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她說得鏗然有力,聲音傳遍大殿每個角落。
大臣們臉色都變了。
陳都督一抖,立即跪在地上,"微臣……"
鳳淺兮壓根兒不給他辯駁的機會,咄咄逼人道:"陳大人,單憑這一句,本宮就可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陳都督臉色慘變,"公主息怒,微臣並無此意……"
鳳淺兮面色冷然目如寒霜,"你們一個個的自稱國家棟梁,腹中經書萬卷,自以爲自己文可治國武可安邦。可事實上你們都做了什麼?本宮這一路回國,走過的每一州每一城,都是貪官當道壓榨百姓。什麼買賣稅耕作稅,甚至連殺雞生子都有。喝~本宮倒是想問問你們這幫忠心愛國的大臣們,我國稅法可有這些?"
人人緘默不語,眼神閃爍。
邱太傅等人面色含怒,恨不得將這些人千刀萬剮。
鳳暝倒是鎮定自若,神情刻骨的冰寒。
"你們一個個的,打着朝廷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壓榨百姓,然而國庫一年年空虛,前方征戰娘草軍火年年短缺。這些銀子都去哪兒了?一會兒南方大旱一會兒又是北方水災,朝廷的賑災銀倒是撥下去了,可災情依舊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這些銀子都哪兒去了?你們是不是嫌我天鳳百姓太多了,非要餓死幾個才能填飽你們那永遠都不滿足的胃?"
她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犀利,一句話比一句話森冷,再加上多年威嚴全數爆發,震得這羣本就心虛的大臣們更是三緘其口不敢反駁。
陳都督趴在地上,腦海裡在不斷的算計着。
鳳淺兮又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你們拿着朝廷的俸祿卻不爲百姓做事,陽奉陰違徇私枉法,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龍鳳血統?這就是你們教育出來的好子孫?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簪纓世族?"
她重重一甩袖,衣襟上的珍珠鏗然掉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清越刺耳。
"看看你們的樣子,一個個自命不凡的假清高,到頭來又做了些
什麼?這就是你們一直堅持的世族提拔官員制度?這就是你們回報國家的態度?這就是你們報答祖先的方式?"
她大步上前,泠然道:"誰敢摸着自己的良心當着你們祖宗靈位說一聲'是'?"
最後一個字,她用了內裡發出,震得那些不會武功的文官一陣陣頭暈目眩,更有甚者不堪其力而倒在了地上。
"誰敢?"
誰也不敢。
大臣們都趴在地上,默默的聽着她的訓誡,渾身顫抖。
曦華公主發起威來,可比帝王之怒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時候自然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堅決把自己活成隱形人,省得越發觸怒她。
鳳淺兮哪能如他們的願?她下定決心要好好整治一番這些所謂的老學究,先震其勢,再攻其心,最後才迫他們伏法。
這是二哥曾經說過的話。
這些人在朝中勢力盤庚錯節,若不先震住他們,由得他們辯駁的話勢必會鬧得和十年前一樣的結局。
"封塵五洲,七大強國,除天鳳以外都早已開始科舉選拔制度,無論勳貴平民,凡有才者皆可入朝爲官造福百姓。可你們呢,一個個的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個個自私自利狼心狗肺,假公濟私中飽私囊鳩佔鵲巢好逸惡勞好高騖剛愎自用。你們——"
她聲音一頓,再開口時語氣狠厲。
"你們都是一羣腌臢芻狗。除了所謂的祖上恩德,你們一無是處。"
跪着的那些人沒一人敢開口,就連最初還分辨兩句的陳都督也陷入了沉默,似乎已窮途末路無計可施。
鳳淺兮冷冷俯視衆人,"官不成官,民不成民,長此以往,外敵未入,內亂先起,天鳳必將毀於你們這幫迂腐的懦夫之手。"
跪在地上的大臣們五內煎熬,邱太傅等人卻聽得快意。
"二哥提出變法乃利民之策,爾等奸猾小人卻因自身利益而不顧百姓,羣起攻伐,以至他枉死東宮。到現在,你們居然還敢理所當然的在本宮面前說你們無罪?"
她右手一攤,
白色綢布剎那展開,上面密密麻麻的鮮血字跡赫然入目。
"本宮可以長途跋涉去北周翻案東丘之戰,今日也能平十年前東宮血案。"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擲地有聲。
邱老太傅帶着一幫老臣砰然跪地,老淚縱橫道:"陛下,太子冤枉啊,請陛下做主,爲太子翻案――"
身後老臣也連聲附和,"陛下,前太子仁厚慈善,民心向往,斷不是那奸邪之輩。這麼多年來陛下您也看見了,殿下實行的變法之策全國通用,國力與日俱增。只是小人猖獗,矇騙陛下,望我皇英明,斬奸邪,匡扶正道,爲太子平反。"
"望我皇英明,斬奸邪,匡扶正道,爲太子平反……"
一大半朝臣高聲附和,聲音震天。
鳳淺兮一轉身,跪在地上,雙手將那血書呈至頭頂。
"這是兒臣血書二哥冤屈始末,一路走來,全國各地各縣百姓已簽字畫押。懇請陛下應百姓所求,爲二哥、沉冤昭雪!"
鳳晞貞也跪在她身邊。
"求陛下應民意所求,爲二哥沉冤昭雪。"
最後一個字落下,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鳳暝臉上漫上淡淡笑意,"準……"
"陛下且慢――"
沉默多時的陳都督忽然出聲,也讓那些同黨都鬆了口氣,但願此事還有轉折。
鳳淺兮目光一冷。
鳳暝神情不改,"陳愛卿有何建議?"
陳都督心思轉動,計算着時間,斟酌着說道:"臣啓陛下,公主所言有差。當初前太子之死乃陛下親口諭旨,聖旨如天,怎能輕易悔改?豈不是讓天下各國笑話……"
"陛下若縱容小人枉顧忠臣,那纔是讓天下各國笑話。"
陳都督一噎,不甘心的反駁道:"邊疆正值戰事,此事翻十年前舊案難免引發朝堂動盪,百姓不安。"
"正是因爲邊防開戰,才應該肅清內亂。"鳳淺兮眉目冷肅毫不退讓,"攮外必先安內,你身爲督軍大將,這個道理,難道不懂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