沉,開遍山野。
夕陽如幻,南風輕柔,綠草如海浪般起伏。
雲錦繡從胸腔裡呼出一口濁氣,突然覺得,生命,原來也是有色彩的,它不是厚重的暗無天日的黑,也不是絕望的無力迴天的白,它有着嬌豔的紅,像是燃燒的火,也有婉轉的藍,像是寧靜的海,它如此絢麗,如此令人的依戀。
“過了這個山坡,我們便到家了哦。”霧雨歡快的開口,而後迎着花海笑着跑了下去。
豬九也跟着奔跑,卻因身子太圓,直接肉球般的翻滾了下去。
雲錦繡似也被眼前的一切感染,目光柔和了幾分,跟着下了山坡。
夕陽下的小鎮,並不喧鬧。
雲錦繡細細的感知了一下,卻發現這鎮子上的人,實力普遍不高,方纔那些學員們,已經算是天賦極好的了。
霧雨一路走過,盡是歡快的與人打招呼,意外的是,多數人都與她溫和的迴應。
“大家都是善良的好人,錦繡姐姐,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哦。”霧雨眼睫彎彎的,像是月牙兒,雲錦繡卻微微一怔。
“霧雨,這是你的朋友嗎?”端着籮筐的老婦人滿臉慈祥的笑着開口。
霧雨驕傲的點頭。
“啊,霧雨交到朋友了呢。”曬太陽的老大爺搭話。
“是的木爺爺,姐姐人超好的呦。”霧雨甜甜的迴應着。
一路走下去,雲錦繡有些驚愕。
她冷漠慣了的,她從來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竟然還能如此的相處
“這小鎮上,沒什麼寶貝啊”豬九哼哼唧唧,有些不爽。
雲錦繡淡淡道:“有陽光便好了。”
“錦繡姐姐,前面便是我家了哦。”霧雨指着不遠處一座破敗的小屋,旋即抱着野草野果,風一般的向小屋跑去。
只是還未進門,便聽“啪”的一聲,一個酒罈子砸了出來。
霧雨躲閃不及,徑直被砸到了額頭,一瞬間,血流如注。
雲錦繡微微凝眉,眼前美景,似是被一塊鋒利的刀片劃開。
“死丫頭怎麼纔回來你想把老子餓死嗎”
破敗的木板門陡然被踹開,一個醉醺醺的身影走了出來。
是個中年漢子,滿臉鬍渣,一身撂倒,已喝的酩酊大醉。
“爹,我這便去做。”霧雨捂着額頭,紅着眼睛看着雲錦繡小聲道:“錦繡姐姐,你們先進去坐一會,飯菜馬上好。”
說着她顧不得包紮傷口,便向房間內跑去。
雲錦繡與豬九對視一眼,頓了頓,還是擡步走了進去。
男人狐疑的看着她,雲錦繡卻面色冷漠,直接進了家門。
房間內可以說的上貧瘠,殘舊的桌椅,缺了口的米缸,還有一些堆積的乾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