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顏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了,聲音減緩,“之前我師父爲人清冷,後來隱居深山,便再也找不到了。”
寒墨白聞言,“你師父是個男人?”
呃?
寧輕顏一愣,點了點頭來,便說道,“是,現在很少有女人爲醫者的,像我這樣的倒是少見!”
寒墨白點了點頭,想到了她醫治病人之後的笑容,也覺得她是很喜歡這種生活的,“你有沒有想過,當女大夫呢?”
難道成日裡呆在後宮之中,如同金絲雀一樣,甚至雙手變成這樣,臉上也沒了笑容,甚至還被逼迫陷害來到了這裡。
這就是好的嗎?
他不想勉強她!
可是他必須帶她走!
寧輕顏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看着自己的青紫的手來,聲音清澈有力,“我還有煦兒和曦兒,他們在後宮還等着我回去。寒墨白……你……”
她鼓足勇氣,看着他的眸子,那樣的灼灼,散發着光芒,讓她那句話難以說出口來。
寒墨白彷彿是感觸到了什麼一樣,看着桌子上的飯菜,卻並未動彈,反而促狹一笑,“嘉應,你不會以爲我喜歡你吧?”
什麼鬼?
寧輕顏臉色一紅,抿着櫻脣來,她不可能感覺錯誤,眼前這個人好像就是喜歡她,難道還有別人嗎?
寒墨白眸子深沉,看不清楚感情,“哼,自作多情,我喜歡的是元柳!”
元柳?
寧輕顏想想也是,看了看自己青紫的手來,一般男人怎麼會接觸這樣醜陋的雙手呢,她當真是想多了。
她一時間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舊淡然一笑,端着酒杯來,“那倒是我小心眼了,既然如此,我就罰酒一杯,可好?”
聽着她爽朗的笑聲,寒墨白倒是冷着一張臉,與她撞杯,一飲而盡。
他知道她所顧及的一切!
可是若是以知己的身份在她身邊……
寒墨白將酒盅放下,妖孽般的桃花眼綻放着光彩,他攏着長袍,促狹一笑,“嘉應,我是不是你唯一的知己?”
他們生生死死,經歷了這麼多……
寧輕顏笑了笑,點了點頭,“是!”
若是有一個男人願意爲了你做這麼多的事情,兩人能夠保持知己關係,也算是世間難得,更何況她回後宮以後,便不會再見,趁着有功夫能夠暢飲,她自然是樂得自在。
兩人又談論了許多,寒墨白聽着寧輕顏說着以前學醫的事情,倒是趣味橫生,不過也是心疼她辛苦。
最終吃完以後,寧輕顏已經是醉眼朦朧,困頓着,勉強用手撐住額頭來。
她嫣然一笑,一雙動人的杏眼格外地明媚動人,眨動着,嬌俏可愛。
“今天……我真的很開心!”
能夠醫治救人,讓這一身功夫不必荒廢,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手被人發現,倒是暢快了許多!
寒墨白抓住那酒壺來,推到了一邊,“你喝多了!”
寧輕顏卻搖了搖頭,脣齒嫣然,鼻音濃重,“寒墨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過得有多麼的壓抑!我怕……我怕他發現,我怕他恨我……不要我,我怕……你真的死了!”
她渾渾噩噩,頭猛地扣在了桌子上,更是讓寒墨白心疼萬分。
但是剛纔她的一席話倒是讓他着實是有些疑惑,這個女人剛纔爲什麼說怕被他發現?
她害怕發現什麼?
不過他此刻的心裡面倒是暖的,因爲她說過,害怕他真的死了!
如此就夠了。
寒墨白知道自己錯過她一次,時光不等人,如今她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怎麼可能還會隨他一起走?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錯過!
比如,她明明就躺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卻半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夠以知己的身份在她身邊守護她。
一步錯步步錯……
看樣子果真是如此,寒墨白起身來,大手提起了她的衣領來,將她喝得醉醺醺的身子抗災了肩膀上面,朝着軟榻走去。
他將她放在軟榻上,將她的旗裝整理好了,隨後便鋪上了一層暖意十足的軟被來,蓋在了她的身上,他拿着她的手來,雖然青紫,可是仍舊那般的細長。
寧輕顏還躺在那上面來,輕聲夢囈着,臉色有些酡紅,看起來煞是可愛。
寒墨白俯身,在她的臉上烙下一吻來,伸出手來,輕輕地揉着她細白的臉蛋來,心裡面暖意十足。
他多想,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只屬於他一個人。
可是就在剛纔,她已經明確說出來了,她心裡面是有他的,不過是在知己的身份上。
很可惜,若是早一點遇見她,她會不會就跟着他走了?
寒墨白緊緊地抓着她的小手來,輕輕地扒開,看到手指上有燒焦的痕跡,他輕輕地揉搓,看樣子倒是傷得有些日子了。
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會好生照顧自己,難道秦涼逸就是這麼照顧她的嗎?
躺在軟榻上的人在夢囈,卻是說不出話,只不過感覺到有些難受。
她輕聲哼着,擡起眉眼來,看着有個模糊的人影,好像正拿着她的小手來,在她的手上烙下了冰涼的一吻。
是他……
寧輕顏微睜着一雙星眸來,臉上盪漾着淡淡的笑意來,柔聲說道,“逸,你回來了?”
那人影晃動,卻並未動彈!
寧輕顏覺得頭痛欲裂,笑了笑來,伸出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強迫他俯下身子來,然後狠狠地抱住了他。
寒墨白猝不及防,差點倒在了她的身上。
濃重的酒氣傳了過來,寒墨白一怔,料想也是這酒太過濃醇了,這女人如此勞累,再加上喝了這麼多酒,根本就是受不起的,這倒好了,直接躺下來了!
他無暇顧及其他,這女人已經是小臉亂蹭,就像是一隻小狗來,可憐兮兮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鼻音來。
“你終於回來了!”
他終於回來了,他都不知道她有多麼想他!
寒墨白蹙眉緊皺,眸子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他伸出寬厚的手大力抓着寧輕顏的胳膊,想要掙脫開來。
這個傢伙,還不知道抱的是誰嗎?
就算是他再喜歡她,也不可能當別人的替身!
寧輕顏卻感覺到懷裡的人掙扎着想要走開,便更加用力地抓住他了,“我不讓你走……一輩子也不讓你走,咱們的孩子怎麼辦?”
他不能走……
寒墨白心裡面更是氣氛,大手攫取她的下巴,眸色深沉如海一般,聲音帶着濃重的寒意,不可抗拒!
“嘉應,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
寧輕顏躺在軟榻上,猛地打出一個酒嗝來,卻是晃晃悠悠的,不知所以,咯咯地笑着,“你是逸呀,是咱們孩子的父皇……是我的夫君!”
她笑得一臉甜蜜,那般的溫柔,就像是一柄利劍一樣,刺入他的心中。
他以爲不去比較就可以不用傷心……
沒想到他還是會在乎,哪怕她一個笑容都讓他吃醋得快要發狂!
寒墨白扣住她的小腦袋來,眸色如同漩渦一般,能夠將人吸進去,他聲音冷冽,霸氣地說道,“嘉應,那我就讓你清醒一些,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誰!”
他俯身而下,高大修長的身體壓制住她來,看着她酡紅的臉蛋,嬌憨的神態,那樣的動人……
他扣住她的小腦袋來,低下頭,想要捉住她的櫻脣。
她的櫻脣在燭光照耀下泛着光澤,柔嫩,紅紅的,招人憐愛,輕啓,“逸……我好想你……”
她的雙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腰身上面,臉色笑得格外地動人,只是那眼神之中分外得迷離!
寒墨白停住了,緊攥着拳頭來,猛地錘了一下牀板,發出巨大的響聲來,直接起身來,大步離開了廂房!
外面正飄着落雪,颳着凜冽的寒風。
一寸一寸地刮在他的臉上和手上,他體內燥熱的溫度也是一寸一寸地消息,掩埋在身體裡面了。
雪很大,不一會兒便落滿了他的肩膀上。
雪在他的脖子上融化了,化成了雪水鑽入了他炙熱的胸膛,凝結在他的傷口處,寒澈的涼意讓他清醒了一些。
他的眸中說不出的隱蔽的情感,就如同在雪夜之中炙熱燃燒的火苗,燃燒得那樣肆意,可終究逃脫不了熄滅的命運來!
周遭的空氣越發地寒冷,在這山林之間,只聽得見周遭風吹過的聲音來,雪花亂飛,落下,如同飄飛的柳絮一般。
他提起有些發麻的腳來,感覺到身心平和了許多以後,便回到了廂房內。
燭光冉冉。
案几上還殘留着淡淡的酒氣,屋內擺放着各類的藥材,在牀榻上還躺着一個小小的身子,已經蜷縮起來了。
但是那被褥卻被踢了下來,落在了地上了。
那小身子似乎覺得有些冷,便往裡面靠了靠,顯得有些可憐。
寒墨白不禁冷笑,大步走了過去,將那地上有些泛涼的被褥拾起來,又重新蓋在了她的身上來。
但是那小身子明顯的不老實,腿老是亂動。
寒墨白也是酒氣上來了,直接也躺在一側,大腿壓着她亂動的身子,自己也昏昏然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