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如月身邊的小丫鬟帶着楚青向着武臺殿走去。腳踏在宮廷的小道上,周遭不時的路過巡兵,可無論過去多少交叉巡視的人,似乎都對她們兩個視而不見。
楚青視線微瞥,盯着那跟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察覺到她的視線,擡起頭,朝着她甜甜一笑。
從剛剛她們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頗感奇怪。按道理來說,皇宮一向守衛森嚴,即便是她跟着老太君過來的人,也該是會被攔下來尋問一番纔對。
然而只是被這小丫鬟領着,那些人竟然就跟沒瞧見似的?
她眸色深深,並未說話。
而就在她們走後不遠,凌子寒也跟着玉蓉郡主進了宮。玉蓉乘着馬車,凌子寒就躲在她的車上。半路有遭攔截,可她畢竟是太后孃家的人,那些個士兵倒也沒拿她怎麼樣。
馬車緩緩前行,直到到一處較爲隱秘的地方的時候,駕馬的小伺四處謹慎的瞧了瞧,這纔對着馬車道:“郡主。”
車簾被一隻素白小手撩開,玉蓉探出腦袋四處瞧了瞧,確定四周無人後,這纔在小伺的攙扶下跳下馬車。
一臉蒼白的凌子寒跟了下來,他這兩天受打擊頗重,一下馬車便有些站不住,若非那小伺眼疾手快,他怕是就要摔到地上了!
然而他卻沒有一絲要感激的意思,猛的甩開那小伺的手,用力的彈了彈他摸過的地方,嫌棄的模樣毫不掩飾。
小伺似乎已經習慣,低着頭便退到一邊。
玉蓉眼底劃過一絲的不耐之色,那小伺即便是個豬狗不如的下人,那也是她郡主府裡的下人,什麼時候,輪得到凌子寒這般的嫌棄了?
她胸前微微起伏,顯然是有些氣着了。然而想到那楚青與君清宸在樹底下說的話,她心中的恨意便如火焰般陡然的升了起來!
楚青這個該死的賤人!宸哥哥明明就是她的!明明就是她的!
她眼底恨意濤濤,驚的那小伺額頭上直冒冷汗。一邊的凌子寒一直在彈着自己的衣袖,故而沒有看見她的神色。
待他擡起頭時,玉蓉已經換上了一副柔弱知人意的模樣:“楚姑娘如今是宸哥哥府裡的貴賓。即便楚姑娘與您有什麼過往,您切莫要傷害她!”
凌子寒冷笑一聲,道這沒出閨的女子,心思就是單純,面上卻是更加的蒼白惹人放鬆以防的模樣:“我尋她都來不及,又怎麼捨得傷她!”
“這.....”玉蓉似乎很是爲難的模樣,糾結了半晌,她終是下定了決心般看着凌子寒:“之前我聽宸哥哥說過要去宴上,但沒瞧見楚姑娘。怕是宸哥哥宴上要飲酒。生宴殿旁就是武臺殿,所以楚姑娘該是在那裡等哥哥呢。”
凌子寒面上一喜,朝着玉蓉拱手道:“多謝郡主。”
小丫鬟和楚青一路暢通無阻,她們腳程不慢,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到達了那武臺殿。
楚青擡頭看了一眼掛的高高的牌匾,眼底情緒浮浮沉沉,似一汪看不見底的幽潭。
殿的四周無人,燭光黯淡,那小丫鬟似乎知道自己瞞不過一般,尷尬着
推開殿門道:“楚姑娘,我家主子就在裡面等你。她說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約定極是隱秘,不便有其他人在場。”
楚青輕嗤一聲,也不說話,擡腿便向裡面走去。
果然,在她前腳剛踏進去的時候,後腿她身後的門便‘吱呀’一聲關上了。接着便是一聲落鎖的聲音。
那小丫鬟貼着門縫道:“姑娘請在裡面耐心等待,我家小姐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請姑娘多擔待擔待。”
楚青也不說話,徑自走到那燭火面前,衣袖一揮,屋子裡登時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四周寂靜,唯有她一雙冷眸,泛着幽幽的冷光。
燭火一滅,那立在門外的小丫鬟心中一個咯噔。她很想打開門進去看看,然而想起蔡如月臨走時與她說的話,她終於只是咬了咬下脣,便轉身離去。
待那小丫鬟的步伐聲消失後,一直將耳朵貼在門縫上聽着動靜的蔡如月,露出了森冷的笑意。
她偏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隔着她和楚青的那堵牆,也將屋子裡的燭火滅了,接着她便摸索着走到了牀邊上,將手中的藥往嘴裡一丟,便躺了下來。
一躺下來,她的眼前就情不自禁的出現君清宸的傾世絕顏,登時便心跳如鼓。
楚青與君清宸在樹下談話的時候,她和玉蓉都在場。玉蓉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氣,她當時也是在替玉蓉打抱不平的。
她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終究刺激到了玉蓉,最後的結果,便是她得知了皇甫元澈早已離開天陸皇朝的事情!
蔡如月登時如走火入魔的仙,眼底燃起瘋狂的恨意!
皇甫元澈早就離開,然而楚青卻沒有告訴她!
虧她之前還將玉蓉與楚瓔珞之間的事情透露給她,沒想到楚青那個賤人竟然是這般對待她!
蔡如月冷笑一聲,既然楚青對她不仁,那她蔡如月還對她義做什麼?左右她的名聲已經毀了,那楚青送她這麼一份豪禮,她哪兒有不接收的道理?
想到君清宸那如神邸般的身軀,蔡如月禁不住一陣的顫慄。
也許她太過於緊張了,幾個呼吸之間,她的頭竟然有些暈,接着頭一歪,整個人便瞬間睡死了過去。
一道黑影輕飄飄的從旁邊閃出來,楚青垂着眸,冷冷的盯着牀上的蔡如月。
宮廷裡的禮樂緩緩的響起,前來道賀的使臣基本上均已到場。偌大的宮殿之中空着幾個靠前的位子,至於那幾個位子是給誰坐的,在座的人裡面,沒有一個人是不清楚的。
然而所有人都選擇閉口不言,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場面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皇帝和太后還沒有到場,皇后被老皇帝下旨去了東宮,高臺之上,唯有一身貴妃正裝的文潄坐在那裡,她的面上掛着一抹得體的笑容,並未因爲在這場中她的身份最是尊貴而有一絲的恃寵而驕的意思。
這不同於往的性子,倒是叫坐在下方的幾大家族的人多瞧了幾眼。
那文潄仿若未見。
君清宸早已到場,正自顧自的喝着自己面前的清酒。他的位置本該是在老皇帝
的下面,可不知爲何,他還未到殿中,便令人將他的椅子搬到了離主上位置不近不遠的地方,身後靠站女眷之處,身份最高的老太君正坐在他的不遠處。
文潄視線淡淡的落在君清宸的身上,這個男人她從小就沒有看透過。如今見他竟自降身份坐在女人堆裡,她的脣角禁不住勾起了一抹的嘲諷。
老太君的視線一直盯着門口張望着,每進來一個人,她便充滿期盼的望去,然而每一次都會讓她失望的收回視線。
此時一身黑衣的無塵忽然從旁邊閃了出來,附在君清宸的耳邊低聲說着什麼。
文潄死死的盯着無塵,見他稟報完之後低着頭退了下去,她眉頭瞬間就擰了起來。但也在眨眼之間,她便眉峰高挑,朝着君清宸道:“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將宸王殿下的椅子搬的這般遠了?”
她一開口,大廳裡忽然就安靜了下來。人們的視線順勢便向那悠閒的品着酒的男子瞧去。見他雖面色清冷,但不知是否因着喝了點兒酒的原因,而泛着微微的紅光。
如此模樣,倒叫一衆坐在他對面的異國公主都紅了臉。
君清宸仿若未聞,忽然微微偏過頭,對着老太君道:“外祖母,青兒好象迷路了。怎麼辦?”
老太君嘴角一抽,臉色禁不住黑了黑:“宸王可莫要折煞了老身!”當着衆人的面叫她外祖母,這不是有意的麼!
果然,四周傳來了一陣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唐府百年基業眼見就要落幕,說句難聽的話,他們早就已經暗中準備開始接手唐府落下來的肥肉。
如今聽君清宸這麼一說,難道外面的傳言是真的?
那君清宸果真是對那名聲殘破,唐家親外孫的楚家姑娘動了心思?
這一發現讓他們又喜又憂,喜的是一向不近女色幾乎沒有任何攻破點的君清宸終於有了一絲的破綻,憂的是沒想到那個楚家賤人竟然有那麼好的手段,竟先於她們一步,攀上了君清宸這棵大樹!
衆人氣的咬牙,君清宸似乎沒有瞧見一般,忽然就壓低了聲音淡笑着看着老太君:“我們都有墨墨了,又如何是折煞了外祖母?”
老太君面色一緊,青兒身上的污點還未全部撤去,若是讓人知道這一點,那青兒還有何活路?
她當即擰着眉看着君清宸道:“青兒現在在哪兒?”
哪知君清宸忽然偏過頭去,看着坐在上方眸色陰陰的盯着他的文潄道:“貴妃娘娘,本王的神醫迷了路,本王先失陪了。”說罷,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老太君道:“外祖母一同來吧,畢竟關心青兒的親人只有您一個人了。”
老太君定定的看了君清宸一眼,撫着龍頭柺杖便站了起來,她站到君清宸的面前,聲音雖小,但字字清晰:“即便宸王殿下不提醒,老身即便舍了這條命,也絕對不會讓青丫頭怎麼樣的!”
他君清宸當着大家的面再一次確定楚青的身份,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有變故嗎!今天,她老太君還就在這裡爲楚青正身了。
君清宸輕笑一聲,眼底神色帶着一絲的恭敬:“如此,青兒當會欣喜若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