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麻煩事還是很多的。
晟王赫連淳奚以謀逆罪論處,被貶爲庶民,懲罰永生看守皇陵;赫連瀛下葬後,赫連淳奚就跟着一起出發了,身後尾隨的,還有暗衛盯梢。赫連雲鸞想借此機會看看赫連雲洛到底會不會親自出馬派人來把赫連淳奚救走,然而赫連雲洛比他想象的狠心,始終沒有一絲動靜,派出去的暗衛追查情報也沒有一絲關於赫連雲洛和救走他的那位神秘師父的蹤影,似乎直接消失。
然而等赫連瀛的頭七剛過,大秦各地彷彿約好似得,多地起了暴民叛,亂事件,名義上說的是山賊傷人,但這敏感的時機還是讓赫連雲鸞和蘭君芙在其中看到了赫連雲洛的影子。
赫連雲鸞忙的腳不沾地,但再忙,到了晚上還是精神抖擻的跟蘭君芙恩愛纏綿,纏的蘭君芙都沒空照顧孩子,在這個沒有奶瓶的時代,不得不還是請了奶孃,方便給暉兒晚上餵奶,奶孃和暉兒一同睡在對面的廂房,同時照顧的還有蘭君芙自己的心腹丫鬟。她自己武力值高,寧願把最心腹的人用在暉兒身邊。天璇和開陽分別錯開照顧暉兒,尤其是晚上,她要求一定要有一人跟在暉兒跟前,畢竟奶孃不知根知底,難免不會爲別人給的利益動心害人;白天搖光玉衡重點也到了暉兒那邊,她身邊只需要她們四人中一個帶一下新分配到身邊的宮女即可。
前任皇后的宮殿榮壽宮現在成了蘭君芙的皇后宮殿,不過這個不重要,整個後宮所有女主子宮殿都是她的~
再怎麼低調,身邊的宮女隨行少不了,新提拔上來的八個宮女,都交給搖光玉衡在調,教,蘭君芙自己忙着把暗夜羅剎安排到楚、越、宋三國當臥底的事。
以前當殺手他們大都是低調到見不得光,而現在她要求可以適當高調,做生意做到能進入三國高層貴族眼裡、身邊、府裡最好,她要的就是高層見不得人的秘密。
根據金木水火土五部各自的特性,她的人或許是經商,做鐵匠,木匠,從醫,甚至做山賊,土匪,乞丐,只要能發光發熱,展示自己平生所長,把自己擅長的事做到極致,做到吸引上層人士主動來結交最好。從隱藏在黑暗中的低調,到炫目到吸引飛蛾撲火的高調,這是對暗夜羅剎的極大挑戰。別說,憋屈久了的不少人還真是躍躍欲試。
當然,也有不願意去異國他鄉挑戰的,蘭君芙並沒有勉強,茲事體大,不情願的人放過去還會影響大局,不願意的殺手她根據他們自己的意願,或者是改頭換面到民間重新開始安定的生活,或者是披上盔甲進入軍隊戰場廝殺,或者是配上金刀當了御前帶刀侍衛。
她是記仇的人,也是念舊的人,只要是忠心耿耿爲她盡心盡力辦事的,無論是錢財,地位,名聲,甚至未來可能會有的爵位,都不會少。
不知不覺地忙着的時候,暉兒的百日到了。
新皇登基,她獨霸後宮已經足夠張揚,百日宴外客一個都沒請,只請了熟識的自家人,後宮女眷更方便,她便只邀請了交好的文王妃、燾王妃、顧稀言、顧敘、文子溪等女眷,還有後宮裡輩分上是她庶祖母的太妃們。
她這是第一次專門宴請女客,想想日後可能的夫人外交,她有些頭大。真怕跟久居深閨的夫人太太們沒什麼話說。
好在她交好的大多有自己的事業特長,太妃們就算久居深宮沒什麼共同話題,現在作爲死了丈夫的寡婦,都低調的在正當權的新皇后面前獻好,她說什麼都說好,看到暉兒也是使勁誇,一頓百日宴還算賓主盡歡。
赫連雲鸞也特意抽空過來看看妻子兒子,還一起喝了百日酒,可惜的是剛坐下板凳還沒坐熱,趙公公就過來在他耳邊一陣低聲絮語,赫連雲鸞歉意的看看妻子,不得不離開後宮,去前朝處理政務。
等蘭君芙送走所有女客,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在二月天累的熱出一身汗。
她長舒一口氣,人際關係真是太累,這樣的社交比她設局算計人殺人還累得慌。
首先她穿的是皇后的正式禮服,裡三層外三層,刺繡還是一層蓋一層;整套的頭面,頭上的鳳冠,髮簪,鬢花,步搖,脖子上的如意鎖,手腕上的瑪瑙、玉鐲,腰間的整套玉帶、玉佩,珠寶玉石都是真傢伙,那可是實打實的沉。比如她耳朵上的耳墜子是黃金鑲嵌紅瑪瑙的,沉的她覺得現在耳朵都已經麻木了。
保持端莊坐姿,時刻面帶微笑嘴角上揚三十度,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展現皇后禮儀,先不說別人觀感如何,自己先累個半死。
“好熱......”蘭君芙現在覺得頭皮發麻,腦袋發暈,那是被自己頭上的鳳冠給壓得。
玉衡連忙拿扇子給她扇扇,搖光端來茶水,然而還是冬月沒有綠豆湯之類下涼的,喝茶越喝越熱。
蘭君芙覺得口乾舌燥,看了看炭火盆燒的紅紅火火的模樣,看着就覺得渾身燥熱的慌。
“這烤火怎麼烤的這麼熱?”
木炭再好燒的也有味道,蘭君芙頭裡似乎一陣陣昏昏沉沉,有種類似暈車的感覺。
玉衡看着蘭君芙額頭上都冒汗了,滿臉疲憊的模樣心疼的道:“娘娘要不您先進寢殿休息,這邊交給我和搖光就好了。”自從她當上皇后,玉衡她們給她的稱呼也變了。
蘭君芙累得慌,頭昏沉沉的,點點頭,看着她似乎站着就能睡着的模樣,玉衡先留下搖光照顧前殿,自己抱着暉兒陪着蘭君芙送到寢殿休息。
一走進寢殿,蘭君芙被大開的窗戶吹得一激靈:“阿嚏——”
玉衡一愣,四處移開,不知道什麼時候蘭君芙的寢殿內室外室所有的窗戶大開,簡直像是進賊了一樣。
“誰開的窗戶?”玉衡輕輕地把暉兒放入搖籃,語氣嚴厲回頭對着守在寢殿新提拔上來的宮女就是一聲厲喝,“我明明記得出門前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的。”
晚上睡眠的時候是不會燒炭的,曾經有宮女睡覺的時候燒炭忘了熄滅,窗戶又關閉的死緊,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了。從那以後後宮都是嚴格要求只要入睡了炭盆都會熄滅,但入睡之前會燒炭暖的室內暖烘烘的。玉衡陪着蘭君芙去前殿招待客人時就已經把室內的炭盆點上,只等晚上回來直接睡覺了。
宮女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出來承認,也沒有互相指認。
玉衡氣笑了:“我是沒吩咐過你們不許開窗戶嗎?你們是在這皇宮第一天當值不知道規矩嗎?是誰開的窗戶?自己出來領罰!”
這時纔有宮女們“噗咚噗咚”嚇得齊齊跪下:“玉衡姐姐,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玉衡氣笑了:“不知道,這麼大的風吹進來,你們不知道?”
蘭君芙去看了看暉兒,這孩子今日是主角,也累壞了,一放到搖籃就睡得昏天黑地。她此時感覺頭疼的更嚴重了,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跟玉衡吩咐一聲:“我有點頭暈,這些人交給你處置。我先睡一覺。”
“娘娘放心。”玉衡伺候着蘭君芙上牀休息。室內窗戶大開溫度低,不得不把炭盆點上,想着她在一旁看着,待會自己再來把炭盆熄滅就好。
反手關好門窗,看着蘭君芙幾乎是秒睡,玉衡輕手輕腳出門,然後看着埋頭不敢動的宮女們,一陣冷笑。
她們都不承認,不就是仗着法不責衆嗎?!真當她初次進宮什麼都不懂好欺負!
玉衡語氣平靜,面色淡的看不出喜怒:“你們真的都不知道?”
宮女們偷偷看看彼此,一同搖了搖頭。
“既然都不知道,那好,那就一起去領罰吧。”玉衡冷哼一聲,不顧宮女們的驚慌,“既然你們不在意主子是否受凍染病,那就讓你們自己親自體驗一把受凍的滋味!不過是燒炭關窗的事,既然手做不好,腦子記不住,那就用你們自己去擋!”
八個宮女垂首,有面色慘白的,有不以爲然的,也有嚇得連連求饒的。就是沒有一個說是自己做的,或者說自己看到誰誰誰做的。
玉衡心裡更氣,索性真的讓八個宮女一起站到窗戶前吹冷風!
這纔多長時間,竟然已經結成團伙欺上瞞下,膽子忒大!真當榮壽宮除了她們八個沒有別的人可以用了!
榮壽宮實際上伺候的宮女太監有百人之多,只不過蘭君芙覺得太監依然是男人,不喜歡讓他們進入室內,能在寢殿伺候的只有這八人。現在看來,真以爲自己從一羣宮女裡被選入寢殿就是飛上枝頭,這麼快尾巴就翹起來了,玉衡打算在蘭君芙醒來後提議立刻換一批。
想到蘭君芙,玉衡算着時間,火盆差不多該撤了。
輕輕推門而入,蘭君芙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在低聲囈語:“水......”
玉衡在桌上茶壺摸了摸,因爲對那八個宮女已經心有懷疑,還親自倒了一杯試毒,還好,除了茶水有點涼了,茶水倒是沒問題。
端過去給蘭君芙,“娘娘!”
蘭君芙微微睜開眼,喝下水。然而一口水還沒喝完,蘭君芙突然猛地坐起身來,然後突然掀開被子下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