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心情不錯,就多說了幾句,“在蟲卵時下的蠱可不好養,又容易死,需要慢慢蘊養,不然蟲卵落剛到胃裡就死了。通過蘊養後,蟲卵與人結爲一體,成了人身上的東西,脈相當然查不出來了。”
韓瀟想到夏靜月的血會吸引蟲子,問:“蘊養之後,血就會引蟲嗎?”
“這可不一定。”對於世人對蚩人派的誤解,杏兒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你們以爲將血養得吸引蟲子很容易嗎?這是需要服用大量的天材地寶才行的。所以老身說夏靜月中的蠱很貴嘛,她身上的蠱蟲不是一般的蠱蟲,是可以培養爲本命血蠱的蠱蟲,一旦被喚醒孵化之後,自然而然地能散發出吸引蟲子的氣息,以便於它進食。”
韓瀟沉下臉,他可不覺得這是榮幸。“那下蠱之人想做什麼?”
杏兒已猜到了下蠱的人是誰,對方的想做什麼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她想做的事情多着呢,老身說那蠱蟲好,是對於我們蚩人派來說是大補之物,可對於你們普通人,那可是殺人不見血,神不知鬼不覺地禍害人的好東西。哎,既然你告訴了老身夏靜月身上養着這麼好的蠱,等哪天養肥了老身就去弄來進補一下。”
“弄出來後睿王妃會怎麼樣?”
“這還用問嗎?你應該看到了夏靜月的情況,精血盡耗,等它肥了,夏靜月早就精血枯死了,到時連骨頭都沒得剩下的。”
韓瀟心口劇痛,對方的手段惡毒之極,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下的蠱,我必將他碎屍萬段!”
杏兒似笑非笑地看着韓瀟,“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睿王活不了多久,睿王妃陪着他一起死不是挺好的嗎?睿王妃身上的蠱蟲在未成年前是很嬌弱的,若是宿主死了,它也會跟着死亡化爲血液。也就是說,你們睿王死了,睿王妃若是殉情的話,還可以留下全屍。”
“你們是怎麼蘊養蠱蟲的?”韓瀟費了很大的自制力,纔沒有向杏兒發難,他儘量冷靜和理智地從杏兒口中挖到更多的線索。
他敏銳地從杏兒的話中抓到蟲卵和蘊養,即使他不熟悉蚩人派的東西,但凡是要蘊養的東西,都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尤其是“珍貴”的東西,要將它養活喚醒,更需要不短的時間。
杏兒隨口回答道:“當然是吃了。”
杏兒也只說了這麼多,再多便不願再提,“沒事我就走了,往後別再跟着老身,不然老身就不客氣了。”
韓瀟攔在杏兒面前,態度誠懇說道:“前輩對蠱蟲的事情如此瞭解,必然有解救之法,還請前輩出手相助,睿王府感恩不盡。”
杏兒興致缺缺,說:“我已經說了,除非讓夏靜月拜我爲師,跟我學蠱術,我倒可以救她一命。這還是看在她資質不錯,性格堅韌的份上,若不然我纔不跟你們說這麼多廢話。”
蚩人派的修煉極爲艱難,弟子難尋,就是一千人中也未必有一人能修成,杏兒曾收過不少徒弟,一個個都失敗,這才明知夏靜月貴爲王妃,也動了收徒之心。
“讓王妃去學蠱術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也不可能去救夏靜月了,畢竟,我跟下蠱之人有些淵源,不是徒弟,我可不樂意得罪自己人。”
韓瀟從杏兒的意思中,聽出還有解救之法,如此更不肯放杏兒離開,“晚輩得罪了!”
韓瀟手一揚,身後的黑衣人驟地亮出長刀,將杏兒團團圍住。
“喲!軟的不行來硬的,老身已不知有多少年沒人敢跟老身動刀動槍了,小娃兒,你們勇氣可嘉嘛。”杏兒嬌俏地大笑數聲,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彈動了起來。
韓瀟一直警惕地關注着杏兒的一舉一動,見杏兒有異動,立即拔出寶劍,向侍衛示警。
從杏兒身上漫出的是一片灰色的輕霧,這片輕霧像是有意識一般,向韓瀟以及黑衣侍衛飛去。
韓瀟只道是毒霧,用內力一震,想將它們震開,突然發現輕霧簌簌而下,一層層地掉到地下。往下一看,才知道這哪是什麼灰霧,是一個個比芝麻還小的蟲子。
杏兒詫異地看着韓瀟,“小娃兒,年紀不大,功夫倒是不錯嘛。”
她雖然看不清韓瀟的長相,但從韓瀟的身形、語氣,以及氣息中可以看出是個年輕人。
韓瀟對蚩人派的手段早有耳聞,端得是詭譎陰邪,若有可能,他不想與蚩人派爲敵,故而再次說道:“晚輩再次誠懇地請前輩走一趟!”
如果杏兒能治好夏靜月,只要不是違背良心道德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韓瀟都會照做不誤。
杏兒不耐煩地說道:“都說了老身不去!再不讓路,老身今天就要大開殺戒了!”
韓瀟見杏兒主意已定,即使明知道蚩人一個個都是大麻煩,他也全然不顧了。“前輩不願去的話,晚輩就無禮了!”
韓瀟一出劍,如海嘯翻天,泰山壓頂,攻勢凌厲之極,逼得杏兒無暇放出毒蟲。
在韓瀟的劍勢之下,杏兒連連躲退,目中帶着驚奇,“小娃兒,這般年紀就有如此修爲,江湖少見哪,你是哪一派的?我怎麼沒聽說過江湖上出了你這青年才俊?”
韓瀟心頭掠過一絲黯然,自從夏靜月用秘藥將他全身的毒素清除之後,他的功力就更進一步,之後的修煉更是一日千里。如今的他,功力遠非兩年前可比。
他握劍的手緊了緊,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一定要治好夏靜月。
韓瀟的劍招又凌厲了些,杏兒手忙腳亂一陣,飛出劍圈,站在枝頭上,居高臨下說:“小娃兒,這麼好的武藝不去江湖闖名頭,怎麼向個要死的王爺效命?睿王活不了多久了,你在睿王府還有什麼出息?況且老身看你一身功夫,比睿王強多了,爲睿王賣命太不划算了。”
韓瀟心中一動,問:“前輩跟睿王交過手?”
“交手倒不曾,只是幾年前見過他的身手。”
韓瀟心中又一動,詐了杏了一句:“敢情當年追殺睿王的黑衣人中有一位是前輩?”
杏兒嘻嘻一笑,“我當時若是出手了,睿王早就死了。我們江湖人是不參和官府與皇家的事,我最多在旁邊看過幾眼。”
“前輩說得倒是好聽,不參與皇家之事,爲何還要幫那下蠱之人?”
“我跟他們有些淵源,略略幫過幾次,如今早不理他們那些的破事了。”
“當年前輩與一老婆子去找睿王妃,不知所爲何事?”
“咦?這件事夏靜月也與你們說了?怪不得!”杏兒正怪異着,她沒跟睿王府的人打過交道,對方怎麼找到她身上來了,敢情是夏靜月先懷疑上了她。
當時杏兒找一個老婆子去試探夏靜月的醫術,正是受人所託的其中一樣,夏靜月只是她試探的其中一人,凡是給韓瀟看過病的人她都去查過,證實了韓瀟的寒症無藥可治後,她就再沒插手睿王府的事。之前跟夏靜月在街上遇見,純屬意外。
杏兒見天色晚了,沒了耐心跟韓瀟周旋,將腰間掛着的一個袋子取下,朝衆人的一揮,一隻只毒蟲飛了出來。
那些毒蟲卻不是飛向韓瀟等人,而是飄在空中,然後杏兒身上漫出一層肉眼難見的藍色淡霧,那些淡霧纏上空中的毒蟲,吸食了毒蟲的血肉,瞬間變大。
這只是一剎那間發生的事,快得黑衣侍衛幾乎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空中的毒蟲就如雨飛般下來。
杏兒領教了韓瀟的劍勢,不敢大意,指使毒蟲攻擊其他黑衣侍衛後,她五指成爪,從樹上飛下來,向韓瀟殺下去。
五指上的指甲在空中迎風而漲,如同鐵鉤一般,堅不可摧,竟然跟韓瀟的劍硬碰硬地殺上了。
韓瀟凝神對付杏兒,他從杏兒流出的勁道中,察覺到杏兒的功力絕對不止一個甲子,暗想,怪不得她一口一個老身的,年紀起碼在六十歲以上。
杏兒比韓瀟更爲吃驚,她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在前幾名的,不曾想在韓瀟手上完全討不到便宜,如此年輕的高手她怎麼從不曾聽說過?
內力到了一定的境界,在周身會產生一道由內力凝成的內罩防身,因此,杏兒就是再有一身毒蟲,不等靠近韓瀟就已被他的內勁絞死。
因此,杏兒一邊與韓瀟硬拼硬地強攻,一邊暗施毒蟲向黑衣侍衛下手。
蚩人派的毒蟲術令人防不勝防,即使侍衛們做好了防護,但那些蟲子無物不噬,不知何時沾到了侍衛的衣物上,將侍衛身上特製的黑袍噬出一個個小洞來,然後鑽了進去。
韓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趁着空暇喝道:“全部遠離三丈之外!”
侍衛們立即聽令遠離,火速解開身上的黑袍,又將裡面的一層防護解開,這纔沒使得毒蟲咬到。如此厲害的毒蟲,一旦被咬到,就立即會鑽進人身,屆時除了割肉斷手斷腿之外,別無他法了。
幾層防護解開後,露出侍衛身上的貼身勁裝,以及背後的武器。侍衛們立即組成隊型,迅速將背後的短弩取下,搭箭,直指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