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酒回到正殿,發現戚風已經痛得快要昏死過去。
心裡生出來的一抹憐憫,在看到朝兒身上的傷口的時候瞬間化爲烏有。
她冷着臉,在綠韻的跟前止步。
將腰間掛着的玉佩解下,湊近了纔看見棲在玉佩上的那條千引蟲。
她執起綠韻的手臂,掏出匕首,毫不留情的在她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
千引蟲喜歡喝人血,聞到血腥味之後,它從玉佩上跳下,爬在了綠韻的手臂上。
不一會兒,母蠱就被它引出來了。
和子蠱長得不一樣,這隻母蠱通體紅色,約摸跳蚤般大小。
就是這麼一個玩意兒,卻有那麼邪惡恐怖的力量,叫人覺得心驚。
月影族的秘密,或許還有很多。
她又用同樣的方法,取出了子蠱。
這時,卻被告知,子母蠱在取出宿體之後,需要七日的時間來淨化體內的濁氣。
只有將濁氣淨化乾淨,才能重新種入他人的體內。
聽到這裡,雲清酒不免有些着急,可又沒有別的辦法。
所幸,雲哥的身體應該還能撐十天左右。
在這十天之內,她再給他用一些藥,也能延長一些時間。
所以,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時間是足夠用的。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要把子蠱種到什麼人的身上……
看雲哥方纔的反應,他顯然沒有什麼心上人之類的……
不由得唉聲嘆氣,現如今就真的只能拉着他去大街上,尋一個有緣人了。
如果能尋到,那是最好。
如果尋不到,那便找一個愛慕他,願意爲他付出的人也可。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救他的。
她將子母蠱交給司空寂保管,然後把目光看向了跪在大殿裡的三個人。
三人也同時看着她,憤恨的目光之中,夾雜着濃濃的不甘。
他們心裡無比清楚,今日落在了雲清酒的手上,他們也沒有活路了。
“雲清酒,我看你這身體狀況不大好呀,你殺得了我嗎?”
即便心裡明鏡似的,此刻的綠韻還是忍不住想要呈口舌之快。
雲清酒眉梢挑了挑,看向了一旁的司空寂。
她現如今內力全無,確實不能使用織情術。
但是,她可以把這個術法交給司空寂。
原本,司空寂也纔是應該修習這一門術法的人。
他纔是月影族真正的後人,他要學織情術的話,那何其簡單。
司空寂起先不願,因爲,這一門術法只有族長才可以休習。
但是,爲了大局考慮,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學了下來。
他學東西很快,只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現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將綠韻催眠。
然後,用織情術,進入他的夢中,強行將她殺死。
織情術還有一個特點,如果這個人是自願被施術,那便會死在美夢之中。
如果,是強行被施術,那便會死在噩夢之中。
司空寂即將要進入她的夢境,雲清酒拉住了他的手。
這樣,她就能看到綠韻的過往。
綠韻這個女人,從前是和蕭衡以及雲哥生活在一起的。
她希望,從他的夢境之中,可以看見雲哥之前的生活。
即便,她知道那樣的生活很是陰暗,但,也想要看看。
那一個凜冬,蕭寧候府葬送在單威的手下。
蕭衡之所以逃過一劫,是因爲他出門辦事去了。
而綠韻,就是他身邊的貼身丫鬟。
當他帶着綠韻以及幾個下人回府的時候,卻發現了府中正有慘案正在上演。
蕭衡他趴在牆頭上,將那一天的慘案盡收眼底。
後來,他抓住了僥倖逃出的雲深,一直將他關在城郊破廟的地窖之中。
地窖裡面無比的黑暗,雲深日復一日的枯坐在裡面。
蕭衡時常讓他現方救人,每每他不願之際,蕭衡就會以雲清酒的性命作爲威脅。
蕭衡此人,在偶爾開心的時候,也會將雲清酒,朝兒和夕兒的畫像給雲深看。
地窖的牆壁和地面上,是一幅幅生動靈巧的畫像。
上面畫的,都是雲清酒。
有從前的她,也有現在的她。
畫中的人兒,嬌俏倩兮,眉目盼兮,極其生動傳神。
雲清酒看到這一幕,頓時僵住了。
即便她再怎麼傻乎乎,這一刻,似乎也懂得了雲深的心意。
她從來沒有想過,和她相依爲命一起長大的雲哥,會喜歡上她。
可是,地窖裡面的情況,無一不在說明這一切。
怪不得,他方纔的神情會那樣的幽深。
原來……
原來是這樣……
一時間,她心亂如麻。
他們之間的感情勝過親人,她一直都把他當成最親,最好的哥哥。
她,從未對雲哥有過什麼別的想法。
她以爲,雲哥的想法和她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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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至今時今日,她才明瞭。
處於震驚之中,她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等反應過來之際,已經從綠韻的夢境裡面退了出來。
司空寂親手爲綠韻織了一場噩夢,在夢境裡面,只要他想到的事情,都會上演。
綠韻,死在了那一場噩夢之中。
她倒在了地上,那一張原本還算可愛的臉,竟然被她自己的雙手抓得血肉模糊。
她那長長的指甲,在臉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甚至,她將自己的眼珠都給摳了出來,死相極其慘烈。
一旁的骷髏和戚風見到這一副場面,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司空寂目光冰冷,用同樣的方法殺死了骷髏。
輪到戚風的時候,卻發現他根本沒有修習噬心術。
這樣的話,不用織情術也能殺了他。
司空寂轉眼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這時,戚風忽然跪趴着過來,用僅剩的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抓住了雲清酒的衣角。
“乾孃,求求你放過我,不要殺了我!”
雲清酒眉頭一皺,看着眼前的孩子,心裡五味雜陳。
他這一聲乾孃,喊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終歸,他只是一個孩子。
可是他,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實在無藥可救。
從司空戰和魚骨的身上,就能看出來,對於這一類人,實在不該心慈手軟。
因爲,他們很有可能會一錯再錯,最終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