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馬車裡的蘭君芙完全換了一副面孔,剛纔的猶豫、彷徨、緊張、焦慮通通不見,就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你們覺得簡荻青今天表現的如何?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蘭君芙冷靜地問道。
搖光撇嘴:“太熱情了,那麼主動要幫忙,可不像她一向無利不起早的性格。明明知道可能得罪泰王惹上麻煩,哼!”
“小姐,你懷疑簡荻青?”玉衡仍然有點難以置信。她們在衛國能迅速搞定安樂侯府那不省心的一家子,有簡荻青不小的功勞。
喬如煙原本就是逍遙坊的花魁,還是清倌時就被蘭斐然看上包了下來,因爲沒掛牌,很少有人知道喬如煙的過往。她們也是費了老鼻子功夫才查到逍遙坊。喬如煙爲人謹慎,對於這一段不光彩的過往極爲忌憚,早就買通了簡荻青,花了大筆銀子封口,因爲簡荻青當初見她奇貨可居對她頗爲照顧每年都送銀子,簡荻青也算是她的人了。
後來蘭君芙親自出馬,說服簡荻青投靠到自己這邊來,她不但抖出了喬如煙的黑歷史,還把她和蘭斐然一起作僞證陷害趙玄朗的事情抖了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找到趙玄朗,帶到雒邑再做一次僞證,趙玄朗對喬如煙恨之入骨,早就心存報復之意,毫不遲疑就來了。他們順利地搞定了喬如煙蘭斐然,簡荻青在其中功不可沒。
蘭君芙點點頭,又搖搖頭,也是惋惜,“對簡荻青我開始不說懷疑,但也不說完全信任。當日她能背叛舊主,他日也能背叛我。”
說到這裡,蘭君芙冷笑一聲:“只是我原本以爲逍遙坊或者是挽月盈香進了奸細,偷聽到了什麼。畢竟那些竊聽的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可以利用它竊聽別人,有心人找到了也可以反過來竊聽我們。直到莫憂莫愁剛死,簡荻青就主動湊上來,跟我寫信說有了新的線索要幫莫憂莫愁報仇,我就懷疑這奸細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搖光也迅速動起腦子思索道:“簡荻青一向是無利不起早的,當初爲了小姐給出的利益出賣了喬如煙,現在不知是誰給出的利益比小姐給的更讓給她心動?”
“那就得看接下來有大動作的會是誰了。”蘭君芙依然在笑,笑容裡透露着森然冷意,若真的是簡荻青背叛了她,且聯合外人害死了莫憂莫愁,那不用說,她是不會放過她的。心裡對簡荻青投靠的人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現在只等着驗證了。“笑姬林跟挽月盈香和逍遙坊一樣,都是從衛國過來的。他不會放過這個疑點的。”
“誰?”搖光好奇。這次玉衡沒有問話,沉默着,心裡卻也有了些微的猜測。
“等着看好戲就知道了。”蘭君芙高深莫測地笑了,目光悠遠,輕輕哼了一聲,“他不放過追究這件事,我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赫連雲季躲在暗衛重重保護下的泰王府都被幹掉了,赫連雲淮提防又提防也被毒廢了,背後那隻老狐狸,該坐不住了吧......
送走了蘭君芙,簡荻青在門口看着主僕三人上了馬車,馬車走遠到影子都看不到了,纔回到自己房間,關好門,恭恭敬敬輕聲喚道:“王爺,謹王妃走了。”
“沒想到,謹王妃竟然是挽月盈香的幕後主人。”轉出屏風,出現在簡荻青面前的竟然是泰王赫連淳奕,“一個大家閨秀竟然開青樓,誰能想得到。”
“挽月盈香是從雒邑就跟過來的,應該是她還在安樂侯府時就籌備的。”簡荻青也是從雒邑過來的,自然知道點蘭君芙的底細,“她在安樂侯府不受寵,最開始可能只是想賺錢攢點嫁妝。”
“這麼看來,雒邑的挽月盈香也有問題。”泰王思索一番,問道,“當時在她嫁入雍京時,從衛國過來的除了挽月盈香和你逍遙坊,還有個笑姬林?”
“笑姬林是在我們到雍京之前的半年就過來了。而且即使在雒邑,也是跟我逍遙坊和挽月盈香極爲不和,而且那老鴇丹鴉是因爲烏鴉嘴在雒邑得罪人不得不跑過來逃難,聽說雒邑的笑姬林從頭到尾全換人了,丹鴉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撈着,賠了夫人又折兵,出來時只帶上了她徒弟丹雀和銀子。”簡荻青說這些時帶着強烈的幸災樂禍的語氣,可見對丹鴉的意見有多大了。
“得罪人?”泰王倒有些好奇了,做這風月一行,不說八面玲瓏,好歹也是會看人臉色,她都成老鴇了怎麼還會得罪人到不得不投奔他國逃命?不過這麼一說,對蘭君芙和笑姬林的懷疑也減淡了,“也是,她畢竟是個小丫頭,就算有點本事開幾間青樓賺點銀子弄點情報,不可能真的能預測未來,知道自己會嫁到我大秦來。”笑姬林提前過來應該只是個巧合。
不過,還是得警惕點。“你這邊先牽着她,時機適當時把明正引過去,我去笑姬林看看。”
泰王多疑詭詐的性子簡荻青是見識過的,但是剛剛投靠到泰王麾下,一心想顯出自己本事的簡荻青自然要表現一番自己的能力,連忙信誓旦旦解釋:“是,殿下放心,她畢竟是個小丫頭,出錢收錢是不錯,真的遇到事了什麼都不頂用。我看那莫憂莫愁說不定背後還有人,沒看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莫憂莫愁身上的毒藥是哪裡來的。”
“你確定她不是裝的?”泰王懷疑的問道。
簡荻青顯然是知道泰王多疑的本性的,但這個事情她自己也有信心,拍着胸脯打包票的保證道:“殿下放心,我跟她從衛國到大秦,打了好幾年的交道了,她什麼樣的人我還是清楚的。她經商上確實有天賦,新鮮的點子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當初雒邑十幾個青樓,就是在她的籌劃下挽月盈香硬是短短几個月就在上層站穩了腳跟,當初還有個一泓閣,據說幕後主人還是衛國太子殿下呢,後來被擠到前三都沒位置了。除此之外,她並不管束我們,只要分紅的銀子到位,下人幹什麼都不約束,當初我也就是看她賺錢精明但是做事好糊弄才投靠她的。”
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麼,掩嘴神秘一笑:“而且,她若真的瞭解莫憂莫愁,估計都不敢接近她們了。”