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到了匈趾山上。
赫連雲鸞被恭敬下來,做仙姝高髻緩帶打扮的蘭君芙伸手迎接赫連雲鸞下法牀。盛裝打扮的蘭君芙越發的美豔動人,顧盼生輝,風姿氣度不似尋常人家,看的圍觀百姓豔羨不已。暗道那孔道士就算有弟子跪請又如何,哪裡比得上嬌滴滴的美人!
赫連雲鸞耳力過人,自然是聽到了百姓自以爲低聲的議論,衝蘭君芙溫暖一笑,溫柔的握緊了她的手。
這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他孩子的母親,未來與他白首偕老的女人。
蘭君芙回以一笑,衝身後人做個手勢,命人在山腳下架設了一個簡易的法壇,將圍觀百姓都留在山腳。
然後她讓最穩重的玉衡親自帶了十餘人到山上勘察地形,選擇適宜的放火地點。過了兩個時辰。法壇已經搭就,山上負責做放火燒山準備的人也搖動彩旗迴應準備就緒,準備點火的幾個點兒已經堆好柴草,林子裡也清查過了一遍,沒有百姓遺漏在山林中之中。
看看準備得差不多了,赫連雲鸞身披羽衣,仗劍登壇,他不會真正祈福的巫祝舞蹈,索性直接摻雜了舞劍的招式胡亂揮舞作法起來。
百姓看來就是兩派議論,一方面,赫連雲鸞沒受過裝神弄鬼的訓練,這劍舞得就不太像樣子,完全沒有神靈附身的那種瘋顛和投入。圍觀的老白姓看在眼裡,不免覺得這個作法祈雨的“法師”不太專業,心裡多少有點失落。
但是,另一方面,這劍舞怎麼看着都是帥氣的很,尤其在男人看來,看的熱血沸騰。再加上赫連雲鸞氣度非凡,容顏俊美,還拉了一票小姑娘大媳婦的顏值粉。這下即使是懷疑的人被自家親眷擰着耳朵一頓教訓後,只能轉念一想,孔道士作法看着到是專業,可是不也沒見效麼?也許祈雨靈不靈驗,神仙下不下雨,跟祈雨大典辦得好不好就沒有什麼關係。
只盼望這個俗家弟子是個有本事的,能求來雨,不然自家田地荒廢了到了秋冬就要揭不開鍋了。
蘭君芙擡頭看天,日頭正豔,時辰已到。
看着赫連雲鸞一個跳躍,劍尖左右一指。蘭君芙適時的衝左右一點頭,左右得令,立馬燃起法壇兩旁的兩堆乾柴。火堆燃起,煙霧直衝上天。山上的玉衡看到煙火訊號,立刻一起點燃各處引火點。霎時間,匈趾山山火大起。火借風勢,很快就燒散開來。這時候正是久旱的夏季,山上的草木早已焦枯,本來就極易着火,這一下子點幾把火上去,立刻就變成燎然之勢。
不一會兒,山上的大火已經映紅了半邊天空。
站在山腳觀往的人,也隱約感受到了來從山頂的騰騰熱氣。
又過了一會兒,蘭君芙感受到明顯風速加大了。由於溫差的影響,空氣在由山腳向着山頂急速流動,山頂的熱空氣則是急速向上升騰。
這些,就是造就一場降雨的氣象條件。
赫連雲鸞在臺上跳的汗流浹背,他舞劍之時不忘觀察蘭君芙的臉色,看到她面帶輕鬆自得,信心十足的看着升起的熱煙,想必是有效果,他強打起精神,扛着烈日驕陽繼續舞劍。
臺下柯雲景柯雲陽目不轉睛的看着,兩兄弟此時難得的一個想法:陛下舞劍是多麼難得的場景,少看一眼要後悔一輩子!
過了兩三個時辰,山火越燒越旺,整個天空都被燒紅了。
圍觀的百姓中有許多老成的人開始擔心起來,覺得這俗家弟子該不會只學了個半吊子,知其表不知其裡,燒山求雨,這麼個搞法實在不成體統,求不上雨不說,還要燒掉這好大一片林子,爲禍不淺啊。
雖然如此,但是衆人見到赫連雲鸞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就只好暗自嘀咕,不好明說什麼了。
“越燒越熱啊,這是求的哪門子雨?”
“不會是楚國派來的奸細吧?純心給咱們添亂?”
“就是!楚國奸細!奸細!”
“還不如聖王手下的孔道士厲害!”
眼看着百姓人心浮動起來,人羣中有人開始胡言亂語添亂了。
總算是來了!
蘭君芙眸子裡盯着那幾人看着,她能在百姓中安插人手,叛軍自然也能。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等着叛軍的人主動露出馬腳。人羣中,早就得到蘭君芙叮囑的暗衛已經朝那說話的幾人無聲無息靠近。
至於那個不成器的孔道士,被錢珝抓了之後這時不服氣的跟着一起在一旁看着呢,聞言露出一抹冷笑,冷嘲熱諷道:“嘿嘿,年輕人,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學藝未精就趕出來獻醜,真是丟人現眼!”
話音剛落,一旁看着他的錢珝一巴掌就不客氣地拍在孔道士頭上:“叫你廢話多!”
說着,小心翼翼看一眼蘭君芙和臺上的赫連雲鸞,看樣子,雖然應該還不知道兩人真實身份,也是着實被親爹給打罵恐嚇一通,見着二人跟老鼠見了貓似得,讓見慣了他色眯眯眼神的蘭君芙都有些不習慣了。
孔道士被打了,脖子一縮,不敢多話。現在他把柄還捏在人家手上在呢。
卷錢跑路,一個不小心就是矇騙百姓,惹毛了錢家人可能被關在大牢裡度過下半輩子,今兒個好不容易花言巧語讓錢珝帶自己出來見識“同行手段”,打算找機會聯繫上聖王的人跑路,他不敢再多言。
錢郡守本人也在人羣后擔憂的看着,看着皇上在高臺上親自起舞爲百姓求雨祈福,感動的熱淚盈眶。
但是這一番折騰下來,雨依然沒下,山火倒是越來越大,錢郡守擔憂不已,也顧不上看難得一見的陛下獻舞,只盯着那起火的山林,強行壓制住自己現在立刻想派人滅火的衝動,心裡是繃着一根弦,絲毫不敢放鬆。
蘭君芙看着人羣中自己的暗衛靠近那煽動民心的人,靠近,再靠近。
高臺上,赫連雲鸞累得不行,劍舞到了結尾,他一個收勢,做足了姿態:“好了,三日之內,必會下雨!”
這也是蘭君芙確定肯定的告訴他的話語。
下面轟然而動,孔道士都不敢如此肯定的說如此具體的時間,這年輕的俗家弟子敢這般肯定確切時間?難道,真有兩把刷子?
“一派狂言!你憑什麼說的如此確定?”人羣中的人繼續在嚷嚷着,一邊嚷嚷還一邊往前面擠,“讓我撕下你的假面孔!”
“騙子!走了一個老騙子又來了一個小騙子!看我爲民除害!”又一個擠在人羣中央的人朝前面擠過去。
“神棍!拿命來!”終於,有人拔劍而起,飛身而上!
身後,天樞天權天璣朝刺客撲去,刺客突然點地而起,分別從不同方向朝赫連雲鸞拔劍刺去!
“蹡蹡——”鏗鏘交鋒,赫連雲鸞早有準確,甚至可以說,他等這個時候已經很久了!
柯雲景拉弓挽箭,射日神弓幾乎是跟赫連雲鸞的劍同一時間穿透了刺客的身體。
錢郡守看着突如其來的刺殺嗓子下意識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
“來人啊!保護陛下!”
在場所有人都驚了,跟二人直接打交道甚至算是有過節的錢珝和孔道士更是傻眼了!
“陛下?”
愣愣地看向臺上的人,那錢郡守口中的皇帝陛下已經把刺客踩在腳底下了。
“嘖嘖,終於等到你們動手了,是赫連雲洛讓你們來的?”腳踩着殺手,赫連雲鸞一劍挑斷刺客的手腕。
錢郡守可顧不上血不血腥,掉不掉馬甲,今日知道陛下要來匈趾山求雨就讓掌管郡城兵權的袁大人帶兵前來,名義上說是爲了避免火勢過大無法收場,現在,不用錢郡守說袁大人也已經明白真相爲何。
爲了保護親自登臺求雨的皇帝陛下。
“陛陛下!”錢郡守一手還扒拉着自己的花白鬍須,顛兒顛兒要上前救駕,看他跑的那個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蘭君芙還真怕他上前來是給叛軍派來的刺客當墊背的,直接站出來道:“錢大人原地候命便可,我們自有準備。”
“是!”皇后吩咐,錢郡守敢不遵命。
袁大人也發現了那些擡轎子的,跟隨的,各個都不是隻能看臉的繡花枕頭,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們還真是不需要了。
看到錢郡守對蘭君芙如此尊敬的態度,袁大人忍不住悄悄問道:“這位是?”
“皇后。”錢郡守輕聲道,讓袁大人差點嚇掉半條命。
兩尊大神,怎麼都來到焦霞郡這破地方!
到最後,袁大人的人馬除了維持秩序,保護拖後腿的錢郡守和他自己,似乎什麼都沒做到。
皇室暗衛和羽林衛精英一起出馬,三五個刺客哪需要他們出手。
“娘娘,總共七個人,五個已經自殺了。”身份既然暴露了,對蘭君芙的稱呼自然也就變了。
這下,相當於直接暴露了二人的身份。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蘭君芙特意看了一下紈絝傻白甜錢珝的表情,果然是,十分精彩!
跟皇帝陛下搶皇后娘娘,他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錢珝都快哭了,看到蘭君芙還惡意的衝自己笑了,嚇得腿一軟,直接跪下:“陛下饒命!娘娘饒命!”
彷彿是個訊號一般,所有百姓同時跪下:“叩見皇上!叩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