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多想了,要到了。”這一路他們再沒有說話,伽羅還是默不吭聲,總是在想着剛纔的事情,白欣悅忍不住提醒。隨着女官踏入了大殿,裡面已經是通火通明,人頭攢動。
白欣悅粗略的掃了一眼,倒是發現了許多熟悉的面孔,軒帝師,喬書墨,夏許凡,京兆府尹,章將軍……白欣悅眸光一閃,她居然還在席間看到了軒聆歌的身影,他不是向來不參加這些宮廷宴會的嗎?
白欣悅瞥了一眼便匆匆的收回了視線,卻沒有發現與此同時,軒聆歌朝着她望來,眼中盡是迷惑之色,看了一會,又很是不解的收回了。
“參見盛帝,祝願盛帝身體安康,國運祥隆。”遊禹之走到大殿的中央,微微躬身說道。盛帝看上去比三年前老了許多,盡顯疲態,此刻滿臉笑意的回道:“多謝夜帝關懷,極夜遣使來我大盛是我大盛之幸事。”
“極夜閉國多年,說起來,與大盛卻是頗有淵源。”遊禹之溫雅含笑道,大殿頓時靜了下來,無數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哦?此話何解?”盛帝渾濁的老眼閃過一抹精光,饒有興致問道。
“公主殿下。”白欣悅看着遊禹之回頭看她,便緩步上前,與他並肩而立,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白欣悅眼角的餘光微微往一旁望去,就見到楚蕭寒目光溫柔的注視着她,似是要如同蜜糖一樣將她化開似的。
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絲毫不遮掩的赤裸裸的目光熾熱的注視着她,她竟有些不好意思,美眸一轉,望向別處。
楚蕭寒好笑的收回了視線,坐在他身邊的楚逸卻注意到了他們二人短暫的視線交流,輕咳了一聲,接着絲竹之聲的掩護,低聲問道:“四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四嫂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極夜的鎮國公主?他到現在都覺得恍若身處夢中一般,沒有想明白今日的所見所聞。
“過會就知道了。”楚蕭寒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語氣雖然依舊冷淡,楚逸卻敏感的抓住了其中的絲絲縷縷的暖意。
心中暗道,看來他今天看到的肯定是真的,這個世界上能夠讓四哥如此含情脈脈的注視着的女人,除了四嫂不作他想,一想到待會白欣悅揭開面紗衆人那震驚的模樣,楚逸就不由得想笑。
“公主殿下與大盛有着頗深的淵源,因禹之才說,極夜與大盛約莫也是有緣的。”遊禹之甚是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這些場面應付白欣悅並沒有插嘴,盛帝看着她的目光倒是更有興趣了。
“怎麼沒有聽說極夜什麼時候有了一個鎮國公主?”盛帝眯着眼問道。白欣悅只覺得一道十分銳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公主殿下自幼遺失在外,乃是三年前才被皇室尋回中間出了一些小插曲,導致到如今才公佈身份。”遊禹之淺笑着說道。
“哦?不知公主殿下與我大盛有何淵源?”盛帝也算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不過某些人在聽到三年前這個字眼的時候,卻不由得心頭一顫。
對於他們拉私活,三年這個時間實在是異常的敏感,三年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但唯有兩件最是銘心刻骨。
一件就是白欣悅葬身火海,化作一具焦炭,另一件事就是宸王情深不改,冥婚也要娶她進門。
一聽到這個公主殿下也是三年前被尋回極夜皇室的,衆人心中都有了豬多的猜測,一時間議論紛紛,盛帝掃視了一眼,卻見下面的人都是在交頭接耳,再看楚蕭寒安靜的坐在一旁靜靜的喝酒,似乎並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
他收回了視線,心中微微發抖,三年,這對於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敏感時間麼?
“說起來淵源可就大了。盛帝的消失了三年的兒媳婦,宸王死去了三年的宸王妃,這算嗎?”
遊禹之似乎並不知道他的話猶如一記重磅炸彈一樣丟在人羣中驚起了怎麼樣的浪花,他始終都是儒雅的,表情溫和,不爲外界所影響。
盛帝臉色一變,卻還能維持這表面的平靜。而其他的人則是紛紛的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楚鴻卻瞬間冷了臉,手裡的酒杯也在同一瞬間化作了粉末。
居然是她!
這樣說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誰不知道宸王寧可娶一個死人也不要娶章將軍的女兒?誰不知道白三小姐死了夏侯爺獨闖宸王府大鬧了一番,又腳步踉蹌着回了府,自此醉生夢死,時常走動於酒肆?
誰不知道聖上因爲這一場冥婚氣的一病不起,自此湯藥不離手,整整三年不理朝政?
這不知道白欣悅的死碎了多少的男兒心,傷了多少的情?
而這一切的一切,這個女人在死了三年之後居然還活生生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以另一個全新的身份,如此耀眼的出現。
白欣悅美眸平靜的沒有一點波動,夏許凡和軒聆歌,喬書墨等人大驚之下就要上前掀了白欣悅的面紗,卻在看到楚蕭寒的舉動之後慢慢的坐了下來。
等在大殿之外的夢影公主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宣召她?派人去問了幾句話之後頓時臉色微沉,要不是熟悉她的人定然是看不出來的,她聽着裡面傳出的絲竹之聲,心緩緩的沉了下去。
這下……完了……
楚蕭寒輕輕的放下了酒杯,站了起來,眼神微醺卻堅定,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旁人從未見到的過的足以羞煞百花,傾倒世人的笑容,他緩步而來,從容優雅,那輕輕的腳步聲像是響在她的心底。
大殿裡一時間靜默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們二人的身上,此刻白欣悅卻像是忘記了所有似的呆呆的看着他的動作,看着他朝着自己走來。
終於,楚蕭寒站定,擡起如玉一般的手指隔着薄紗輕輕的覆上白欣悅的臉,又朝着後面劃去,他指尖微動,面紗便從白欣悅的臉上滑落,白欣悅看着他的動作並沒有阻攔,始終淺笑着。
終於,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俯身,帶着清甜淡雅的酒香,雙脣準確無誤的印在她的脣上,聲音清冷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聽到,他說道:“王妃,你回來的不算太晚,本王的身子還爲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