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已經顧不上和她爭吵,此刻的她早就疼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急忙擡起另一隻手,趕緊捂住自己那已經被蘇妙水給捏得斷掉的手腕。姨此緊瞬的。
風韻猶存的臉上,是一片慘白,豆大的汗珠瞬間從她的額頭上滲出來,她想要驚叫出聲,可實在是疼得厲害,她連哭喊的意識都快沒有了。
蘇妙水還沒鬆開她的手,依舊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反而愈發的強勁,無疑是對她的雪上加霜。
“我問你,誰是沒娘養的小踐人?”冷着聲音,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周身散發着懾人的寒氣。
“蘇妙水,你放開我娘!”看出了端倪,蘇妙柔趕緊衝下臺階,幾步來到蘇妙水的面前,一付怒氣衝衝的樣子,擡手就要朝着她打去。
蘇妙水卻並未理會她,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擡手便是一把揮開了她。
儘管看上去她只是輕輕地朝着蘇妙柔揮了揮手,可蘇妙柔卻瞬間被撞得跌倒在了幾步遠的地上。
不自量力!
眼角餘光瞄了蘇妙柔一眼,蘇妙水微微勾起脣角,揚起一抹不屑的淺笑。
還以爲如今的她,是以前那個任由她們欺負的蘇妙水?且不說她如今承襲了蘭君的所有功力,就算沒有蘭君的功力,蘇妙柔也不是她的對手。1cxye。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算是江湖上排的上號的高手了。連暗月教主也是她的手下敗將,更何況是區區的蘇妙柔。
臺階上站着的蘇勝等人,也詫異於她的變化。幾日不見,她的本事似乎比以前厲害了不少。
蘇勝微眯着一雙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心中暗自沉思着。她剛纔的那一招,看似簡單,其實是蘊藏着力量的,而且,他看得出來,在使出那一招時,蘇妙水的確是沒怎麼用力,真的只是隨手一揮而已。
她離開的這幾日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怎會一回來,就變得如此厲害了?
如今的她,只怕連他也不是她的對手吧。
被打得跌倒在地上,蘇妙柔掙扎着爬起來,見自己的母親,還被蘇妙水攥着手腕,整個人已經疼得發不出聲音了,她便顧不上疼痛,跌跌撞撞地朝着蘇妙水走去。
爲了避免自己再次被蘇妙水揮開,她撲上去,一把抱住了蘇妙水的腰,死死地抱住她,絲毫不肯鬆手,嘴裡還憤怒地罵道:“蘇妙水,你放開我娘!你不是想知道誰是沒娘養的小踐人麼?說的就是你!你就是沒娘養的小踐人!你就該死在外面!只不過是一個野種而已,還真以爲自己是咱們蘇家的人了麼?”
蘇妙柔的話越說越難聽,讓蘇妙水瞬間蹙緊了眉頭,臉上是一抹陰冷的神情,雙眸微眯,泛着危險的光芒。
她也不再理會白姨娘,便是隨手一扔,將白姨娘扔到了一邊,繼而彎腰,一把抓住了蘇妙柔的衣領,想要將她拽起來。
可蘇妙柔卻依舊死死地抱住她的腰,一付打死不鬆手的樣子,不管蘇妙水如何拽她的衣領,她就是不肯鬆手。
兩人一番拉扯,蘇妙水總算是將蘇妙柔給拽了起來,卻沒注意到,兩人在拉扯間,她那揣在身上的無極宮令牌,卻一下子掉了出來,落在了旁邊地上。
其餘衆人都只注意拉扯間的二人,只有晴姨娘眼尖地看見了掉落的令牌。稍稍挑了挑眉頭,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譎的淺笑。
“大姐姐,還麻煩你告訴我,我怎麼就是個野種了?”扯着蘇妙柔的衣領,蘇妙水迫使她與自己平視,冷聲問道。
迎上她那泛着危險光芒的雙眸,蘇妙柔稍微的愣了愣,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的畏懼,但一想到她剛纔對自己母親做的事,那一絲畏懼,也被憤怒所佔據。
“你不過是你娘與別人私通生下的野種而已!是爹仁慈,才留你在府裡,養了你這麼多年,你還當真以爲你是蘇家三小姐麼?呸,你什麼都不是!你就是個野種!”
“閉嘴!”
就在蘇妙水準備怒斥蘇妙柔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蘇勝,突然出聲,厲聲罵道:“阿柔閉嘴!”
被他這一聲憤怒的訓斥給嚇住了,蘇妙柔一臉的委屈,不滿地說道:“爹,女兒知道這事讓你很難受,可是,你沒必要再養着這個野種了。你養了她十多年,還想繼續留着她麼?每次看到她,你難道都不會想起她娘做的那些骯髒事麼?”
“夠了!”蘇勝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過蘇妙柔,憤怒地罵道,“誰要是再提起這件事,就給我滾出將軍府!”
蘇勝說這話的語氣非常的嚴肅堅定,帶着不容反駁,着實叫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蘇妙水也愣了愣,沒想到蘇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與此同時,心中也愈發的充滿了疑惑。
她佔據這具身體後,只從這具身體的記憶裡得知,這具身體的母親,是個很溫柔很端莊的女子,從不與人爭鬥,對所有人都是真心以待,可沒幾年過後,母親漸漸的不再笑了,整個人也虛弱了下來,直到最後留下蘇妙水一個人,與世長辭。
所以,在第一次聽白姨娘和晴姨娘提到她的母親曾作出過偷人的醜事時,她便帶着深深的疑問,她們爲什麼會這麼說?
現如今,蘇妙柔也說她是一個野種,是她孃親和別人私通生下的野種。
想來,蘇妙柔也是從白姨娘那裡聽說的吧。
本來,她還有所懷疑,以爲只是她們對付自己的一種手段。可現在看見蘇勝這般激烈的反應,她不得不有些懷疑自己的身世了。
沉默了稍許,她走上前去,來到蘇勝的面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語氣平靜地說道:“告訴我,我是不是你的女兒?”
儘管她也並不想承認他這個父親,但這畢竟關係到自己的身世,她還是想要弄的明白。
蘇勝卻並未回答她,依舊是一臉嚴肅的表情,撇開頭不看她,眉頭緊蹙,似乎很不願意去回想以往的事情。
見他不說話,蘇妙水更加的懷疑,心中也愈發的確定起來。
莫非,自己真的是孃親與人私通的野種?那她的親生父親又是誰?
“告訴我,她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你和我孃的女兒!?”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蘇妙水低沉着聲音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的不耐煩。
依舊沒有回答,蘇勝索性轉回身去背對着她,稍顯蒼老的臉龐上,帶着沉重的傷痛,似是回想起了什麼讓人難過的事情一般。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以爲自己早已經忘記,也早已經看淡了放下了,可當往事再次被提起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心痛難過,忍不住會感到怨恨。
他很想問一句爲什麼,可是,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究竟是爲什麼?
“你告訴我!”蘇妙水頓時沒了耐心,她一把抓住蘇勝的胳膊,愣是硬生生地將他拽得轉了一圈,轉回身來面對着她,“她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蘇勝也定定地看着她,彷彿透過她看見了另一張美貌動人的面孔。眼神顯得有些恍惚空洞,他長嘆了一聲,默默地點了點頭。
抓着他的胳膊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蘇妙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是感到慶幸,慶幸自己不是蘇家人,還是該感到悲傷,悲傷自己到頭來只是一個野種,亦或是該不去在意,畢竟,自己只不過是佔據了這具身體的一縷幽魂而已。
但既然她已經佔據了這具身體,成了這具身體的主人,自然也有義務,爲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弄清楚她的身世。
“那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悄悄嚥了咽口水,蘇妙水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再次出聲問道,但聲音依舊顯得有些沙啞。
蘇勝閉上了自己的雙眸,一付不願回想的樣子,表情顯得很是痛苦,但他最後還是出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你的母親至死也不願透露半句。”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並非你親生的?”
“滴血認親。”蘇勝沉默了稍許,緩緩地吐出四個字來,繼續道,“你母親被我當場抓了個現行,儘管她極力否認,但事實證明,你的確並非我親生,她想解釋也是無濟於事。”
蘇妙水抿了抿紅潤的脣瓣,心中生出一絲悲傷的情緒,記憶裡那個溫柔的女子,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那你相信麼?相信我母親真的揹着你偷人麼?”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相信。”蘇勝說着,語氣顯得頗爲沉重。
扯起嘴角苦澀地笑了笑,蘇妙水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視線緩緩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看着那些人得意的嘴臉,嘲諷的表情,她便只覺得一陣煩躁。
深吸了一口氣,蘇妙水竭力地讓自己保持冷靜,再次出聲問道:“我母親當時是如何爲自己辯解的?”
儘管蘇勝很不願意去回想,但他還是耐着性子,將當年的事情,告訴了蘇妙水:“你我滴血認親後,你孃親解釋說,你是她撿回來的,自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她與人私通的事實已經擺在面前,她再解釋也掩蓋不了她做的那些醜事,掩蓋不了你並非我親生的事實!”
在聽了他的這一番話後,蘇妙水突然變得平靜下來,剛纔還複雜的情緒,也全都消失不見。
她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她不相信,不相信記憶中那個溫柔典雅的女子,會做出偷人的事情來,而至於她爲何並非是蘇勝親生,她自然會弄個明白。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她也沒必要再留下來,於是,她轉身,從蘇勝的身邊擦身而過,邁着步子就要朝文翠閣走去。紅菱也趕緊邁步跟了上去。
“爹。”見她要走,蘇妙柔頓時就慌了,一把抓住蘇勝的胳膊,急忙道,“就讓她這麼走了麼?她把孃親的手都給折斷了,爹,你難道都沒看見麼?”
爲了配合蘇妙柔,一直沒有痛得叫喊出聲的白姨娘,這個時候總算是痛苦地叫喊起來,捧着自己那斷掉的手腕,來到了蘇勝的面前。
將自己的手腕湊到他的面前,白姨娘也急忙道:“老爺你看,妾身的手都斷了,老爺你可要爲妾身做主呀!”
垂眼看了一眼白姨娘的手,見她的手的確是斷掉了,手腕處一片紅腫,他蹙了蹙眉頭,只得出聲安慰道:“行了,我這就派人去找大夫,你先忍一忍,大夫來了就沒事了。”
白姨娘哪裡肯罷休,嚷嚷着就哭喊起來:“老爺,你怎麼能如此縱容那小踐人?她可是把妾身的手都給折斷了呀!妾身的手難道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斷掉麼?老爺,你可一定要爲妾身做主呀!”
本就心情煩躁的蘇勝,被白姨娘這麼一嚷嚷,更加的煩躁起來,臉色也愈發的難看,說話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夠了!要不是你先主動招惹她,你的手會斷麼?不自量力也就算了,還在這裡嚷嚷什麼?不嫌丟人麼?!”
說完,一甩衣袖,憤怒地離去,也懶得叫人去找大夫。
看着他氣沖沖離開的背影,白姨娘母女倆瞬間愣住了,白姨娘更是委屈到不行。
手腕斷了不說,還被罵了一頓,她實在是太憋屈了!
“娘,我先扶你回房吧。”蘇妙柔上前扶住她,低聲道,並叫來了下人,命人去找大夫。
一場鬧劇散去,院子裡也迴歸了平靜。
大廳外,晴姨娘母子三人還站在大廳外的石階上,冷冷地看着那離開的幾人。
脣角邊勾起一抹冷笑,晴姨娘冷哼一聲,心中一陣不以爲然。
那白姨娘就是豬腦袋,以爲有老爺在旁,就可以對蘇妙水那小踐人爲所欲爲了麼?也不瞧瞧剛纔蘇妙水一腳踹開大門的架勢,還主動送上門去讓蘇妙水修理。
既然那白姨娘要自討苦吃,她又何必攔着別人呢?她只管在一旁看戲就行了。
“阿元,去把那塊東西撿過來。”晴姨娘伸手指向落在一個角落裡的令牌,對着蘇善元說道。
蘇善元才被蘇勝從柴房裡放出來,倒是規矩了不少,也不敢惹事了,整日跟在晴姨娘身邊。
將令牌撿回來交給晴姨娘,晴姨娘拿過一看,只見令牌上寫着“無極”二字。
脣角上揚,她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蘇妙水,你就慢慢找吧!不過,你永遠也找不到這東西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