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奔去,一路顛簸,清寒的空氣透過那轎子滲透進來,帶着陣陣寒氣來。
慕容漓覺得身上繃着有些難受,便輦了一下,沒料到那大腿上的小腦袋晃悠晃悠卻是醒過來了,她半睜着眸子,晃動這小腦袋來,搖搖欲墜。
慕容漓脣邊勾勒出暖意來,看着這個小傢伙來,猛然搖了搖頭。
“醒了?”
寧輕顏只是覺得聽見了特別好聽的聲音來,擡起眸子,便看見一雙溫潤的眸子,那眸子裡面全然都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神色略顯憂鬱,感覺馬車在疾馳,她輕輕地挑起了簾帳來,看着外面……
慕容漓看了她白皙皎潔的側顏,心思一動,心中的暖意便升騰起來,他伸出寬厚的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在想些什麼?”
寧輕顏眨着清潤的眸子,輕啓櫻脣,“餓……”
她真得好餓……
想吃桂花糕。
慕容漓搖了搖頭,還以爲這個丫頭在想些什麼呢,看來他倒是多想了!
他寵溺地看了她一眼來,小小的身子還趴在了馬車邊緣處,任由那風吹拂着,掛起了她額頭上的細微的絨毛。
他真的很好奇,以前的她到底是生活在怎麼樣的環境。
慕容漓從包袱裡面拿出了一包油紙包裹的紙來,輕輕地攤開,裡面白露出了酥皮小紅豆餡餅,圓圓的一小個。
他朗聲如玉,眸子看了一眼寧輕顏來,“想吃嗎?”
寧輕顏劇烈地點頭,眼睛一直盯着那酥皮小紅豆餡餅,吧唧吧唧嘴來,模樣煞是可愛,她伸着青紫的手來,想要觸碰到那酥皮小紅豆餡餅。
可是,卻怎麼也捉不到。
一時間氣急了,清潤的眸子居然滾出了幾滴眼淚來了。
慕容漓本來就是想逗逗這個小傢伙,誰知道她居然還哭了,這一下子把他給驚到了,他伸手遞了過去。
寧輕顏一把抓着他的手來,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把奪下了他身上的包袱來。
“疼疼疼!你這個小傢伙快放手!”
慕容漓欲哭無淚地看着自己的手上有一個大大的咬痕來,手上還拿着那紅豆餡餅,但是包袱卻一把被搶走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餡餅,欲哭無淚。
寧輕顏擡起頭來,瞪了他一眼,看着他僵硬的手,一把將剩下的最後一個餡餅也奪走了。
呦呵,這小傢伙屬狼的嗎?
慕容漓晃了晃自己的手來,看了一眼正在歪着小腦袋數着餡餅的寧輕顏,只覺得這鳶兒就像是一匹養不熟的白眼狼!
只是誰讓他是她的哥哥呢!
他看了一眼數數的寧輕顏,驀然一笑,“怎麼?你還會數數?”
他知道這鳶兒是癡傻了,被那迷情藥燒昏了腦袋,卻也沒料到居然會在數數,這也倒是奇怪了。
不過方纔她居然咬了自己,這倒也是奇怪了。
明明一口一個漓哥哥,遇到了吃的還真是翻臉不認人呀!
寧輕顏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來,“八個紅豆餅,還有山藥、桂花粉、核桃。”
慕容漓一怔,看了一眼她,略帶疑惑,便伸過手去,“你怎麼知道里面有山藥和桂花的?”
難不成五妹之前當過廚子不成?
寧輕顏皺眉,一下子打落了他要伸過來的手,抓起了包袱去了另一旁坐着去了。
慕容漓妖孽般的桃花眸閃爍了一下,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感情這小傢伙是以爲自己想要吃着餡餅!
真是的!
他壓抑着體內的怒氣來,看見對面那個小傢伙像防狼一樣看着他,讓他忍不住氣結。
路途有些遙遠,爲了趕路慕容邪走了林間小路來,天色越發地暗沉了,樹林枝椏之間飛出了幾隻烏鴉,嘶啞地叫着。
路上還有些殘留的冰雪,越往前走越多了一些,慕容邪擰着眉頭來,一雙冰冷的手扯動了馬繩。
馬車搖晃了幾下纔算是停下來了。
帳內的慕容漓伸出手來勾住了簾幕來,看了一眼冷如冰霜的慕容邪,“怎麼不趕路了?”
原本冷酷的慕容邪眸中殺氣騰騰,“慕容漓!”
一聽到他居然喊了自己全名,慕容漓倒是一愣,感受到蝕骨的寒意來,“快把簾子掛起來,太冷了!”
慕容邪聽聞之後,嘴角勾勒出冷峻的氣息,“說的也是,太冷了,我也不想趕車了!”
咦……
他這個傢伙!
馬車內的寧輕顏看見他們兩個又開始吵鬧起來了,皺眉捂着自己的小肚子,“餓……”
慕容漓轉過頭來看她,縱然是寵溺她,可是他到底也是餓了一天的肚子,“你還敢說餓?”
一包袱的餡餅都被她這個小饞貓給吃光了,還有臉面說餓!
寧輕顏愣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扒開了簾子來,抓着慕容邪的胳膊,“不理你了!”
馬車內就剩下了慕容漓,還有一盞燈閃閃爍爍的。
慕容邪看着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來,緊攥着拳頭的手沒有控制住,唰地一下伸出了鐵鉤來了,閃着寒光。
寧輕顏伸出指尖來,輕輕地摸了一下那閃爍着寒光的鐵鉤來,忍不住說道,“哥哥的鐵鉤真漂亮!”
坐在馬車內的慕容漓哈哈大笑!
慕容邪睥睨着寧輕顏,猛地收回來,跳下了馬車,手上還有些僵冷,“我去找些食物,你好好看着那個傻子!”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目光無神的寧輕顏,或許可以說是‘目中無人’,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是真的燒傻了!
樹影婆娑着,一陣陣風聲。
馬車在林間小道上顯得有些突兀,四周一片暗沉,慕容漓掀起了帳子,看着正在玩着馬繩的寧輕顏。
“鳶兒,咱們先下去,讓馬吃些草料!”
雖然這裡也沒有什麼東西,但是找一些乾枯的雜草總是可以的!
慕容漓跳下了馬車來,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寧輕顏,仍舊在玩着馬繩子,這倒是讓他憂心忡忡的。
畢竟,慕容府中派系衆多,她如今還是傻傻的樣子,很容易便成爲鬥爭的犧牲品。
慕容漓目光中點點暖意,在黑夜之中一身華袍加深,白色的毛絨領子裹在脖間,顯得整個人溫潤如玉一般。
他嗓音富含磁性,如同簌簌落下地雪花一般動聽。
“鳶兒,來。”
他伸出手來,打算接着她。
寧輕顏放下馬繩子來,咧開嘴一笑,迎面而來的冷風灌進了肚子裡,她猛地閉上嘴,卻嚥下了一口冷風來。
她蹙眉,蹭了蹭自己的小鼻子,“風好涼!”
風還鑽進了她的肚子裡……
寧輕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子,突然呵呵笑了,“風兒鑽進了我的肚子裡,我懷了風寶寶了……”
懷孕?
的確,這件事情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問她!
不過聽她這與其肯定是記不得了!
慕容漓搖了搖頭來,伸出寬厚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來,“跳!”
寧輕顏咯咯地笑出聲來了,一下子便跳下來了,慕容漓怕她動着,又去馬車裡面拿了一件披風來,替她披上,這才放心了一些。
清冷的月光鋪撒下來,照到積雪上散發着點點亮光來。
慕容漓尋了一些乾的草餵馬吃,然是仍舊是盯着寧輕顏看,生怕這個小傢伙胡亂走。
月光格外柔和,寧輕顏的小臉白皙,眉眼彎彎,清媚婉約,一頭秀髮鋪撒下來,竹葉繡花披風將她小巧的身子包裹住。
慕容漓一怔,他的妹妹怎麼越看越好看!
一時間心裡面倒是溢滿了自豪之氣,就憑着鳶兒的清麗絕色的容顏,怕是南疆的皇后也比不上。
寧輕顏裹着披風,仍舊感覺到很冷,跺着腳來。
慕容漓見她此番樣子,自然也是心裡不舒服,她這妹妹嬌柔,怎麼受得了這風寒!
他看了一眼吃得差不多的馬兒,隨即說道,“鳶兒,你還是上馬車吧,下面冷。”
寧輕顏卻搖搖頭,“馬兒累了,要吃草。”
慕容漓聽聞以後,一雙桃花眼閃閃爍爍,溫潤無比,鳶兒就算是癡傻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他飛身躍上樹上,踩斷一些乾枯的樹枝,飛身躍下。
樹枝灑落了一地,在白雪上襯得越發地乾枯焦黑。
慕容漓將乾枯的樹枝架了起來,又尋了一些枯草,放在了裡面,用火摺子點燃,火光一躍而起,綻放着明亮的火苗。
寧輕顏也小步靠近了火苗來,撿着一邊的樹枝撥弄着火苗來,轉過頭來對着慕容漓便說,“漓哥哥,我渴了!”
慕容漓聽聞以後,隨之轉過頭來,便走到了馬車邊上,從裡面拿出了個水囊來,踩着積壓的冰雪,走到了她的面前。
火光跳躍着,帶來了陣陣暖意。
寧輕顏伸手接過來,打開了塞子,咕咚咕咚仰頭喝了下去,喝完了以後塞子都沒塞,直接遞給了慕容漓。
他嘆息了一口氣。
這下子可成了老媽子了!
慕容漓將那水囊接過來,塞上了蓋子,看着寧輕顏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青紫的小手,不知道在想什麼,這般出神。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