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昏沉地睡着,幾個小時前,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跟女僕亞麗嘉交待了一句“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然後就躺到了牀上。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緩緩睜開眼睛,回味着另外一個時空裡的事情,就差那麼一步,她就能看見孫雷悽慘地死在眼前,就能讓格瑞娜.萊彌特永無翻身地呆在牢獄裡,就差那麼一步。
她接着泛起一陣困惑,她在那個時空里布置的時空力場屏蔽器爲什麼會突然失效?幸好她習慣給自己留條後路,否則真的難以從跟她打鬥的女人手裡逃脫。
女僕亞麗嘉走到牀前,“小姐,喬列德少爺想要跟您見面。”
珍妮弗從牀上坐起來,看着亞麗嘉:“你跟他說我還在睡覺,有事情的話,等我醒了再說。”
亞麗嘉退出了房間。
珍妮弗捋了捋頭髮,幾個小時前的那場打鬥讓她出了不少汗,她覺得渾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走進浴室,點開噴水花灑的按鈕,溫暖的水流很快落到她的身上。她在身上塗抹着沐浴液,摸到腹部那塊粉紅色的塊狀胎記時,她想起了母親,她那可憐的母親。
母親只是父親的一個情婦,也是這個原因,她和母親在家族裡備受欺凌。母親是她唯一的避風港,不管她受了多大的欺負,她總能在母親那裡找到無盡的愛意,母親總是摟着她說:“我的小寶貝可了不起了,不要理那些人,別看他們現在很囂張,總有他們後悔的一天。不要理那些人,珍妮弗,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異能者,早晚有一天會凌駕於他們。”
那時候年幼的她還不知道異能者意味着什麼事情。
母親死去的那一幕刻印在她的記憶裡。那時候,她在一塊高地上被家族裡年紀大一些的孩子圍堵,那些孩子裡有男孩,也有女孩,他們對她拳打腳踢,嘴裡喊着“異能者的怪物”。那時,她的叔叔札羅菲正站在旁邊,但他抱着雙臂,像看戲劇一樣咧嘴笑着。
母親得到別人的通風報信,趕到現場,“住手!我叫你們住手!”她大聲嘶吼着,可沒有人理她。
她跑到札羅菲身前,憤怒地指責他對於眼前的這場欺凌不加制止,札羅菲就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把目光投向遠處。
母親氣急了,她雙手抓着札羅菲的衣服,一下子把他的衣服扯開一個大口子,札羅菲惱火了,“你這個瘋女人!”他一邊罵着,一邊推着母親。
母親一個沒留神,從高地上摔了下去,掉在下面的窪地,就這樣死了。可她的叔叔札羅菲並沒有受到任何懲處,因爲她的父親跟外界解釋時,說那只是一場意外事故,是她的母親腳滑摔落的高地。
她恨她的父親,恨他的無情,她愛她的母親,可惜她的母親就這樣離她而去。
珍妮弗擦掉流出眼眶的淚水,自從母親死掉的那天,她就暗暗發誓再也不哭泣,她要看那些欺凌過她的人哭,要看那些欺負母親的人哭。
她擦乾身體,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走出浴室。回到房間以後,她看見哥哥喬列德.格雷海姆站在屋子中間,亞麗嘉站在他的旁邊。
“小姐,喬列德少爺等不及,我攔不住他……”
珍妮弗朝着亞麗嘉點了點頭,然後皺着眉看着眼前的這個哥哥,他的皮膚黝黑,身材魁梧,臉頰上的
“什麼事,喬列德。”
她對他的厭惡僅次於她對父親的厭惡。在她很小的時候,
喬列德就不斷欺凌着她,他總是搶走她心愛的洋娃娃,把它們弄得支離破碎,然後扔回她的身前,肆意地笑着:“你早晚會成爲它們的下場。”
喬列德不是唯一欺負她的人,但他卻是對她態度最惡劣的,他每次走過她的身邊,總會有意無意吐一口痰;她的母親死後,他跟別人提到她時就會用“沒媽的孩子”這個稱謂。
“什麼事?”喬列德用作怪的語調說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幹得什麼事嗎?”
“誰准許你對我這樣放肆,我記得爸爸說過要是誰再對我無禮,他就會毫不客氣地懲處那個人。”她平淡的聲音裡透着威脅。
她的爸爸確實語氣生硬地對她的兄弟姐妹說過這樣的話,那是在她展示了極其強大的異能力以後,她讓一個極其高傲無禮的人在父親面前吃掉了一坨污穢的東西,那一年,她剛滿十八歲。父親對她的異能力顯得又驚又喜,而從那以後,她的地位也有了很大改善,她不再是人人嫌棄鄙視的醜小鴨,而成了人人尊敬的白天鵝,最起碼是表面的尊敬。
“那是以前你還很得意的時候。而現在,你不過是一個打了敗仗,夾着尾巴逃回來的落湯雞。”喬列德肆無忌憚地笑着。
珍妮弗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想衝過去打喬列德一巴掌,但她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冷靜,珍妮弗,衝動是愚者的行爲。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冷冷地說道:“父親都沒有評判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評判,喬列德。”
喬列德聳了聳肩膀,說道:“父親從來不允許別人失敗,更別提你這次的失敗給整個家族會給家族帶來一場大禍,共和國評議會很快就會知道……或許已經知道你是導致時空異動的罪魁禍首,是你殺死了那個時空特工。”
珍妮弗慢慢挪動着腳步,“那又如何,喬列德?”
“如何?”喬列德大聲叫着,“我不知道父親會怎樣處理這件事情,但很顯然,珍妮弗,你的好運已經到頭了。”
珍妮弗想起那年父親當衆宣佈禁止衆人對她有欺凌行爲以後,喬列德那副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神情。
“即便這樣,你也不該對我如此無禮,喬列德,要知道我隨時都能讓你生不如死。”她的語氣一開始平平淡淡,到了後面則充滿了惡毒。
喬列德顯然嚇了一跳,他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兒珍妮弗,隨即笑了起來:“行了吧,珍妮弗,要是爸爸知道你那樣做的話,他絕對會殺了你。”說話的同時,他迅速從褲兜裡掏出了耳塞,放進耳朵裡。
“亞莉嘉,麻煩你給我筆和紙。”珍妮弗不慌不忙地說。
亞麗嘉很快把筆和紙遞到她的手裡。
珍妮弗走到桌子前,快速寫滿幾張紙,每張紙上的字都顯得很大。
她帶着那些紙再次回到喬列德的身前,把那些紙一張接着一張舉到喬列德的眼前,然後她欣賞着喬列德的表情。
喬列德的神情一下子顯得很恐懼。
第一張紙上寫着:我知道你有很多情婦,喬列德。我知道她們每個人的住址。
第二張紙上寫着:我會拜訪她們每一個人,跟她們說一些話。
第三張紙上寫着:我不知道你最後的死法是什麼,喬列德。很有可能你會迷迷糊糊地死在牀上。很有可能前一秒還跟你甜言蜜語的女人,後一秒就會把匕首捅進你的身體。你也有可能死於某個女人爲你靜心烹飪的菜餚。
第四張紙上寫着:到了那一天,請想起你今天對我的言行。
珍妮弗知道喬列德是個花花公子,他是那種可以一天不喝酒,但不能一天缺少女人陪伴的男人。
“瘋女人!瘋女人!”喬列德大口喘着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珍妮弗大聲狂笑着,是的,她是個瘋女人,但這一切都是他們逼的。
“珍妮弗小姐……”亞麗嘉怯生生地說道。
她平靜下來,轉身對亞麗嘉說道:“把早餐給我送過來吧,另外讓伊斯卡和埃羅琪通過秘道到這裡。”
“好的,珍妮弗小姐。”亞麗嘉說,幾分鐘以後,她把早餐擺在了珍妮弗的桌子上,是一碗熱騰騰的蛋花酒釀圓子粥。
珍妮弗喝完了粥,用紙巾擦了擦嘴角,亞麗嘉走了進來,“珍妮弗小姐,伊斯卡和埃羅琪已經到了。”
珍妮弗點了點頭,“讓她們進來吧。”
兩個女人走進了房間,她們的身材瘦高,穿着黑色的罩袍,她們朝着珍妮弗微微鞠躬。
珍妮弗站起身,說道:“我們密謀很久的事情要提前行動了,你們現在就聯繫各自下屬,三十分鐘以後,行動就開始。”
站在右側的女人低聲問道:“您已經下定決心了嗎?……請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他們畢竟是您的親人…”
“在我的眼裡,他們只不過是一羣該下地獄的人而已。”珍妮弗說道,她走到書桌前,取出一柄激光槍。
她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父親全息相片,那副面孔,那個招牌式的笑容,沒有一樣不讓她覺得噁心。
一束激光從槍裡飛出,把那副全息相片擊得粉碎。
是的,她要殺死這個男人,讓他去地下給她的母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