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七日後,皇后的棺槨下葬西陵。這裡,也會是未來皇帝的陵墓。
皇帝,皇子,宗親,大臣,全部都在西陵圍觀。披麻戴孝地三跪九拜,然後看着皇后的鳳棺被擡入西陵墓室。
“入陵!”
皇帝看着皇后的鳳棺消失在陵墓通道,目光癡癡的跟隨着,似乎有種現在就進去的衝動。
生同寢,死同穴。西陵修建的時候就是帝后合葬的墓室,現在夫妻墓室裡已經有了皇后,就差自己了。
“下葬!”
皇帝衆臣不能進入陵墓,只能在外面聽着一聲聲的傳唱,聽着皇后的鳳棺入土的過程。
“封棺!”
一聲聲,薈如一步步進入陰間世界,與自己陰陽兩隔。皇帝滄桑的心中一聲長嘆,悲傷的閉上眼睛。
薈如,再等等,快了,很快,我安排好孩子們的事情,就來與你團聚......
“封陵!”
等西陵封好後,下一次的開啓,要麼是其他后妃的死亡,要麼,就是皇帝本人的駕崩。
皇帝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擡棺的下人緩緩退出,陵墓通道即將封閉。
就在這個檔口,從擡棺的下人中突然衝出一個人,朝皇帝這邊揮舞着手臂滿臉驚慌地大喊着:“皇上不好了!西陵出問題了!鳳棺出事了!”
“鳳棺出事?”皇帝立刻肅穆,莫非是西陵修建的時候明明有問題卻被下面的人爲了避免影響進度瞞而不報?皇帝臉色極爲難看,看到有官員侍衛已經準備把那個工匠模樣的人拉走,直接擡手示意,“讓他過來說話。”
那漢子長得五大三粗,面目看起來頗爲老實,膚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做苦力的匠人。
雖然皇帝讓他上前問話,侍衛自然也是要警惕的搜身一番。柯雲景已經警戒地拿下背後的神弓,站在皇帝背後戒備地看着此人。
漢子搓着手似乎有些不自在的走上前來。
皇帝左右如衆星捧月一般被簇擁着,朝漢子出言詢問:“有什麼問題?”
“有大問題!”漢子突然露出詭異一笑,從舌頭中吐出薄薄的短短的刀片,直直地朝皇帝射來!
而這時其他的擡棺漢子還沒有走遠,突然齊齊從舌頭下、頭髮裡、鞋底下,取出薄而迷你的特殊刀片,朝皇帝這邊偷襲過來!
“昏君去死!”
喊着口號,這羣刺客就彷彿真是替天行道刺殺昏君的義士。
柯雲景早就提防着,挽弓搭箭,直接一箭貫穿了那已經飛到皇帝面前的薄薄的刀片,勢頭還未減的羽箭直直地帶着刀片飛向站在皇帝面前的刺客,刺入刺客額頭,當場暴斃。
“小心!有刺客!”這時周圍的官員已經慌張的大聲喊叫起來。
反觀皇帝,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留個活口。”
刺客武力不算高,手段也不算聰明,還就那麼蠢的跟皇帝、柯雲景站在同一直線上,柯雲景射穿刀片和刺客都沒浪費第二支羽箭。
柯雲景沒有多費力氣關注其他刺客,他的任務只是保護皇帝,太關注追殺刺客被人故意誤導注意力反而不妙。
他揚聲道:“保護陛下!捉拿活口!”
其他宮廷侍衛聽命捉拿刺客。
有距離刺客進的官員,年紀大的反應不過來的當場被割喉,幸好大秦人尚武,習武成風,反應過來後就能徒手搏鬥,就連周丞相一個年紀不小的文官也徒手上陣與刺客搏鬥。但刺客那薄薄的刀片殺傷力頗大,握在手心還不好奪刀,搏鬥的官員反而自己被傷到不少。
最後是侍衛隊的弓箭隊出馬,把刺客通通拿下。
“皇上,一共十三人,死了九個,還有四個活口。”侍衛跪在皇帝面前回話,“我們的人死了一位大人,傷了五位大人,七位侍衛兄弟,都是輕傷,不嚴重。”
皇帝剛點頭,又來了一個傳話的侍衛:“皇上,刺客服毒自殺了。”
皇帝皺眉,侍衛立刻低頭。
他們剛抓到活口,那刺客就服毒自殺,看來是嘴裡有毒牙。咬破毒牙就中毒而死,不僅僅是職業的刺客,更像是某人的死士。
“不用管了,不過是引蛇出洞試探罷了。”看起來皇帝似乎渾然不在意一般。
轉身的剎那,他的目光在自己身旁的孩子們身上一劃而過。
皇帝身後是皇室家族,第一排是文王,純王,晟王這羣皇子,然後纔是孫輩的謹王,晟王府世子赫連雲洛,赫連雲宥,還有最小的赫連雲楓。再後面,纔是王妃、側妃這羣女眷,從這裡看,純王府和謹王府的女眷最單薄,就孟嬋曦和蘭君芙兩人。
這一剎那皇帝想的是什麼,懷疑的是誰,衆人心裡有所猜想。然而都低着頭保持沉默。
“回宮。”
皇帝一聲令下,趙公公長長的聲音喊了起來:“起駕——”
原本心情沉重哀悼妻子的皇帝被這麼一出刺殺打亂心情,反而不那麼悲慟了。化哀傷爲殺氣,皇帝心裡磨刀霍霍,就等着那別有算計的幕後人露出馬腳來下菜。
回宮後,御書房內,皇帝揮退了內侍宮女,讓柯雲景上前問話。
“皇上。”柯雲景進殿,反手把門關上。
皇帝坐在龍椅上,捏着眉心,眯着眼睛問道:“今日的事,你怎麼看?”
柯雲景行禮後其實,恭敬回答:“臣覺得,今天的事,更像是一個試探。”
皇帝欣賞的看着他讚賞道:“你很聰明。”
說着朝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然後拿出一封信遞給柯雲景:“萬里加急,這封密信,送到邊疆,給小五。”
皇帝口中的小五,正是五皇子赫連淳棣,常年在邊疆統兵的武癡燾王。
如此形勢緊急的時刻,送密信給在邊疆統兵的燾王,柯雲景立刻明白了這封密信的重要性。皇上把密信交給自己,這是無上的信任。
當即肅穆道:“是!”
看着柯雲景正色接過密信立刻揣到懷裡,皇帝幽幽一聲長嘆:“現在宮裡也有外人的眼線,隨便派個人沒準也會被人盯梢。暗衛不能隨意調動,調走了朕恐怕都要睡不安穩。你有沒有送信的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