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哀嚎,沒有痛苦,甚至連求饒的聲音都沒有。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那些全都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亦是如此。乍一看之下,像是熟睡了一般。但是,卻正是在這種熟睡之中,全部都沒有了呼吸。或者更應該說,在這樣睡下去之前,就沒有了任何的呼吸了。
華服男子依然是面不改色的坐在那裡,在另一邊完好的座椅扶手上面,用自己的手撐住自己的頭。然後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總之,那好看的眉頭竟是微微皺了起來。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像是主人刻意發出來的聲響一般,生生的將這詭異下去的氣氛撕開來。
“噔噔噔……”實在是讓人聽了心裡面煩躁不堪。就連那華服男子,也是將眼睛睜開了。
來者的臉上皺紋堆起,估摸着應該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只不過,他似乎並不像是承認自己的年齡,身上着的那一襲鮮紅色,委實的有些不搭。甚至,給人一種怪異荒誕的感覺。
華服男子的目光輕輕地落在了來者身上,嘴裡面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林叔。”然後,他便是起身,但是並沒有朝着來者走去,反倒是站在自己剛纔坐的那個椅子的旁邊。
這來者,正是剛剛那些黑衣人口中所說的林叔。是在前不久,指使人去綁走女子的林叔。
林叔手背在身後,看了華服男子一眼,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然後,在那椅子面前停下,看着那缺了半邊的扶手,表情晦暗不明。但是,停了兩秒之後,還是坐了上去。
“這些都是你的傑作?”林叔看了一眼下面,說不上是多狼藉的場面,開口緩緩地問道。
“是。”華服男子也順着林叔的目光看了看下面,整齊劃一的倒在那裡的黑衣人。然後,便是回過頭,點了點頭。開口說話的時候,頭是微微低下的,顯然是一副恭敬的模樣。
“爲何?”無論是看到那些倒下的黑衣人,還是看着華服男子對自己的畢恭畢敬,林叔的表情也都沒有任何的變化。華服男子的實力,他一向都是知道的。若是沒有眼下這樣的情形,倒是要懷疑站在身旁的這人是不是假的,應不應該換一個人坐坐莊主的位置了?
華服男子沒有擡頭,也沒有再將頭往下低幾分,只是淡淡的開口道,“他們,污衊了你。”
“那女子確實是我叫人綁的。”在這件事情上面,林叔並沒有要隱瞞什麼的意思。
華服男子依然是那般的模樣,口氣也是那般的平淡,“但是,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在事情開始之前,直到剛纔他們死去,我都沒有親自從你那裡聽到吩咐。那麼,我便只能是將他們歸爲污衊你了。而污衊你的人,是不會在我手上存活的。”
說完,還沒有等林叔開口說什麼,華服男子便又道,“這裡是二十二個,還有一個,剛因爲有些狼狽,便遣人拖下去了。但是,二十三個人死去的時間,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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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沒有再說話了,其實華服男子第一次的那番話語響起之後,他便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了。
而華服男子聲音落下了之後,也是站在那裡,沒有出聲。似乎,是知道林叔無話可反駁自己。也似乎,就是擺明了在等着林叔找好話語重新開口。
許久之後,林叔的聲音纔是響了起來,“你要知道,這二十三個人,隨便一個拎出去,都可以在武林之中掀起不小的風波。也可以,在武林之中,因着武功佔據一席地位。而這些人,之所以沒有在武林之中有着該有的名號,全因爲是專門的爲你去辦見不得人的那些事情的。”
“我知道。”華服男子聲音依然是那樣平淡的響起。讓人感覺,這些事情,他都沒有放在眼裡。那些武功高超的手下,他也並沒有多幾分要珍惜的意思。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你是要氣死我嗎?”林叔卻是先生氣了,看着華服男子,眼中滿是深深地怒意。這樣的怒氣,和方纔華服男子的怒氣不差分毫,甚至因爲有了年齡在那裡,反倒是更甚之。
只是,華服男子沒有絲毫的畏懼,聲音依然無波無瀾,“林叔,你知道,我並不敢如此。”
說到這裡,華服男子和以往一樣的停了下來。但是,也許是顧忌着林叔的怒氣,他便又開口道,“我早就講過原因了,這些人污衊了林叔你。林叔,你應該是知曉我的脾氣和性子的,我對人,向來不是看用處有多大,而是看對於我的忠心程度如何。”
“逸琛,你在怨我。”林叔一直都是緊盯着華服男子的,無奈華服男子從頭至尾都沒有擡起頭看看他。這句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不是詢問,而是陳述。陳述,華服男子對他的怨氣。
而這一次,華服男子擡了頭。在陽光透進來的地方,那張面孔,實實在在的就是石逸琛。只不過,是和每一次都不盡相同的石逸琛。
此刻,就算是楚鳶在這裡,想是也不敢認出石逸琛的。因爲太過於殘忍,也太過於絕情。
石逸琛的雙眼也沒有絲毫畏懼的對上了林叔的眸子,然後,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林叔,我沒有。”
“那個女子,可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之後,林叔緩緩地出聲說道,這一次聲音似乎是帶着幾分退讓,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一下,“若真的是這樣,倒是確實是我做的不對了。不過,你也要知道,她的身上,有能夠治好你的那味藥。”
石逸琛見林叔這樣,倒也不再是那副模樣,只是勾了勾嘴角,想起了那女子的笑顏。但是接下來,腦海之中閃過的,是要和自己決裂的那張盛世美顏。
最終,在林叔的注視之下,石逸琛嘴角的苦笑加深了幾分,“林叔,這些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作罷吧!藥,也不要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