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亦翎自信滿滿的樣子,讓夙亦皓不由地想出言打擊他。
“百里嵐現在還是琛王妃,你想得到她,恐怕還有得等。四哥,現在你就暫時忘了她吧,唯有將夙亦琛打得不能翻身,你纔有機會擁有百里嵐!”
“我當然知道,不過那一日已經不遠了。”黝黑的雙目盯着窗外的星空,夙亦翎勾起嘴角,滿目的志在必得。
***天武十八年,當京城飄起漫天雪花時,北寧第一武將歐慶山,僅帶着一兵一卒,遠從邊疆,趕回京城。
一國武將離開邊守之地,本該引起衆說紛紜。但歐慶山不同,他之所以回京,完全是因爲皇上下旨,調離威武將軍。至於調離的原因,有人說是因爲皇上忌憚威武將軍,怕其成爲第二個定南王,功高震主。但也有人說,是歐慶山自己請命回京。征戰沙場多年,歐慶山落下無數傷疤。這些傷痛折磨着年近五旬的男子數年,終於煎熬不住,請求褪下鎧甲,榮歸故里。
不管原因爲何,歐慶山回來了,且給京城帶來不小的震動。從此以後,京城格局將大大改變,就連皇子命運,都有可能被改寫。
如今的局面似乎對夙亦翎極爲不利。歐慶山的族女嫁入琛王府,便已經表明,歐慶山選擇支持夙亦琛。雖然發生一些波折,但血脈改變不了,二人之間,依舊是同盟的關係。反觀夙亦翎,剛剛被皇上下令接觸禁足,每日依舊保持着禁足時的生活方式,養花弄草,國家大事在他眼中,好像還不如一花一草重要。明朗的局面讓朝中衆位大臣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贏家,早已決定。
就當衆人準備前去賀喜夙亦琛時,歐慶山回京之後卻並未見二人有所接觸,完全是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皇上恩准歐慶山在府中休養,擇日去大理寺述職。作爲表女婿,夙亦琛理應前去拜訪,可夙亦琛一直都沒有動靜。反觀歐慶山,整日呆在將軍府,謝絕一切訪客,倒真像一幅安然休養的姿態。
短暫的平和全部都是假象,但在百里嵐看來,卻是再好不過,她正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梳理一些事情。
翻看着手中的易容秘籍,百里嵐單手支着下顎,有些無聊。
“郡主,看累了就歇歇吧,最近您總是操勞,都累瘦了呢!”春風將煮好的薏米紅棗湯端到百里嵐面前,滿面笑容地說道,“先喝些滋補的湯吧,暖暖身子,臉色也會更加紅潤。”
看着面前的瓷碗,百里嵐苦着一張臉,不置一詞。
“怎麼,郡主沒胃口嗎?那奴婢給您換點別的,嗯……冬瓜盅怎麼樣?”
誰知,百里嵐聽後直搖頭,滿面苦色。
“郡主不喝,我來喝!”
還未等春風仔細詢問,就見夏雨端起瓷碗灌了下去,咕咚咕咚的,喝得有滋有味。
“臭夏雨,你瘋了嗎!”忙將瓷碗搶奪過來,春風驚恐地看着百里嵐,急急替夏雨解釋道,“郡主您別生氣,最近天冷,夏雨這丫頭總是吵着餓,奴婢明日就找大夫來給看看,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誰有問題,人家不過是吃的多了點,怎麼如此說呢!”“百里嵐”一拍桌子,起身怒氣衝衝地說道,“原來平日裡你是這麼看我的,哼,以後不和你好了!”
春風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怎麼百里嵐的聲音和表情是夏雨的,而夏雨則如同百里嵐上身,冷靜而高傲?
疑惑的目光從兩個人之間來回遊移,直到目光突然掃到那邊秘籍上,春風才恍然笑道,“原來是郡主習得秘籍真諦。真是可喜可賀!只是您當真嚇壞奴婢了,還以爲練這個也會走火入魔呢!”
伸手在臉頰的髮髻處摸了摸,而後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就被百里嵐拖在手中。原本是屬於夏雨的容貌,驟然變成了百里嵐。
“就這麼一片薄薄的東西,便讓人改頭換面?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仔細端詳着百里嵐手中的面具,春風驚詫不已。
“春風姐姐,這手藝看着簡單,可真用在臉上的時候,很費勁兒呢!”夏雨也揉了揉臉,呲牙咧嘴地說道,“本來人家的臉沒有郡主那麼小,非要裝成瓜子臉,擠得痛死了!”
春風笑着掐了掐夏雨的肉臉蛋,取笑道,“能變得像郡主那麼漂亮,你還抱怨什麼呀。”
仔細想了下,夏雨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便憨憨地笑了下,而後問着百里嵐道,“郡主,您學成這易容術之後,可是要喬裝打扮,方便行事?”
將人皮面具收好,百里嵐搖頭說道,“現在還不需要。練就這門技藝,便不會在被易容高手瞞混過去,排除身邊的不安因素。”
兩個美婢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原來的車伕,便知曉百里嵐爲何要如此心急地學易容術了。也對,身邊時不時地安插着一個眼線,你還對他毫不設防,如何想,都是件很危險的事。既然已經學成秘籍,那這本書要如何處理?看着那本泛黃的牛皮書,春風想到馬上就要將它燒燬,心中很是不捨。
“郡主,您真的要聽無雙公子的話,將這秘籍燒掉嗎?”
“燒了它做什麼?既然長安無華都捨不得燒,幹嘛要我來做這個惡人?留着吧,沒準那日他想開了,又想將東西要回去。但時候還可以用秘籍和他談條件,何樂而不爲!”
“哇,郡主果然是郡主,早就想好了對策,奴婢剛剛還在想,燒掉這本書有多可惜。現在好了,不但保住了書,還能在剝削無雙公子一筆,真是好事成雙呢!”夏雨拍了拍手掌,說的眉飛色舞。
正在幾人聊得熱火朝天時,冬雪持劍而入,面容有些冷凝。春風夏雨見狀,忙立在兩旁,收起玩笑之意。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冬雪微微低垂着頭,似乎面有寒霜,聲音蕭殺地說道,“查到了,秋世昌的確與六王爺暗中勾結!”
驚訝地張着嘴,夏雨不敢置信地說道,“什麼,仇煞竟然和刺殺郡主的哪個混蛋勾結!?可真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如果不是當初郡主買下他,替他找秋子瑤,替他翻案,他會有今天!現在升官發財了,翻臉不認人不說,還要害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這種人,就應該一輩子都做低等奴隸!我夏雨以後就當做不認識他,見了面也不會在和他說話了!”
春風忙拽着夏雨的衣袖,小聲提醒道,“郡主還在這裡,你說什麼話!”
“我……奴婢是氣不過嘛。”小心地瞄了百里嵐一眼,夏雨撅着嘴,憤憤不平。
這件事,不要說夏雨生氣,即便是脾氣最好的春風得知以後,都忍不住要咒罵他幾句。可主子還在,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可百里嵐聽到之後,卻神色平靜,將春風送過來的湯水喝掉,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
見百里嵐這個樣子,夏雨瞪大了眼睛,問道,“郡主,您都不生氣嗎?那個臭小子簡直該死,您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爲什麼要教訓?當初與他在一起,不過是各取所需,如今分開,也是合作終止。我已經從他那裡得到想要的,何必還要牽制他。他現在如何,也與我沒有關係了。”
“郡主從他那得到什麼了?奴婢看到的,只是您費心費力地幫他,因爲他的緣故,還險些遇害。這人啊,都說要知恩圖報,虧他還是讀書人呢,卻只知道恩將仇報!”
瞧着夏雨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百里嵐好笑地說道,“人各有志,他有他的選擇,和我有何關係?不過我的確要去他那走一趟,有些話,我要當面去問問他。冬雪,你卻秋府通報一聲,看秋世昌是否有時間相見。”
“哼,郡主想見他,那個小子還敢說不見?郡主您就是對他太好了,您應該像對王爺似的對他,那仇煞肯定對您服服帖帖的!”
“好了,不用多言,冬雪,現在便去通報。”
眼見百里嵐收斂了笑意,夏雨不敢在多說一言,而冬雪也領命而去,春風伺候百里嵐洗漱更衣。
直待百里嵐收拾妥當,也不見冬雪回覆的身影。春風不由有些心急,站在門口處不斷張望。
“不要望了,咱們可能要傍晚才能出門。”
“傍晚?即便他秋世昌在張狂,也不敢在郡主面前擺架子吧。”
百里嵐聽後,但笑不語。
果然,天快要擦黑的時候,冬雪滿面鬱色地趕回別院,見到百里嵐時,稟報道,“奴婢趕到秋府時,秋大人不在府中,直等到秋大人回府,才稟告來意。秋大人的意思,是明日在與郡主相見,在奴婢極力要求之下,才勉強同意一個時辰後,與郡主相見。”
春風咬了咬脣,有些擔心地看着百里嵐,心覺這個秋世昌真乃小人,得志之後便忘了救命恩人。但見百里嵐依舊如沐春風的模樣,便不得不嚥下心中的不甘。
“既然秋大人百忙之中肯相見,咱們自然不好去遲了,現在就去準備馬車吧。”
“是!”
雖然心懷怨憤,但當夏雨再次見到秋世昌時,還是不由感嘆一句話,人靠衣裝馬靠鞍吶!此刻的秋世昌,身着一身月白色長袍,烏黑髮絲隨意披在腰間,如水雙眸安靜寧澈,完全是一副懶散貴公子的模樣,這與原來身着布衣,滿面仇恨的復仇者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