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妖帝來來回回的走着。
不知道怎麼回事,自那雲錦繡消失後,他就開始心神不寧。
按理說,妖狐已死,即便是那雲錦繡活着,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可現在,那個女人居然在尊神面前消失了。
什麼力量讓她消失的?
妖帝無法讓自己不去懷疑妖狐之力。
若是妖狐之力封印在雲錦繡體內,那豈不是是件很危險的事?
據他所知,那女人從來都不是個善茬,有仇有怨,是絕不會輕易姑息的。
妖狐的死,追溯以往,與妖界也脫不了干係,若是那女人,帶着妖狐的力量歸來,妖界豈不是很危險?
看着坐立不安的父親,妖月連連的咳嗽了幾聲,方開口道:“父親未免過慮了。”
妖帝驀地停住步子,看向妖月:“月兒,此話怎講?”
妖月這孩子,雖然身有重疾,可自幼便是個十分聰明的,許多大事,都有他來給自己拿主意,這實在是讓妖帝踏實不少。
現在又遇到難題,妖月一開口,妖重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忙開口詢問。
“即便是雲錦繡體內封印着妖狐之力,可雲錦繡是人類,其修煉體系,根本無法與妖狐之力相融。”妖月平靜開口,“即便是,能夠相融,可妖狐的力量,畢竟是外力。外力終究不是自己,且總有一日會被消耗乾淨,委實不足爲懼。”
妖重聞聽此言,稍稍安心,可還是有些擔憂道:“話雖如此,可在妖狐的力量消失之前,卻還是極難對付的,怕只怕,妖狐力量一覺醒,雲錦繡便來複仇……”
妖月道:“雲錦繡的身體,是無法承受妖狐的力量的,妖狐更不可能讓那些力量,傷害到雲錦繡的經脈,是以孩兒猜測,那些力量,雖融於雲錦繡的身體,可卻不會真的爲雲錦繡所用。那些力量能夠關鍵時刻,護佑雲錦繡的生命,卻不會因此阻礙了雲錦繡的成長。”
妖重面色鄭重:“如此說來,那妖狐對雲錦繡也算是用心良苦。”
“若那雲錦繡當真前來,以她本身之力,是無法與我們妖界對抗的,而以雲錦繡的個性,應也不會依附尊神之力……這個女人,確實有趣。”妖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開口。
妖重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父親可有辦法進入吹雪谷?”妖月轉了轉拇指的扳指,開口。
妖重道:“那妖狐設下的禁制,豈是常人能破開的,你突然問吹雪谷做什麼?”
妖月微微的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對妖狐曾經的沉睡之地很感興趣……”
妖狐之心沒能得到,能救自己的,也只有那個東西了……
*
神界。
天澤站在空曠的含光殿內,第一次覺得這個地方,有些冷清。
原本,這裡就沒有什麼人,她多半的時間都在星河內閉關,可很奇怪的是,即便是他看不到她,他也不會覺得這裡空蕩蕩的。
他不喜歡這細微的心理變化。
“尊神,可需備午膳?”
細細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天澤淡聲道:“不必了。”
原本用膳,也是爲了貼近她的生活習慣,她愛吃東西,一日三餐都不會含糊,每次吃東西時,都會很認真,且不會有任何的浪費。
她的習慣,也漸漸的養成了他的習慣。
他擡步,走到桌子前停了下來。
上面還放着茶盞,只是裡面的茶早已涼透,且落了些微的灰塵。
這杯茶,還是她上次喝過的,只是後來,他便未讓人來收拾,便留下了。
她閉關了那麼久,他來了很多次,每次都會取一盞茶在一側坐一坐,然她從未察覺罷了。
“尊神,可需上茶?”
聒噪的聲音再次傳來,天澤擡手端起那盞剩茶,旋即隨手丟了出去。
只聽“啪!”的一聲,那茶盞在殿門處被摔的粉碎。
殿門外的司晴一個激靈,普通一聲跪了下來,哆嗦道:“尊神恕罪!”
“滾。”
天澤吐出一個字來,司晴不敢擡頭,匆匆的退了下去。
天澤身子微微後靠。
周圍一片靜謐,他閉上眼睛,眉心微皺,似陷入某種難熬的思緒內。
自己的意識,覺醒的還是太遲了。
陰陽鏈將他分定在各處,記憶也變得殘缺不全。
若是他早便知道,她就是她,又豈會容忍,妖狐與她的感情步步加深,以至於到最後,幾乎讓他束手無策?
他眉心緊鎖,心如烈火焚燒。
那不該有的羈絆,不能再加深了。
天澤突然睜開眼睛,驀地起身,“來人!”
很快的,外面便傳來神兵的聲音,“屬下在!”
“傳令下去,六界之內,自今日開始,遍尋雲錦繡的下落,不許放過任何地方!”天澤目光堅定,沉聲開口。
然天澤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找,便找了很久,而云錦繡,像是從天地間消失了一般,再無蹤跡。
一年過去了……
兩年過去了……
到第三年時,依然沒有云錦繡的消息。
六界似陷入了某種奇異的平靜之內,各界關係和睦,少有紛爭,甚至爲了剷除咒屍,時時聯手。
偶爾,他們也會談論起雲錦繡這個名字,可他們清楚,這個名字,屬於一個死去的女人。
那女人雖然只是個普通人類,可卻六界皆知。
而她之所以被人說熟知,只是因她曾是妖狐的女人。
青帝未醒,妖狐已逝,便是連青帝家族,都有些絕望的認爲,六界已是尊神天澤的天下,而他們終將成爲他的俘虜。
然又有着一羣人,他們堅定的認爲,雲錦繡還活着,即便魂玉破碎,即便她音訊全無。
*
月州。
對於這個大州,月光總是格外偏愛些。
它流淌過這裡的每一處土地,將大地染成漂亮的銀色。
銀色的山川,銀色的河流,銀色的沙漠,還有銀色的荒野……
高高的山巔之上,有一顆星星在閃爍,雄鷹翱翔夜空,展翅飛躍,一個身影自上空翻躍而下,正落在那山巔之上。
離的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叢篝火。
明滅的火光,在夜風中搖曳,像是一叢扭來扭曲的粗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