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怡情樓招牌下,打聽到顏可可動向的簡一正被搔首弄姿的幾位男人拉拉扯扯,看着這豔俗的妝容,簡一掉了一地雞皮疙瘩,感覺這是個龍潭虎穴,一腳踏進去名節難保。她正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忽然發現本在醫館的弈南初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簡一登時大驚,撥開擋在身前之人拔腿就跑,跑了沒多遠,又趕緊找了個石柱躲了起來。
一見有外男進來,門前攬客的幾位立刻上前幾番阻擾,然弈南初目不斜視,直接破門而入,最後靠常學在後面打點,這才默不作聲地隨他去了。
蹲在石柱下的簡一目瞪口呆。
弈南初一個大男人來怡情樓這種地方做什麼?
來不及多想,今日計劃泡湯,先走爲敬。
而這時,給弈南初指路的女子看見簡一這麼快就完好無損的出來,更爲震驚,顯然不能相信簡一居然不是橫着出來的。
大抵是感覺到一雙目光的打量,簡一也隨之望過去,雙眸對視,簡一立馬就認出了面前這位與自己僅一步之遙的貴婦。
太有辨識度了。
這人就是顏可可!
如果說弈南初是淮寧國最富有的年輕男人,顏可可就是淮寧國最富有的年輕女人。但撇開男女之分,單拼經濟實力,顏可可跟弈南初差了十萬八千里。知道拼不過了,顏可可才意識到只要弈南初成爲她的男人,那她不就是淮寧國首富了嗎?
於是顏可可立刻轉移方針,一心想把弈南初擴充到自己的後院,所以在這計劃實施期間,什麼在弈南初生辰宴時將簡一推進下水溝,讓簡一當衆出醜;栽贓陷害簡一,讓弈南初去官府收拾爛攤子;還有在大街小巷散步簡一的謠言,詆譭她聲譽等等……總之弈南初對簡一的厭惡之感起碼有百分之五十是託她的福。
顏可可被簡一這詭異的眼神打量地背脊發涼,以前的簡一不是連跟她對視都不敢嗎?
“看什麼看?”顏可可心虛,輕蔑地掃了她一眼。
見她如此做派,簡一瞬間明白弈南初爲什麼會去怡情樓了。
“你這點小手段是不行的。”簡一看她猶如看扶不上牆的爛泥:“添油加醋栽贓陷害,不僅不會讓他對你心生好感,反而厭惡不已。”
顏可可怒:“什麼?”
“聽過一句話沒有?”簡一不以爲意。
見她忽然反常,神秘兮兮,顏可可眯了眯眼,鬼使神差地詢問:“什麼話?”
簡一鄭重其事地拍了拍顏可可的肩,一本正經地傳道授業:“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夜夜琴歌鳳求凰,哪有紅杏不出牆?”她鼓勵道:“高階綠茶,是要能準確無誤的攻其男人的弱點,接朋友名義做盡曖昧之事,所以別老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懂了吧?我的牆角隨時爲你開放,咱兩可以聯手啊!”
話一出口,顏可可目瞪口呆。
眼看弈南初要出來了,爲避免露出馬腳,簡一趕緊速戰速決,直接表明立場:“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只要你開口,弈南初的房門鑰匙我都能給你雙手奉上。”說完馬不停蹄的離開。
眼睜睜看着簡一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顏可可立在原地,反應了半天:“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非也。”家僕上前細心解答:“她的言外之意是說,弈南初遲早是您的。”
顏可可半信半疑:“……你確定?”
家僕篤定:“千真萬確。”
顏可可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算她識相。”說完,立刻覺得不對勁:“我要得到弈南初,憑什麼需要她幫忙?”意識到這一點,顏可可怒火蹭地一下又冒上來了:“她不是看不起我是什麼?”
“……”
顏可可忿忿不平,不過轉念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弈南初近在咫尺,何必去跟簡一置氣,於是斂起神色整好衣着就往怡情樓去,哪知方至門口,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忽然從裡屋出來,直接將擋在門口她主僕二人撞翻在地。
劇烈的疼痛襲來,顏可可正準備破口大罵,一見是來人是弈南初,滿口粗話頓時截然而止。
“你確定簡一去了怡情樓?”
不曾想他開口就詢問簡一,顏可可的好心情旋即煙消雲散,沒好氣道:“她不剛從裡面出來,你沒看見嗎?”
“是嗎?”弈南初負手看向長街盡頭,目露兇光:“別讓我逮着你。”
說完轉身策馬,揚長而去。
本該怒火沖天的顏可可盤膝原地,都看傻眼了。
那健步如飛的姿態,是俊朗無雙狂傲不羈的英銳之氣!
那卓爾不羣的身形,是超凡出塵無可比擬的邪魅性感!
……
一瞬間,各種溢美之詞成排比句式在顏可可腦海裡展開,顏可可癡迷地看着弈南初漸行漸遠,消失殆盡的方向,幽幽長嘆一聲後,總結:“啊!這該死的、獨一無二的男人魅力。”
當天夜裡,顏可可輾轉難眠。
欲/火焚心。
顏可可差家僕去後院找個夫侍過來侍寢。家僕動作也是極快,一炷香的功夫,一個冰肌玉骨、溫文爾雅的男人就被洗洗乾淨、規規矩矩地送上牀了。顏可可喝了點小酒,一見美男,就直奔主題,剛到共赴雲雨的高/潮,顏可可發現她滿腦子都是弈南初。
作爲一個男人,弈南初爲什麼任何時候都可以比女人還英勇帥氣?
再看一眼身下這嬌生慣養得連個被子都掙不開的貨色,顏可可頓時失去了興致。
“妻主,你去哪?”見顏可可拾起衣服出去,小夫侍詹少寧頓時着急了。
顏可可拎起桌子上未喝完的二兩酒,冷不丁地諷刺道:“你射不好,還不許我射箭了?”
驀地,詹少寧小臉紅得滴血,“妻……主?”
顏府校場。
深秋的風沾染幾分霜寒,凜冽刺骨,風起雲涌,弓道上火光悽烈,駿馬嘶鳴,一女子接過家僕遞來的箭,持弓上馬,霎那間,馬如離弦之箭,穿刺而出。
“少將軍骨骼精奇,自幼便是習武之才,尋常人等果然不能與之同日而語。”一家僕激動道。
“顏菁菁不過在軍中三年,騎射之術愈發高超過人了。”一年歲已高的長輩坐在交椅上,沉浸在衆人驚歎之中,沾沾自喜:“顏家列祖列祖都將爲之自豪!”
聞言,在他們身後靜立許久的顏可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準備悄然離開,恰巧這時,馬蹄嘶鳴,健碩的駿馬折返而來。
“姐!”顏菁菁英姿挺拔地立在偉岸的馬背上,微微躬身俯視她:“你怎麼來校場了?”
長輩和家僕這才注意到顏可可,以依着尊卑長幼順序各自簡單寒暄問候後,顏菁菁忽然拿起長纓,一個漂亮的翻身回挑,被顏可可棄在一旁雜草中的弓箭已高高掛在槍頭。
顏可可心頭一緊,露出一絲莫名的慌張感,而顏菁菁全然不知,如同打量什麼新鮮物件,將之反覆檢查後,若有所思:“姐,你怎麼忽然對騎射有了興致了?你九歲那年摔的傷都還沒好呢!”
比起淮寧國大多女子,顏可可生而柔弱,在學堂受盡欺辱,有道是一技傍身荒年不愁,於是顏可可轉習經商,爲皇室供奉軍餉,本以爲可以贏回一席之地,可她妹妹顏菁菁卻與之相反,顏菁菁骨骼精奇,武藝高超,十四歲從軍就被鎮淮王安華一眼相中,在其麾下屢立戰功,被封爲少將軍。
世人皆知,在淮寧國,供奉軍餉的商人永遠比不過吃着皇家俸祿的王公大臣。
是以,顏菁菁這話一出口,家僕立刻附和,以表關切,長輩沉吟半晌,也道:“是啊可可,耍刀弄槍容易傷到自己,你回去把賬簿捋捋清楚就可以了,家裡之事,有你妹妹擔着呢。”
家中所有長輩都偏愛顏菁菁,這一點顏可可心知肚明,此刻雖心頭不爽,卻怒不作聲,冷冷一笑,悠悠道:“無礙,我就來看看我花錢修的校場夠不夠寬敞。”
“原來是這樣!”顏菁菁似乎品不出她弦外之音,笑容不減:“校場挺好的,弓道夠大,待明日鎮淮王歸來,我一定要請她來校場切磋一番。”顏菁菁說得躍躍欲試,忽想到什麼,補充道:“不過就是靶子不經射,不過三箭,就壞了,要是換做鎮淮王,估計一箭都受不住,豈不是掃興?”
“是嗎?”顏可可神色下沉,水眸上擡,毫不怯弱地迎着顏菁菁的俯視,冷笑:“那你慢慢玩,我去清點庫房,看有沒有更好的。”
“謝謝姐姐!”
“小事一樁。”
說完,顏可可轉身離開,笑容消失殆盡。
一下校場,抑制半天的怒火終於全面爆發,顏可可順手撿起一塊頑石就狠狠砸進水池,疾言厲色:“三箭射壞一個靶子,你怎麼不十圈把校場夷爲平地呢!不就是會點騎射之術嗎?瞧那羣人高興的,也不看看是誰花錢養着他們!”
家僕在一旁戰戰兢兢勸慰:“少家主莫氣,少將軍也沒有別的意思……”
“這還沒有別的意思,啊?”顏可可不敢置信地拎起家僕的耳朵,齜牙咧嘴:“她都敢俯視我了!她俯視我!”
顏可可雖在經商方面小有成就,但顏家祖祖輩輩都是保家衛國的將軍,比起毫無地位的商人,自然更加重視顏菁菁這個少將軍,導致兒時就因體弱而自卑的顏可可在這種偏執的家庭中,心性秉性變得愈發敏感易怒,家僕伺候多年,自是每當這時候,保持沉默準沒錯。
見家僕不答話,顏可可一個人罵不起勁,兩袖一甩道:“弈南初不僅經商還是男子,但是地位卻不低,你知爲何?”
“弈家,富可敵國。”家僕言簡意賅。
“沒錯,弈家讓王室知道商人的重要性,故得重視。”顏可可雙眸堅定,暗下決心:“我也要讓顏府中人知道,錢纔是王道,我纔是讓家族興起的希望!”
家僕不解:“少家主打算怎麼做?”
“經商之道,重在奇貨可居,只要能得到弈南初這千古奇才,還有什麼是我要不到的?”顏可可把玩着手中頑石,慢條斯理地說完,腦子裡浮現出簡一白日裡的那番話。
——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夜夜琴歌鳳求凰,哪有紅杏不出牆?
勵志名言啊。
顏可可心頭彷彿已經醞釀出了一場恢弘大戲,轉而露出志在必得的目光:“不管這簡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都要親口嘗一嘗。”
第二十四章 喜歡攻還是受
這個顏可可怎麼還不來挖牆角?!
作爲陰狠毒辣的心機女配,能不能有點起碼的職業素養?
簡一很是焦慮。
說曹操曹操就到。
顏可可上門來約簡一那日,弈府正逢家宴,不過置辦簡單,無非就是一家人吃個便飯。 餐後,顏可可的馬車已在弈府大門恭候多時,毋庸置疑的是,富婆顏可可談事情,當然是在怡情樓這種地方最是妙不可言。
畢竟,飽暖思淫慾。
上次只是在外面徘徊了一遭,簡一就被幾個花枝招展的男人激出了一地雞皮疙瘩,但是進了怡情院裡面後,才發現大有乾坤。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各種絕技武藝等等就不逐一而論,主要是美男如雲!
見簡一正垂延三尺,顏可可立刻偏頭小聲詢問身側家僕:“通知弈南初了嗎?”家僕點頭:“這會兒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很好。”說完,顏可可露出定計於心的笑容,轉而拍了拍手,幕簾後面便齊齊走出一串美男。
作爲一個頂級吃貨,簡一現在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內心居然毫無波動,因爲這裡有比美食更讓人樂不思蜀的是東西:絕色美男。
還是各有各的絕色。
不愧是顏可可精挑細選之人,這些顏值簡一都太可了!
簡一是個打母胎單身的現代美女,說她是單身狗都已經不夠確切了,畢竟狗到她這個年紀都死了好幾條。以至於看見眼前勝景,簡一眼花繚亂,一時有點消化不良,畢竟現代思想根深蒂固,但轉念一想,一女多夫閒來沒事找找野花這些在這裡合情合理還合法,這簡直就是女生的天堂啊!
就在簡一準備入鄉隨俗時,適才還對她拋眉擠眼的美男們然神色一緊,彷彿看見什麼可怕之物,立刻對她如避虎狼。
“哎哎,你們怎麼了?”簡一一頭霧水,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
“您家那位太厲害了,恕我們不能招待。”病嬌男心有餘悸的看了她身後一眼,立刻倉皇垂首。
“我家?我家哪位?”簡一不明就裡,順着他的視線回頭。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深邃的眉眼如細刀雕刻,什麼叫一雙耀黑的雙眼猶如鷹眼銳利!
木雕鏤空的窗牖下,弈南初玄袍纏身,髮髻高束,淡然坐在餐桌前,節骨分明的手執着筷子,正不慌不忙地品嚐佳餚,而顏可可及其家僕,早就不見了蹤影。
一嚥了咽口水,又咽了咽口水。
弈南初陰惻惻地盯着她,半晌,忽隨和道:“你繼續。”
簡一懵:“啊?”
就這?
沒了?
按照這人渣的以往設定,難道不是上來當庭暴揍,或擰斷她狗頭?
“你什麼時候來的?”簡一試探性問道。
弈南初輕描淡寫:“適才。”
哪有男人來這種地方的?
等等,難不成她方向搞錯了,弈南初他其實是……
猛然想到什麼,簡一瞬間醍醐灌頂,猶如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般激動地招呼弈南初:“你慢慢吃啊,我再給你叫兩個,你應該喜歡……”斟酌了片刻,道:“受?”
弈南初:?
說着,簡一完全忽視了常學瘋狂的眼神示意、以及弈南初漸漸冰冷的神色,回頭就對病嬌男露出原耽女孩的專屬笑容,語出驚人道:“你的服務對象,不分男女吧?”
話畢,病嬌男愣住了……
常習顏可可弈南初紛紛愣住了……
美男們亦久久不能語……
沉默讓場面一度尷尬。
見大家不爲所動,甚至有些冷場,簡一趕緊煽動氛圍,過去拉病嬌男的袖子,像個和事佬一樣引導他,繼續不知天高地厚地往死裡作:“沒事兒,別怕,弈南初脾氣好,又不會生氣,他不是都說了繼續……”
“砰——”話未完,身後傳來一聲杯子被徒手捏碎的聲音。
美男心驚膽裂,瞬間一鬨而散。
簡一:“……”
看着那幾個驚慌逃竄拉也拉不回來的背影,簡一失落地長嘆了一口氣,迫於無奈轉回身來面對弈南初,結果就見弈南初雙目吞光、臉色發黑、怒火蹭蹭往上漲,簡一被他瞪得背脊發涼,不等他發話,就忍不住率先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飯,瞅我幹啥?”
“你!”弈南初起身,青筋暴跳的臉恢復了簡一熟悉的人渣設定。簡一習以爲常,沒好氣地挑起一個花生扔嘴裡,猝不及防地潑了他一瓢冷水:“掃興。”
弈南初:“???”
看着簡一吃着花生瀟灑離開的背影,弈南初氣得直接把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