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高麗皇宮。
楚瑤收到楚曄的錦囊,從裡面取出一小張紙,打開來那紙卻空無一字。她並不意外,隨口吩咐道:"幼荷,把東西拿來。"
"是。"
幼荷匆匆而去,很快又走了進來,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壺酒、一直狼毫筆、一盒硃砂,還有一些花瓣。
"公主,都準備好了。"
"倒酒。"
酒壺傾瀉,海棠醉在杯中盛滿,散發出淡淡清香。
"把花瓣搗碎。"
楚瑤一邊吩咐一邊拔下頭上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這是當年大婚的時候,趙佑親自給她戴上的。
她拔下步搖上的紅寶石,內裡卻是空心的,裡面有粉末傾灑而出,落在酒杯中。
幼荷也熟練的將搗碎好的花瓣放了進去,花瓣和那白色粉末相容,以肉眼的速度快速溶解,酒液變成了淡淡的黃色,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硃砂。"
幼荷又將盒子裡的硃砂倒進去一半,原本黃色的液體開始變紅,慢慢的又變成了無色,酒液又減少了二分之一。
大功告成。
楚瑤嘴角微微上揚,眸子裡閃爍的深沉與平時的囂張跋扈大相徑庭。
"筆給我。"
幼荷呈上狼毫筆。
楚瑤先是用狼毫筆沾了硃砂,再浸沒杯中,直到那硃砂色澤完全消失,才提筆落在白紙上。
奇蹟發生了。
原本空空如也的宣紙上漸漸顯露出字跡。
她並不着急,一次次將沾了硃砂的筆放在杯中浸泡,再落於宣紙上。
酒液見了底,宣紙上的內容也完全呈現。
她看着那紙上的內容,目光連連閃爍。隨即將剩下三分之一的硃砂倒在宣紙上,上面的字跡頃刻消失無蹤。
"燒掉。"
"是。"
幼荷彷彿對她的一系列舉動早已習以爲常,利索的將桌子收拾乾淨,退了下去。
楚瑤拿過放在旁邊的錦囊,起身往裡走。
"來人,伺候本宮沐浴。"
門外的宮人們魚貫而入。
半個時辰後,楚瑤梳妝完畢,扶着幼荷的手,姿態萬千的往含章殿而去。
此刻,驛館。
尹笙匆匆而來,"殿下,曄太子的侍衛修原剛從離開皇宮。"
容臻眯了眯眼,而後想起什麼,面色微變。
"馬上進宮,悅兒有危險。"他邊走邊吩咐,"想辦法拖住趙佑,一個時辰之內不要讓他入後宮。"
"是。"
……
含章殿,容悅早已帶着宮人在門口迎接,看見盛裝而來的楚瑤,連任行禮。
"臣妾參見太子妃。"
這一聲'太子妃'讓楚瑤的臉色刷的一下更冷了,隨即她斂了神色,垂眸看着恭敬彎腰衣着得體妝容精緻的容悅,眼神冷而睥睨。重重一拂袖,泠然走了進去。
容悅身形晃了晃,倒不是因爲她刻意的推攮,只因她身上那股濃郁的香,薰得她腦子有些發暈。
楚瑤一貫喜歡濃妝豔抹,身上的香也時常在換,反正什麼香濃郁她就用什麼香,知道她不喜歡這種過於濃郁刺鼻的味道,每每來含章殿都會用上雙倍的香料,存心來個下馬威。
容悅心下一嘆,跟着走了進去。
"不知娘娘今日來臣妾這裡,有何要事?"
楚瑤端坐上方,冷冷看着她,"怎麼?本宮沒事就不能來你的含章殿了?"
容悅半低着頭,側臉精緻如玉雕,面容沉靜大方,不卑不亢道:"臣妾並非此意。"
"行了,別在本宮面前演戲,本宮沒時間和你羅嗦。"楚瑤柳眉微挑,冷而不屑的看着她,道:"本宮的表妹呢?帶她出來,本宮要將她帶回去自己照顧。省得有些人居心叵測,雪上加霜,害她性命。"
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容悅抿了抿脣,面色不變,"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陛下已有吩咐,臣妾必定盡職照顧好七公主……"
話未說完楚瑤便冷哼一聲,聲音驟然拔高,威嚴而尖銳。
"盡職?身爲宮妃,唯一該盡好的職責便是伺候好陛下。至於其他事,不該你操心。"她壓根兒不給容悅反駁的機會,道:"你只管將她交出來,陛下那裡,本宮自會稟報。"
容悅低着頭,早已聽見外面踏踏的腳步聲,那是屬於楚瑤的侍衛。顯然,楚瑤今天是有備而來,無論如何得從她這裡帶走鳳悅欣。楚瑤一貫強勢,做出這樣的舉動也正常。只是今日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樣。往日她的跋扈囂張都顯露在眉眼間,今日雖是一臉強橫,眼神卻隱有沉凝的流光涌動,那是威嚴,與生俱來的威嚴,讓人莫敢不服。
這個發現讓容悅心驚,隨之劃過一絲不安,不安裡她得到一個結論。
不能讓楚瑤帶走鳳悅欣,絕不能。
她在想着該如何留下鳳悅欣的同時,容臻
已經急急入宮,且往後宮而來。
……
驛站。
"殿下,如您所料,臻太子已經進宮了。"
楚曄躺在牀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嗯。"他淡淡道:"傳信給二哥,全力攻打鄲城。"頓了頓,又道:"無需結果。"
修原一怔,鄲城是高麗關中之地,只要攻下鄲城,就能一路直搗黃龍奪取高麗皇城。只是鄲城四面環山,易守難攻,二皇子已經原地駐紮多時,一直未敢貿然進犯。殿下這個決定,似乎……有點倉促。
他不過一個走神的功夫,楚曄似已看透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眼看過來,他立即垂眉低首,恭敬道:"是。"
……
含章殿。
楚瑤居高臨下的看着眉頭微鎖的容悅,不耐煩道:"悅妃,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本宮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還是非要本宮派人親自尋找?"
"娘娘息怒……"
容悅話還未說完,楚瑤忽然歷喝一聲。
"誰在外面?進來。"
容悅一頓,回頭一看,發現門口站着一個宮女,臉色焦急而惶惑,躊躇着不敢進來。她當即變了臉色,只因那是她派去照顧鳳悅欣的宮女巧兒。
她來這裡做什麼?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巧兒就已經被楚瑤一聲叱喝嚇得腿軟,就勢跪倒在地,結結巴巴道:"奴婢……見過太子妃……"
啪—
楚瑤一拂袖,桌子上的白玉杯碎落在地。她眸色陰霾而森涼,"來人,把這個目無尊上的賤婢押進來。"
"是。"
門外的侍衛得了吩咐,立即按押着巧兒走進來。
"娘娘……"
容悅想要阻止,卻被楚瑤一個陰冷的眼神打斷。
"主子說話,她卻鬼鬼祟祟的偷聽,必然居心不良。悅妃,本宮知道你素來體恤下人難免有所縱容。今兒個本宮在這裡,便一併幫你處置了,省得這些個沒長眼睛的下賤蹄子膽大包天騎到主子頭上來。"
她話音剛落,侍衛便已經押着巧兒來到近前,一腳踢在她的後膝窩上,巧兒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並無不敬太子妃之心……"
容悅眼底劃過一絲怒火,楚瑤卻已經拍案而起。
"本宮乃陛下原配嫡妻,陛下登基爲帝本宮自該爲後,你卻口口聲聲尊本宮爲太子妃,是何意?我朝未曾有皇子更別說什麼太子,哪裡來的太子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